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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她蹬掉了拖鞋,悄无声息地把脸埋进被子里。 她没哭,更不想哭。 只是感觉身体里哪有一口气突然松懈了,积累了很久的疲乏倦怠就在一个瞬间,全都袭了上来。 带着胡椒粉的味道似的,辛辣又呛人。 蓝烟控制不住,重复再三回忆着那道数学题的计算过程,走进了死胡同,半天就是出不来。 她想不通。 撑着的手肘有点发麻,她支起身换了个姿势,视线却停在了……墙上的那面日历上。 今天是一月十日。 前面日子旁各有两颗彩色的小星星,明黄色代表琵琶,紫色是阮。 今天的练琴打卡还没勾完,一颗紫色的星星,孤零零闪在那。 我真的没力气,练不动了。 蓝烟在心底喃喃。 手机被握的发烫。 她低下头,所幸去看手机,不管那面墙上的东西。 都说一模同高考的发挥状态最接近,今天一考完,QQ空间里完全可以用哀鸿遍野形容。 或无奈调侃,或失望透顶的宣泄,蓝烟没准备为这份低落,再添一把火,就只是默默浏览。 ——她一不小心,戳到自己的头像,点进了她自己的空间里。 最后一条,停在跨年那天。 “我对许多人说了‘明年见’,尤其想对一个人说这句话。他却告诉我,我们应该年年见。再努力一把,明大见,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她蜷起手指,继续往下翻。 后面是组图,不知谁拍的,明大春夏秋冬。 这年纪的学生,对梦想学校的追求与仰慕,决不下于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蓝烟心口发堵,丢开手机,脸在被子上寻求安全感似的,蹭了蹭。 你有什么资格说想上明大? 那是个什么学校,你难道不清楚? 有多少比你聪明的脑袋,比你更拼命的竞争者在,就以你现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这副鬼样子吗? 她把自己,问到哑口无言。 时钟咔哒一声,跳到了正点。就在这时,冯端云轻轻的敲门声也响起来:“……朵朵。” “连考两天也累了吧,歇一歇早点睡,今天琴就别练了,少一天又不会影响什么的。” 蓝烟一个激灵,从柔软的被子里,弹了起来。 “mama,我知道了,”她等眼前浮起的金花散去,冲门外说:“我练会儿就睡了。你别管我啦,我没事。” “就是,”蓝乔也在一旁笑着搭腔:“你们把她当什么了,哪有这么脆弱?诶妈你动什么手,我说的实话——” “端云,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你就别动手了吧。” “谢谢爸。” “谢什么,”蓝恪笑了声:“我怕你妈手疼。” 爸妈和哥哥的说话声,就在门外不远处,显然是不放心她,久久不肯走。 蓝烟拧开了和她房间相通的书房的灯,步履放的很轻,走了进去。 很快,还笑眯眯看丈夫和儿子斗嘴的冯端云,就听见叮叮咚咚的琴音,响了起来。 三人俱是一静。 民乐名曲,草原英雄小姐妹。 房门虚掩着,随着曲调舒展的柔软身躯,挺翘的鼻梁,稳准飞动的左手指法,暖色的灯光落在她肩上,摇摇晃晃,把她的影子映照到墙上。 从她指尖流泻出激越疏朗的音符,仿佛看得见,暴风雪后一轮初阳,就升起在蓝天草海之上。 她安静又热烈,指法繁复变幻,不知疲倦一样。 “端云你看,还真是我们的女儿。” 蓝恪骄傲的不行,微哑着嗓音说:“……这股狠劲,真是像我们年轻的时候。” 她是像你我呀,蓝恪。 冯端云注视着女儿纤细笔直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声气,可你怎么没想过她是为了什么。 冯端云掉头走开了,最迟等高考结束,她一定要见见那个靳骞。 因为作为一个母亲,她非常确定—— 自己的女儿,爱上了他。 ## 初春三月,乍暖还寒时候,蓝恪和冯端云都推开手头的事情,一心陪女儿去明州,参加艺术类自主招生测试。 相比于别的考生,蓝烟已经算是准备十分充足的了,谁让她有个靠谱的、已经打入敌人内部的兄长。 明大规定,本校学生凭学生证,可以提前预订明大宾馆的客房。时近自主招生期,在校内的住宿,一房难求。 甚至有社交网站上不认识的人,光看见学校标签,就跑来求助预订的。 反正这一切,都有蓝乔替她打点的妥妥帖帖。 因为担心花钱买票的窗口中午排队冗长,蓝乔连他舍友的饭卡都被强行征用了。到了这地界,蓝烟只要安心投入考试就好。 周五下午在自主招生处报道完,也没别的事,蓝烟就想闷回宾馆继续练琴,被蓝乔一把揪住了。 就跟考试前,监考老师喊“把书籍资料交到讲台上”来的时候,谁都忍不住要再看一眼的留恋。 蓝烟总觉得换了个新环境,再练练,心才安定。 “歇歇吧你,吃完饭回去再说,”蓝乔不由分说,一揽她的肩往外走:“爸妈你们回去收拾下东西,我带朵朵出去透透风。” 蓝恪也很赞同:“对对,是应该出去转转。” …… 明大的初春的确很美,和图片里一样。 溶溶梨花,春风河畔,迎风舒展,最鲜绿柔嫩的柳枝。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香气,清新极了。 “好远啊。” 景色虽好,但蓝烟越走越慢,扯了扯蓝乔的袖子:“……拜托,我明天还有一天的考试,放过我吧。” “看到前面那个网球场了吗?” 蓝烟缓缓一眨眼:“呃,我看到网了。” “我就不该跟你废话,”蓝乔颇为不耐,直接提溜着温吞吞的meimei转过个路口:“你仔细看看,前面是什么地方。” 入眼便是一组红色砖墙,喷泉池台,很考究气派的民国建筑。 牌匾上龙飞凤舞:明州大学医学部。 蓝烟看了很久,看到视线模糊。 一定不能输呀她。 “……我三年前考来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大反应。” 蓝乔淡道:“你要是为了这里,就多看几眼,明天带着这股拼劲去。” 蓝烟垂着脸,直摇头。 “真不是?你骗谁也不用骗我了——” “我不是不是,”蓝烟拧起眉,声音里透着急切,越说越轻:“……我知道你们谁都不会信的。” “一开始我是自卑过,那段时间我拼命学习,就是为了追上他的影子。” “但后来时间久了,我发现完全没有必要。我就是我,光靠裸分,再拼命我也就是个一流985水平,往上没可能啦,但我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