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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希风与赵若明却没心情欣赏这手轻功,陆兼离开之后,两人压力顿减,齐齐抹了把汗,瘫在船篷内。万里桥上,魏朗与陆兼相对而立,魏朗注目陆兼,这位旦暮崖主站姿看似随意,却与周遭景物浑然一体、气息相合、瞧不出一点破绽,便知陆兼已到了物我合一之境,黑谱第一绝非虚名。水杉树上,陶仲商眉头紧锁,死死盯住陆兼,他单手按着佩刀刀柄,眼神既恨且狠。陈希风慢慢缓过劲儿,翻开空册,笔蘸浓墨,注视万里桥上的两人。魏朗暗自提气,陆兼忽然道:“我听说,魏兄已遣散府中弟子门人,令郎也被送往青城了。”魏朗平静地道:“旦暮崖那般行事,在下不过是备无患。”陆兼点了点头,道:“看来魏兄是做好了必输的打算,那何必麻烦,只要你肯入我旦暮崖奉我为首,便可保魏府安然无恙,识时务者为俊杰,像元震亨就很识时务啊。”魏朗拧眉道:“魏某不才,却也不愿为虎作伥,劝降的话不必说了,陆崖主尚是一代枭雄,他元震亨却算什么东西,魏某不齿与他相提并论!”陆兼无所谓地说:“元震亨是不算什么东西,不提就不提吧,看来魏兄是下定决心要与我为敌?与我为敌有什么用,你死之后,魏府在蜀地的百年经营,还不都是我的。”魏朗忍不住冷笑道:“阁下想得也太美了。”陆兼笑了笑,说:“哦?”他又慢慢道:“杀了你再去青城杀了你儿子,不就都是我的了吗?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不是我的,只是早些拿来和晚些拿来的区别。”魏朗终于色变,他厉声道:“请了!”言罢,他真力灌注双腿,向陆兼飞掠而去!他这一击迅如猛虎,又有雷霆之威,正是中的起手立威之招——踏舟擎浪,这一招直入中宫,因迅疾凶狠,对手往往不敢直面锋芒多会避退,但陆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对魏朗的突然发难措手不及。可待魏朗攻入陆兼周身一尺,忽觉滞涩,一股黏稠气劲袭裹他全身,魏朗一滞之间,陆兼已抖开一柄青光长剑迎面刺来,魏朗不敢托大,生生收腿阻断去势,扭身在剑尖上一踏,欲脱开这股黏稠气劲,却见得眼前剑光密密,陆兼长剑攻势不绝,眨眼间已刺出数招,魏朗得六合腿法被剑网缠住,难以施展,竟只剩了招架之功,那诡异气劲更是连绵不尽,置身其中简直像是陷入了泥潭沼泽。陆兼手上剑招不断,一剑削向魏朗肋下,声音平稳如常地道:“你现在说句好汉饶命,再向我投诚,我还可以原谅你。”魏朗脸上忽然一阵青红变幻,紧接着青气大盛,他双眼充血暴突,呵道:“痴心妄想!”言罢足下用力一跺,在桥柱上一蹬,万里桥面竟似微微震颤,魏朗腾空而起,抬腿对着陆兼当头劈下,使出了一招搏命之式霸王裂鼎!陶仲商将按在刀柄上的手放下,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还不是时候,还要忍耐。而陆兼长剑在右掌中一转回鞘,双手向空中一探竟牢牢接住了这一击,他双手用力一错,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碎裂之音,陆兼将魏朗摔出数丈之外!魏朗撞在桥面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魏朗满头冷汗、口角溢血、右腿已扭曲成古怪的形状,却没有发出半声痛哼,空气一片死寂。陈希风已看呆了,笔尖戳在了纸面上,划出一道短短的墨痕。陆兼走到魏朗面前,抬脚踩在魏朗的断腿上,十分可惜地说:“不自量力。”第56章魏朗闭上了双眼,身体上疼痛仍可忍耐,百招而败的不甘与来自对手的羞辱却令他浑身发颤。陆兼脚下发力在魏朗腿上一碾,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失望道:“久闻人言,蜀地名侠,首推青城龙门,再看魏府唐门,青城的周道长不问世事,而唐门主攻暗器毒术,那独领风sao的就该是六合腿法,但今日一见——”陆兼停了一下,魏朗猛地睁开双眼,咬紧牙关看向了陆兼,陆兼迎着魏朗的目光,满怀恶意地道:“元震亨强一丁点。”魏朗身受重伤,他本高傲,听了陆兼这一番嘲讽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内伤更重。陆兼愉快地欣赏魏朗口角又溢出一丝鲜血,魏朗却忽然大笑了几声,目光锐利地望着陆兼道:“魏某技不如人,死而无怨,陆崖主要嘲我不自量力我无话可说,陆崖主以为元震亨胜过魏某……是了,魏某做不来猪狗奴仆,是要比元震亨那恶狗差上许多!今日比试是阁下胜了,这条性命拿去吧!”陆兼抬手用剑鞘抽了魏朗一下,这一下未必能疼到哪儿去,只是这鞭挞奴仆一般的举动已是彻彻底底的侮辱,魏朗不堪受辱正欲绝经脉,却被陆兼用剑鞘连点住周身大xue。陆兼笑道:“骂狗还要看主人,求死得死也太便宜。”周围观者不乏蜀地侠客,陆兼如此侮辱魏朗已使他们不满,只是一来灰谱之争本就是两人的生死之争与旁人无关,二来陆兼武功高强行事凶恶令人忌惮,一时无人出头。独孤斐在包厢中皱起了眉,旦暮崖行事的确太嚣张跋扈,他对这陆崖主实在不怎么看得惯,他有心管上一管立一立名声,但陆兼功力超绝他远不及,而且阁主有意与旦暮崖联姻,他对阁主这举动并不理解,但身为接天阁大弟子眼下不好出面。月娘忽然叹息了一声,独孤斐立刻回神,以为身侧的美人善良心软、心中不忍,便道:“不想看就不要看,要回去吗?”月娘没有答话,她注目陆兼良久,久到独孤斐略感奇怪,这美人才看向他,一如既往地柔弱动人又体贴懂事,说:“我虽然不懂武功,也看得出那个人十分厉害,你今天不就是为了参详他的武功才来的?不要耽误你的正事,我不看就好了。”言罢,她伸手将自己这边的半扇窗户合上,陆兼正好往这里瞧了一眼,半扇木格窗将窥探的目光挡了个严实。陆兼收回目光,忽然一凛,袍袖一翻罡风将对岸飞来的一柄长剑原路卷回,但紧接着身后利器穿透皮rou的声音,魏朗胸口插着一柄长剑已经气绝,竟是两岸有两人将长剑掷向魏朗,因时机抓得巧近乎同时掷出,陆兼虽听见破风之声也只以为来了一把长剑,叫另一把钻了空子。陆兼不肯给魏朗一个求死得死的痛快,有人给了。陆兼竟未动怒,他看了一眼魏朗尸身上的长剑,道:“好胆,想必也不会藏头露尾,不来现身相见。”一名青年自酒肆中跃出接住被击飞的长剑,稳稳落在桥上,而对面酒家中也有一名少女轻飘飘地掠上桥头。独孤斐蓦地站起,陶仲商睁眉头紧缩,小舟上陈希风脱口道:“任兄!”赵若明也惊道:“梁大小姐!”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