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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弟无能,不及皇兄雄才大略,便也只在这阴柔避世之术上下些功夫了,有如当年唐太宗之弟李元婴一般,只留一座滕王阁闻名后世,而贞观天子,却是千古一帝。” 太子心上的那丝醋意打消了,“人道滕王只会在诗词曲赋、音律书画上面下功夫,本太子却觉得,他比建成、元吉可是要聪明多了,安享一世的荣华与太平。” “皇兄所言极是,身为皇子,当恪守本分,倘若生出妄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建成、元吉便是前车之鉴,倒是滕王是个识趣的,喜蝴蝶,恋山水,一生富贵,平安喜乐。”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 “皇兄请看,前面这片水,便是蝶池,只源它的形状,恰似一只蝴蝶。” 太子抬头一见,果然,池水像一只硕大、通透的玉蝴蝶,卧在那里,两岸花木参差,鸟兽游走,虽是冬天,依旧难掩秀雅风姿。 太子同王爷一起,沿着池边青石甬路前行,不觉心情也随之轻盈起来。 过了蝶池,前面赫赫朗朗五间房舍,只是要到那边厢,须得穿过一个紫藤架搭成的半圆型门洞。若是在夏天,满架紫藤花垂下,如瀑如霞,必是极美的。 “看来皇弟不但喜蝶,也是极爱紫藤的,不单五福轩里有百年古藤,这边厢竟也有这样一处紫藤门洞。” “皇兄有所不知,前面就是皇弟素日常居的尚善堂,皇弟在此处栽种紫藤,乃是为着时刻提醒自己父皇为皇弟取名为藤的用意,虽为草木,实为座右铭。” 穿过紫藤门洞,到了尚善堂前,但见游廊、檐下皆绘着苏式彩画,包袱内人物故事、花鸟虫鱼灵动雅致、情趣昂然,让人的心情也像一只蝴蝶一样欲翩跹而舞,像一条西湖锦鲤一样欲嬉游于水间。 侍从掀开香色撒紫藤花软帘,太子进得堂来,只觉檀香扑鼻,抬头见正堂对面墙上挂着父义母慈兄友弟恭挂屏,下面是雕蟠龙髤金椅和一张黄花梨木雕茱萸纹条桌,桌上摆着一个黄玉佛手花插,里面插着一大簇粉色绢制棠棣花,灿若云霞,繁缛可观。 太子道:“棠棣花在一根细枝上比肩而开、携手生长,繁密如云、彼此相依,倒真的像一家和睦的兄弟,怪不得代指兄弟呢。” 楚王道,“棠棣又称常棣,云: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求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父皇虽然子嗣众多,但只皇兄与我为一母所出,是再亲近不过的。” “不错,皇弟与我棠棣情深,今我被立为太子,责任重大,皇弟文武双全,定是皇兄的好帮手。” “恐怕有负皇兄所望了,皇弟之情致在于花蝶,向往道学,终不在治国理事上头,皇兄若说皇弟没出息,皇弟也自甘堕落。” 太子用手指了指楚王,“你呀。” 楚王浅笑出声。 太子摇了摇头。 出了尚善堂,顺甬路向后走,湖水横斜,忽见前面闪出一片桃林来,有上百株桃树,因是冬天,只剩下光秃的枝桠和黑褐色的树干,不见枝头缭绕的春意。 “这是桃园,里面辟有一块良田,可栽种各种蔬果,皇弟经常亲自劳作,以体会农耕之乐。” “古来便有‘天子亲耕,王后亲蚕’之礼,皇弟躬耕,可算得天家亲农之举了。” “皇兄乃治国理政之才,皇弟不过是图着亲近自然的农耕之乐罢了。” 顺着桃林间曲曲折折的青砖铺就的甬路走去,前面现出一片田地和一座茅舍来,因是冬天,田地里自然是宽旷、干净的,只是残留着的麦茬、谷茬和一些坑坑包包昭示着这里曾经孕育了生机勃勃的农作物。 那茅舍乃是用黄泥加石头砌成的围墙,顶上铺的稻草秆,有一只大黄狗在屋前走来走去,见到生人,汪汪地大叫起来。 楚王忽然“哎哟”一声,用手捂住小腹,表情痛苦,“皇兄,许是早膳没有用好,竟然腹痛如绞。” 太子关切道:“可要紧?” “不打紧,回去让医官瞧瞧,吃副药也便好了,只是,不能陪皇兄游园了,还请皇兄见谅。” “自家兄弟,不用这般客气,你安心休养便是。” 王爷由近侍们架着,往回走去,渐渐消失在桃林深处。 太子长出一口气,这园子,难怪有天下第一园的美誉,自是不同凡响的,平日里公务缠身,难得有这样放松身心的好机会,奈何有劲敌楚王在旁,终是不能够尽兴,他一去,倒是得了大自在了。 他领着随侍们兴致勃勃地向茅舍走去,那只大黄狗越叫越凶。太子随口吟道:“‘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人都道天家父子高高在上,有着泼天富贵,却不知那极高处,最是寒冷难挨的,比不得眼前这农家,虽然茅栏草舍,瓦灶绳床,却有着难得的乐趣。” “阿黄!”太子正自语着,忽然听见一声带着稚音的柔媚女音响起,寻声看去,只见一个王府使女站在桃林边上,一头堆鸦长发绾成桃心髻,上插一根琉璃桃花簪,眉如柳叶,眼似桃花,肌肤光洁似玉,娇俏秀雅,妩媚动人。手中提着一根五齿钢叉,正在招唤着那只汪汪叫的大黄狗。 那只大黄狗听见召唤,马上摇着尾巴过去了,抬脸亲热地呢喃着。 太子眸子一亮,就像在阳春三月看见一只剪水飞燕,春意盎然,一刹时,周边的桃木都绽放了一树花,灼灼如火,云蒸霞蔚。 太子过去,温和道:“姑娘,你可是这茅舍的主人?” “王爷吩咐奴婢看管这园子,不知道贵人您是何人。”小女子低眉顺眼、柔情似水道。 “大胆!见到太子,还不跪倒请安?”近侍横眉立目道。 小女子吓得连忙伏在地上,“奴婢有眼无珠,不识太子尊驾,请太子恕罪!”绵软如玉的身子瑟瑟发抖,如一只胆怯的小猫咪。 太子笑道:“你不用害怕,我打发了他们便是。”说着,回身冲近侍们道:“这里不需你们侍候,你们暂且回前院庑房歇着吧。” 近侍们不敢抗命,也乐得清闲,都去了。 太子伸手将小女子拉起,亲切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眉目含羞,“回太子,奴婢名叫南施,是楚王府里的家生奴才。” 太子道:“南施,依本太子看来,竟然不比那西施差的,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