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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是万死不足惜!” 牧青斐将恨盛煦这股气全撒到了北敖军身上,越战越狠,没多少时日就将他们打了回去。 北敖军在西廊失势,见玄羽营难攻,很快便撤出了主力向西廊隔壁的白城支援。白城不出十日就被北敖军收入囊中,他们趁胜追击,又朝南下三城而去。 北面北敖军一路南下,南面盛煦则一路北上,专捡新军法试行地,畅通无阻未尝败绩。 直至遇见司马良。 盛煦一见大将军军旗,手心冒汗,连马都控制不住,拽着马不知往前或后退,吓得马儿昂首嘶叫半晌几欲要退。 司马良拍马便追。 两军交战,当日便大败江南水师之首盛煦,使其后退三十里。之后半月,江南水师越战越退,论陆战他们怎会是司马良的对手,再战三日,终是支撑不住,降了。 但盛煦却早已逃之夭夭。 多年后牧青斐在西廊见着了他,一副胡商打扮,牵着个孩子。小孩眼睛轮廓颇深,不像是南易国血统。他是主动来找牧青斐的,说路过此地,见见故人。牧青斐与秦闲一并招待了他,好酒好菜,离别时道今后再遇见,他是贼她是官,再不会有这日的仁慈。 盛煦笑得坦然,让小孩骑在他肩上,边摇手道别边带着小孩买小木马去。 南易国的战事烧了近两个月,江南水师虽败,百姓仍旧人心惶惶,闻北敖国色变。他们近一城,那城的百姓便提前撤出,耕地的、经商的,再无贫贱富贵之分,逃命时刻人人狼狈。 当然,也不是都往外跑,还有不要命地,正往里冲。 那是一家叫青鹤堂的药堂。 他们专往战火中去,抢救伤兵百姓。若说他们救死扶伤有济世胸怀,非也,救人不过顺道的事,实则是贩药贩军中去了。 传闻青鹤堂的主事大夫乃是当世神医玉先生,有他名号在前,各大军营不得不另眼相待,立刻将事情呈报上太医院。太医院闻言破例派人前来核查,核查过后发现药物药具青鹤堂应有尽有,药效甚至比太医院的方子更管用些,干脆点了青鹤堂的名,随后采购了他们大批药物往前线运去。 不少人私下议论青鹤堂幕后老板究竟是不是玉先生,能耐如此之大,能在短短时间内谈妥大半个南易国的军药生意。 牧青斐乍听到这名字时,指尖有些颤抖。 别的人或许不知,但她却清楚玉先生在为谁做事。这青鹤堂幕后老板除了秦闲还能有谁? 她刚接了军令南下夺回被蚕食的几座城,一路奔波几乎未曾合眼,疲劳至极,情难自控,以至于听到秦闲的消息险些未能绷住情绪。 她本以为秦闲尚在京城,与她爹娘一起都在战火蔓延不到之处,不曾担心。可如今听了青鹤堂诸多传闻,脑中想象的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出入战场,游说各大军营的场景。光用想的她且吓出了一声冷汗。 他要是敢做不要命的事,她就休了他! 她到底没有机会亲手将他挖出来,提了银枪赴新战场。 ☆、嫁衣 南易国南与北,相去甚远。 南部多是平原,一马平川,打起仗来论不上战术。北部却不相同,高山相连,几处天险易守难攻。北敖国先前拿了盛煦的线报,提前占领了地势险要几处作为要塞,饶是牧青斐也有些为难了。 他们在渊河与北敖军对峙了一个多月,牧青斐积劳成疾,白日勉强撑着在阵前鼓舞士气,晚上却蜷缩一处,冷热交替难受不已。 随行的大夫替她开了好些药,吃了几天不见好,急得都想砸自己的招牌了。 又过了一日,门口来了通报,说太医院派了太医来为牧将军治病。 李长空听着消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渊河跟京城太医院隔了十几座山,他们怎么知道他家将军生了病,还亲派太医前来? 以防有诈,他亲自去接见了那太医想要核查一二。到了帐中见着人,细看,拍着大腿笑出了声。 他领着人进了牧青斐的军帐,高兴道:“将军,你看看是谁来了?” 牧青斐撑着自己睁了眼,脸上已没了血色,不过见到人后,少见得露了笑容:“顾太医,你怎么来了?” 顾夕昭手里抱着个木箱子,肩上背着他那药箱,眼睛从她脸上掠过一遍,叮嘱李长空道:“不叙旧了,劳烦把军帐的人都请出去,留下刘大夫助我一二便是。” 他发话,李长空不多问什么就照办。 顾夕昭放下东西,挽了袖子上前替牧青斐把脉,道:“你这模样要被他看到了,不知他能急成什么模样。” 牧青斐尚在虚弱中,脑袋有些迟钝:“谁?” 顾夕昭摇摇头,收了手,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吩咐刘大夫替他掌灯温针,同时将帷幔放了下来。 牧青斐不明所以,顾夕昭却道:“还请将军褪了衣衫,夕昭施针助将军通经脉气血。” 虽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纱,牧青斐却听得有些脸红。 顾夕昭似乎知道她难堪,没有催促,低头准备他的工具去。牧青斐咳了两声,心想自己这病再不治好,拿下渊河要等到猴年马月。他是大夫,换了其他大夫来她也得配合,何必在此时想些男女有别子虚乌有的事。 她转了个身,背对顾夕昭轻轻将衣衫褪了大半。隔着纱账,隐约可见那光洁曼妙的身形。 顾夕昭却连眼皮都不抬,接过刘大夫温的针,探手进了纱帐稳着手腕替她施针。 半个时辰过去,肩上密密麻麻都是银针,有些唬人。他等了些时候,又将银针一根根取下,待最后一根针取下,听闻牧青斐猛咳了一声,在枕边咳下了一大块污血。 她当下闹了个大脸红。可令人惊奇的事,这口血咳出后她竟然轻松了许多,连呼吸都轻快了。 顾夕昭跟刘大夫退了出去,李长空听到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冲了进去,结果见着他家将军面色红润,可算开怀大笑了。 把枕边的污秽清理掉后,牧青斐穿好衣服已经能够下地,亲自出来拜谢顾夕昭。 “牧将军不必客气,夕昭不过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他见她气色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笑意,“你还是这个模样好一些,方才把我都唬住了。” 牧青斐有些羞赧:“疏于训练,身子骨养弱了。” 战火之地能遇着故人,着实是件令人高兴的事。牧青斐关心他近况几句后,才后知后觉想起他刚才那话,好奇道:“你说受人所托,受谁所托,那人怎知道我病了?” 顾夕昭摇摇头:“我也不知他哪来的消息,多半是在将军身上长了眼睛了。” “长了眼睛?”牧青斐一惊,四下查看起自己来。 那动作将顾夕昭逗笑了:“将军可真是童真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