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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触,谢映舒脸色冰寒,劈头便问:“我meimei呢?” 那家仆慌忙入席禀报刘冶之事前,他便看见谢映棠早已离席。 他命人四处寻找,竟连她丝毫踪迹也没发现。 方才他对刘冶身边女子仅仅匆匆一瞥,便觉有些熟悉。 ……心里便有个大胆揣测。 谢映舒浑身鲜血遽停。 倘若真是她…… 成静深深地看着他,从他的眼底读懂了他的怀疑,点了点头,沉重道:“是她。” 心底惊雷猛地炸响。 谢映舒身子晃了一晃,一丝血色也无。 他狠狠攥了攥手心,大步往那柴房奔去。 谢映舒奔进柴房,便看见小姑娘靠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头上还罩着那衣物。 刘冶见是他,吓得动也不敢动,忙解释道:“谢大人!我我、我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我连衣裳都还没脱完,成静就来了!” 成静随后便进来,吩咐身后侍卫道:“把人捆起来,堵上嘴,送回高昌侯府。” 子韶子磐上前,将刘冶狠狠掼到地上,拿帕子堵了嘴,将手脚都麻利地捆了起来,再往一人长的袋子里面一罩,将人扛了出去。 谢映舒将罩在谢映棠头顶的袍子取下,触目一片腥红。 她一双灵动的眸子已经紧紧阖上,衣衫散开,鬓发凌乱,洁白如玉的脸颊沾了一些灰,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右手还紧紧握着钗子的一头,而那钗子锋利之处已被用力扎入了心口,鲜血由里至外渗开,染红了一大片衣裳。 谢映舒身子一僵,抱着她的手猛地收紧,将谢映棠打横抱起,咬牙唤道:“定初!快去备车马!” 她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在空中一晃而过。 成静脸色一变,奔了出去。 谢映棠被秘密抱上马车,谢映舒离不开meimei,便命谢澄转告谢定之,自己已提早回去。 谢定之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回府后,便看见奉昭大长公主哀哀地哭着,大夫跪了一地,谢映舒跪在他跟前,低声禀报了事情始末。 谢定之当即怒不可遏。 谢映舒低声道:“孩儿已经封锁了消息,对外宣称翁主大病,确保消息不会走漏,只是刘冶那里,难保不会宣扬。” 谢定之怒道:“姓刘的欺人太甚!” “阿耶打算怎么做?”谢映舒眸光微闪,“我不想放过整个高昌侯府。” 谢定之冷冷道:“明日我便亲自入宫觐见陛下。刘冶?死不足惜!” 谢映舒点头道:“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等。”谢映舒正要走,谢定之叫住他,吩咐道:“今日谢府欠了他成静一个人情,明日你遣人送礼过去。” 谢映舒道:“儿子明白。” “幺儿现在如何?” 谢映舒转过头来,脸色非常难看,“郎中正在尽力救治,簪子虽未及心脏,但失血过多,加之受惊过度,棠儿还未醒来。” 谢映棠出生时早产,一向体弱多病,府中养这么多郎中,便是为了保她安然无恙地长大。 那么多次将她从死神那处拉回,他对她管教严厉,千防万防,却防不过小人之心。 谢映舒抿紧唇。 翌日,诸多官员不约而同上奏皇帝,细数高昌侯刘踞之罪,刘踞于朝中据理力争,终被皇帝留于宫中。 早朝散后,谢定之与奉昭公主一同入宫求见陛下。 戌时三刻,皇后在元泰殿外求见皇帝,随后皇帝下旨,将刘踞打入廷尉待罪。 “他江施府上守卫几时如此无能,刘冶身在江府,妄图强占端华,居然无一人发现阻止?” 御书房内,皇帝蓦地起身,拍案怒道:“倘若那时你没路过,朕是不是还要再看一场好戏?” 殿中灯火摇晃,照亮皇帝的锋锐眉眼,一张脸上眸色沉凝,嘴边腾蛇纹随之浮现,怒意昭然。 成静垂袖立在御阶之下,淡声劝道:“谢尚书已封锁消息,少有人知晓此事,今早谢府已传来消息,翁主性命无碍,只是还在昏迷。臣以为,陛下需给谢族一个公道,以平息怒火。” “愚蠢至极!”皇帝负手来回踱步,冷冷道:“朕原以为,刘踞自己会识相一些,谨慎行事,没想到给朕捅了这么大一个窟窿!他以为那战功是自己的?那是朕白给他的!自己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还以为与几大世家送了几回礼,谢族便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胡扯!他死事小,一旦谢族暗查贪污一案,还有那么多人,朕一个个都保不住!” 他说着,手往桌上狠狠一拍,怒道:“朕白养了一群废物!一个个想逼死朕?啊?这都是些什么废物!” 成静弯了弯唇角,低声道:“陛下勿急。” 皇帝的目光隐匿在十二旒冠冕之后,薄唇淡抿,看向他道:“定初可有法子?” 成静微微笑道:“陛下将臣留于洛阳,便是想要在皇权与世族之间寻求平衡点,臣之前冒昧,以为刘踞可用,可此人毕竟只是庸才,久留必成祸害,陛下这回除去他,并非坏事。” 皇帝皱眉道:“那掣肘之人呢?” “无须掣肘。” 皇帝微微一怔。 成静唇角噙笑,在殿中踱了几步,语气清冷,“高昌侯与世家交好,必然提出条件,此番谢族翻脸,将不留余力置刘踞于死地,届时必然波及世族利益,陛下何不让他们斗,越斗越狠,方可坐收齐成。” 皇帝不解道:“刘踞对上谢族,无异于以卵击石,又何来斗狠一说?” 成静慢慢道:“陛下只需将此事暂且压下,先不颁布圣旨,届时刘踞狗急跳墙,必然暗中求助,陛下再顺藤摸瓜,将与刘踞有关之人悉数挖出,以谢族之名大肆贬斥,便足以让世家离心,此一计,必伤及谢族。” 陈郡谢族势力庞大,文武百官皆不敢触及锋芒,此事不会对这个大族造成什么重创,却足以让文武百官不敢再唯谢族马首是瞻。 因为他们知道,谢族行事狠辣,不会对任何人留情。 皇帝看着他,眼底慢慢漫上来一股欣悦之色,不由得低叹道:“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但见丹诚赤如血,谁知伪言巧似簧。” 成静笑意愈盛,“君不见李义府之辈笑欣欣,笑中有刀潜杀人。”他后退几步,抬手朝皇帝深深一拜,“此事还待臣周旋,陛下静候佳音即可。” “定初果真善谋略,有大才。”皇帝笑了笑,慢慢走下御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又问道:“端华翁主那里,你确定消息已经封锁?” 成静又是一笑,一双桃花眼浅浅弯起,看起来无害极了。 “高昌侯府如今人心惶惶,臣已派人潜入,将□□投入茶水之中。”他算了算时间,又微笑道:“此刻,刘冶应是哑了罢。” 作者有话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