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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见到与自己相同的存在——除了那个被自己杀死的人。不过,说到底自己究竟是否还能被算作人类?他心里轻笑一声,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然后忽然又心生一计,做出犹豫而略有后悔的表情退出了这个小院的法阵。可是已经迟了,作为阵主的喻砚白当然能够感受到法阵的动静——尤其是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于是他从房间出来,看到楚松落抿唇不语,罕见地有些歉然。当你一直期待见到、却又害怕见到的人出现在面前,要如何反应是好呢?喻砚白只是觉得,一定要表现的毫不在意这段时间的躲躲藏藏,也决不能让自己胸腔里异常的鼓动溢于表面。所以他很自然地笑了一下,伸手撤去了阵法,做出请进的手势,一边抬眼看楚松落,笑问:“师父既然进来了,为何又出去?”那有如一把古朴的剑的男人欲言又止,唤他的名字,“砚白……”他犹豫再三,向前两步,试探着伸手去触摸喻砚白的发顶。喻砚白一下慌乱起来,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楚松落尴尬地放下手,垂睫不语。片刻,他又低声道,“也是,毕竟你已经长大了。”喻砚白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忽然觉得他先前进了院子又出去,恐怕就是担心自己因为他莽然而来,心生不快。这本来就是他一直谋求的恰恰好的距离,不必过于亲近,却始终能够相伴,但此刻他只觉得胸口沉闷,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无比粘稠。就在这恰恰好的距离,那个你前世今生无数遍摩挲咀嚼的梦中之人,用恰恰好的温度,声音苦涩地跟你讲,“……也好,为师只是来看一看你……近况如何。”喻砚白听见自己的声音闷闷的,传到自己耳朵里:“弟子一切都好,劳师父费心了。”于是他感觉到眼泪已经无法控制地从眼眶里爬出来。为什么要流泪?他并不想被师尊看见自己在哭泣,这仿佛在示弱,仿佛在撒娇,仿佛坦白了一切自己的逞强。他的眼泪总是卑怯而恳求的,因为很多很多的事情。他的眼泪前世总是让人更加欢愉,回忆起来却都是刀子割着心疼。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要流泪?”他深深地埋着头,却看到一双手来拂去他的眼泪。师尊的手自然是很好看的。关节分明,却又修长干净,指腹却都是练剑练出来的茧子。沙沙的粗糙感和微微偏低的温度,碰到他的脸上的皮肤,感触是无比的真切。喻砚白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男人,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他告诉自己,只有这最后一次,从这次以后,他再好好地客客气气,尊奉师长。被他抱住的男人,伸手出来,极为不习惯、但努力温柔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男人的声音从胸腔鼓动过来,更加真切。“——为师带你去石渠阁选功法罢……?”喻砚白一边落着自己都不明白原因的泪,一边反而有点想笑。比起前世那些人虚伪无心的甜言蜜语,这样生硬而笨拙的转移话题,如果不是自己,谁会懂得这是安慰?反正师尊并不懂得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了起来,就让他当作自己还是耍小孩子脾气也好。所以他带着哭泣后的鼻音,瓮声瓮气地回答,“好。”**清微派有两大藏书阁。天禄阁与石渠阁中,石渠阁是放筑基期弟子可以用的功法的地方。虽然适用条件很低,但毕竟是一大派珍藏,最下等的黄级功法,都往往是罕见的优品,罔论还有天级功法,可供内门真传弟子挑选。为了保护功法传承,藏书阁都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任何人进了这里,都会变成凡人的状态,不能调动一丝灵力。侍书的小童一言不发地带着他们踩在木质的旋梯上,一路用了四把认证牌,才到了最顶层的天字层。大门打开,数万卷的功法都以文字的形式被记录在符简中,安安静静地陈列在一排排的书架上。喻砚白前世虽然来过这里,再来一次仍然觉得震撼。小童微微一欠身退出了房间,楚松落说道,“有两个时辰可供你选择。”喻砚白点点头,开始浏览这些功法。前生他此时还是天之骄子,虽说表面谦恭有礼,实际上还是暗怀傲气,竟然觉得斗法一途于修炼并无大用,才导致最后反抗力都那么微弱。重来一次,他方才明白修炼所求长生这一条路,并非平平稳稳,不与世人争夺,一味清心修道就能够成的。故而他此时才能够更谨慎、更谦恭地去阅览这些前辈高人的流传。藏在这书阁里的功法,经历千年万年,实则都暗暗有傲气。不仅是人选择功法,也是由功法选择适合的人。在楚松落眼里,这些功法都仿佛是有了灵性的一行行法则,不过若是为了这点碎片数据就舍本逐末,被这个世界察觉然后驱逐,就太不值得了,所以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喻砚白走过一排排书架。喻砚白在癸字十三号书架前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牵引。那仿佛是一种很欣喜的情绪,正唤着他前去。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以加强这种感受,顺着它走过去,却发现那本功法摆在架子的最高层。正好是仿佛努力一下就能够用指尖够到的高度,喻砚白踮起脚尖试了两下却怎么也探不到,正准备去搬梯子来,却感受到背后有人贴着自己,探手一捞,轻轻松松地就拿到了那枚符简。“是这枚么?”喻砚白今天第二次没能控制好心绪手忙脚乱地退出他的怀抱,两脚一拌就要向后摔倒,却正好被楚松落长手一捞揽到了怀里。为了防止这个像兔子一样的徒弟再跑,他主动退了两步,将符简递到喻砚白眼前,说道:“你若再躲,我便拉不住了。万一撞着了书架损毁了藏书阁的符简,为师也担待不起的。”他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神情也一如既往地仿佛冰雪。只是那沉沉黑如墨的眸子里却恍惚有一丝笑意。喻砚白大窘,又不知为何心跳快得难以自制。他接过了符简,低声道了谢,就好似木头一样绷直着出了天字阁走下楼梯。一边噔噔噔地下楼一边想,恐怕是这石渠阁使人失去修为的阵法有问题,否则他的心跳为何会违反常理跳得那么快,耳朵又烧得好似已经离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