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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漆淌砂般,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殿前的侍卫、小太监们一见一阵大乱,赶紧过来查看,一个小太监将手伸到卜进忠鼻子下面一试,哎呀妈呀,人已经断了气的!赶紧进去报告皇上。 楚王也惊得合不上嘴巴,虽然他也恨不得剐了那卜进忠,可那毕竟是父皇身边的红人,平白无故的哪敢说杀就给杀了的? 他冷冷地看着卫倾城,目光里凝了沉重的寒冰:“卫倾城,你怎可随便杀人?” 卫倾城却静如夏花,神情笃定。 王爷越发有气:“卫倾城,父皇若怪罪下来,你吃罪不起!” 他心中在想,知你为报前世之仇,可怎么这般沉不住气,要杀他也得等有了合适理由,就这么平白地把人给刺死了,父皇面前你怎么交待? 正想着,忽见报信的小太监出来,喊道:“皇上让楚王、楚王妃进见!” 楚王狠狠横了倾城一眼,转身向殿里去,倾城缓步跟在后头。 安心殿里面青砖铺地,青砖之上陈设着上好的紫檀木雕刻美人、紫薇花图案的木格。 转过紫檀木雕花美人木格,进了东暖阁,只见丝纶皇帝正在东暖阁的榻上肃然而坐,头上戴着通天冠,身穿绛纱袍,眉心的川字纹若隐若现,威严中含了一丝隐忧。 旁边紫檀木镂花小炕几上,摆着一个掐丝珐琅彩花瓶,花瓶里插着新折的紫薇花,如紫云堆叠。 夫妻两个过来,礼毕,在下首坐了。 皇上面带黑云,怒道:“楚王妃,你因何刺死安心殿公公卜进忠?” 第13章 倾城赶紧从紫檀木镂雕山水人物椅上起来,伏身跪倒,轻启朱唇道:“父皇,只因儿臣一时不慎,手中的绢子被风吹到御阶前的紫薇树上,卜公公也是好意逢迎,便替儿臣去取那绢子,偏生落的位置高了些,卜公公难以触及,一时情急,竟然用手攀折了那紫薇枝条,儿臣知道父皇早已下旨明令没有您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攀折那树,前有于美人抗旨,即被处死了的,儿臣亦知晓,事君当以忠,事父当以孝,岂可因卜进忠一时讨好就罔顾人伦,由着他违背父皇旨意?这才当即将其处死,以表对父皇的忠孝之心。” 这一番柔声絮语,如一阵和煦的春风般 ,将丝纶皇帝脸上的黑云吹得没了踪迹,顷刻间晴空万里了。 “皇儿如此贤孝,朕心甚慰,快起来坐下”,又吩咐近侍:“上茶。” 倾城归了座,接过巴山雀舌茶来,轻啜。 楚王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心想,卫倾城此事干得漂亮,其心思之果决、缜密,实非一般女子可比,可面上依然不显,只横了她一眼,意思再明白不过:别得意,不过是侥幸过了,以后不可再这样冒失! 皇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叙起家常:“藤儿,你府中那株紫藤树,是京中最有名的,已有上百年的树龄了,在楚王府未建之时,便已有了的,多时未见,那树可好?” 施藤谦恭道:“蒙父皇挂念,那藤萝树今夏生得越发枝繁叶茂了,看起来竟不似凡间之树,倒像一株道家仙根了。” 皇上笑道:“如此甚好。太子府中的拓树也生得不错,特别是那树芯,虽然也是黄色的,但极为坚硬,若干年后,倒可与朕殿中这些紫檀木相提并论的了。” 施藤恭顺道:“儿臣知晓,拓树又名帝子木,正可为紫藤所攀附。” 皇上点点头,“你如此懂事,朕便安心了,你母后还在盼着你们过去,少顷,便往合宁宫去吧。” 说着,命人取了一个紫檀木雕鸳鸯纹盒子过来,道:“这是外国进贡来的赤金掐丝镶宝鸳鸯,朕今作为新婚贺礼赏给皇儿,祝皇儿夫妻鸳鸯双栖、鹣鹣比翼。” 楚王和倾城忙起身谢了,接了那礼物,辞别皇上,出安心殿上了凤舆,由内总管引着往合宁宫而来。 合宁宫在安心殿东,沿长街而行,过天华宫,后面便是了。 到宫门前,倾城下了凤舆,一见宫门上的蓝地金字牌匾,不由得心潮翻涌,前世她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以处子之身母仪天下,最终却与皇上都死在了她心心念念的另一个男人手中。这座宫院,是他跟她前世的葬身之所。 正在思忖,忽然门一开,打里面出来两个大宫女,身上穿着团领袍,如两只百灵一般轻快地飞出来,清脆宛转道:“皇后娘娘可算把人给盼来了!” 过来盈盈而拜:“奴婢给楚王、楚王妃请安!” 正是皇后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凝蝶和春莺。 楚王眼中含了一抹轻松,笑道:“罢了,快引本王和王妃去见母后。” 凝蝶和春莺起来,引着夫妻二人向里头去。 一到院中,楚王的心缩紧了,前生他就是在这里被卜进忠下令刺死的,那一慕仿佛刚刚发生的一样,他下意识地抚抚前胸,好好的,一点伤痕血迹都没有,当真是活过来了。 倾城见那棵红梅不见一树繁花,已长出绿绿的叶子,方知如今已然重生,不是那个冰天雪地、洞房花烛的夺命之夜了。 如今这座重檐庑殿式宫室的主人是她的婆婆舒皇后。 凝蝶和春莺掀开竹帘,把楚王和王妃让进来。 进了西次间,舒皇后端坐在明黄坐垫之上,头上戴着龙凤冠,熠熠生辉,身上穿着明黄纻丝衫, 一张鸭蛋脸面,肌肤胜雪,眉目和善,如同庙里的菩萨一般。 见楚王夫妇进来,那眉眼立即含了彩凤飞舞般的喜气,开口道:“皇儿,怎么这回子才来?” 前世也是这般亲热的,只可惜当时倾城还活在和凌云志的二人世界中,自然视她为“东风恶”,心下有着不小的隔阂,如今见了,方觉得这月老真如活菩萨一般。 于是和楚王近前来,拜礼,皇后瑞凤眼中含了一天一地的笑意,连温软尊贵的声音也浸了蜜饯般:“快起来,一旁坐下,上茶。” 有别于在安心殿时的恭谨,夫妇二人皆是一身轻松,妥妥地在下首坐了,凝蝶和春莺两个大宫女奉上峨眉山茶来,楚王轻啜了一口道:“‘雪芽近自峨眉得,不减红囊顾渚春’,这茶清爽,难怪母后一直喜欢了。” 倾城品了一品,也道:“‘峨山多药草,茶尤好,异于天下’。” 倾城知道舒皇后来自巴蜀之地,喝惯了家乡的茶,便也逢迎着。 皇后果然受用,两只瑞凤眼弯成了月牙一般:“本宫尚在闺阁之时,常趁上峨眉山降香之际去采摘那山上的茶。” 楚王笑道:“等儿臣得闲,必然与王妃亲到巴蜀去采那峨眉山茶来孝敬母后。” 皇后的眼中含了蜜汁般的笑容。 皇后眉心忽然掠过一丝隐忧,踟蹰道:“方才皇儿所言‘雪芽近自峨眉得,不减红囊顾渚春’,乃是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