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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岁行舟大人请您在馔玉楼吃饭来着,”中庆顿了顿,哼哼抱不平,“您若喜欢在馔玉楼吃,该叫我家七爷请啊。” 贺渊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蓦地心跳如擂,喉头发紧。 他握拳抵在唇前,忍住清嗓子干咳的冲动,没有发出声响。 赵荞似乎愣神片刻,随即笑道:“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段微生,就知道信谣传谣!不是行舟兄请我,是我请他。” 行舟兄?啧。贺渊牙根莫名发酸。 “那您怎没说请我家七爷,独独请他呢。”中庆护主得很,极力为自家七爷争取着他或许并不需要的福利。 “呿,也得你家七爷肯啊,”赵荞笑啐一声,“行舟兄专程给我送东西,我请他吃顿饭,那不是该有的礼数么?欸你那什么眼神?我又不是跟谁都泼皮。只要人对了,我还是有礼貌的好吧?真是给我送东西来的,就是你说捡到的那个芙蓉石小狐狸坠……咦?” 说话间,她旋身过来,正正与贺渊四目相对。 “你几时来的?怎么不吭声呢……”赵荞的声音小了下去,再无先前与中庆闲聊时那般随意。 “刚来。”贺渊眉梢淡扬,背在身后的双手动了动。 见气氛淡淡弥漫起尴尬,中庆赶忙救场:“二姑娘来取那小狐狸坠子,我昨日收好放在七爷书桌上的。” “是吗?我没瞧见。”贺渊答得云淡风轻,一身正气。 第11章 贺渊给人的印象多是冷肃话少、正直可靠。所以每当他睁眼说瞎话时,旁人通常不易起疑,倒是会率先反省自己。 “昨日我真收好放在书桌上的。那时七爷在想事,或许没留意吧?” 中庆看贺渊似乎没有发话的意思,便对赵荞安抚地笑笑,“二姑娘,请您先同七爷进厅用茶稍坐,我这就去替您取来。” 赵荞颔首:“好,不急的。” 倒不是她真不急。但这会儿不在自己地盘,惊惊乍乍不合适,再怎么也得收敛着点。 毕竟昨日赵荞与贺渊闹了个不欢而散,中庆走后只剩她与贺渊面面相觑,难免有几分无措。 昨日拍桌吼人的是她,发脾气转头就走的也是她。今日借着找小狐狸坠子这由头再来的还是她。 这么想想,连她都觉得自己拍桌吼那嗓子是没事找事。 就在她不知从何说起时,贺渊略侧身,抬手朝前厅的方向指了指:“进厅坐下说吧。” 日影渐向西移,有轻寒的风浅浅擦过赵荞鬓边。 她被沁得一个激灵,抬手捂住两耳揉了揉:“不用,就在外头站着说吧。” “赵二姑娘,”贺渊尽量语气和缓,“事情出得荒唐,你我各有委屈难处。可眼下已经这样了,咱们平心静气坐下谈谈,总好过次次剑拔弩张地僵着。对不对?” 赵荞缓缓放下捂在耳朵上的双手,盯了他片刻后,粲然笑开:“对!” 虽说信王府这位二姑娘在京中的名声有些微妙,但她的长相在众人口中毫无争议,这就是个招人眼目的美姑娘。 尤其那对莹润柔亮的杏核儿明眸,顾盼生辉,灵动至极,像会说话似的,眼波流转处喜怒全在其间。 此刻她这一笑舒朗明丽,似冬阳毫无预兆地冲破厚重积云,晃得贺渊心下微悸,略有些仓促地撇开脸去。 说话就说话,笑得这么突然,意欲何为?! “我想着你今日怕是喝茶喝饱了,所以才说不进去,”赵荞笑意愈发开怀,“你忽然好声好气地哄着,是以为我又闹脾气了?” 只是好声好气,并不是在哄谁。贺渊心里辩解了一句,口中却道:“多谢二姑娘体谅。既不是闹脾气,那就好。” 既同意好好谈,赵荞也没多余赘话,敞亮亮开门见山。 “这几日我脑子乱,虽明知这事怨不着你,但就是憋屈,又拿不出个主意,一抓瞎就不会好好说话。昨日拍桌发脾气是气性上来没过脑,以往你总让着我,我习惯了。” 话一摊开来,双方都没那么别扭了。 贺渊半垂眼帘,歉意诚挚:“对不住。这几日听旁人说了许多,我也试过尽力去想,但确实没想起什么来。” “打从你醒过来,同我致歉好几回了。讲道理地说,又不是你自己敲了自己脑袋……” 赵荞摆摆手,鼓着两腮缓了会儿:“算了,我就不可能是什么婉约含蓄的人。我有个主意,你听听看?” “嗯。”贺渊垂眼觑着她被冻到微微泛红的耳廓,总觉莫名刺眼。 赵荞单手叉腰,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似地:“将来想不想得起,咱们先不管。不如试试,重新认识一下?” 贺渊愣了愣:“怎么‘重新认识’?” “其实我也没太想明白具体该怎么做,”赵荞抬头看过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反正你近来都在家养伤的,那我就每日过来看看你。成吧?” 贺渊倒没拒绝,只是诚实地指出一个隐患:“可我不记得以往是如何待你的,我怕你会失望难受。” “那没什么,”赵荞眨了眨笑眼,“多难受几次,兴许我还觉得你这人不怎么样了呢!” 大周立国以来,在儿女之情上民风还算敞亮。只要别是存心玩弄人,在婚姻落定之前大都讲个“情生则合、情去则散”,倒也不是什么要生要死的事。 只不过,贺渊忘掉的那些事,她都记得。所以她做不到说散就散的。 哪怕明知道他说得很对,眼前这个贺渊不会如以往那般待她,而她也一定因此而失望、难受,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答应这么散了。 总得对过去那一年里的赵荞,还有曾经那个将她捧在心上的贺渊,有个交代。 ***** 中庆最后当然没能找到那枚小狐狸吊坠。 “真的,我真的好好收起来放在书桌上了!” 赵荞虽起急,却也忍住了气性,没有迁怒责怪:“会不会是昨日其实收在别处,你记岔了?中庆你别光站转圈啊,再好好想想。那东西对我很紧要的,若真找不到了,我……” 若真找不到,她还能怎么的?总不至于将中庆撕了吧。 赵荞急得撑不住笑脸,唇角耷拉下去:“贺渊,我能自己去你书房找一趟吗?” “那坠子,很贵重?”贺渊眉梢轻抬。 他虽对珠珠玉玉的东西没太多了解,却也知芙蓉石并非奇石美玉,至少对信王府二姑娘来说,寻常丢了一枚芙蓉石吊坠,绝不至于急得泫然欲泣。 “当然贵重的!那是朋友特地送给我的生辰贺礼,”赵荞懊恼握拳,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我近来总是稀里糊涂,都丢了一夜才发觉!” “别敲了,”贺渊也不懂自己在烦什么,“我带你去书房。” 赵荞跟上他的步子,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