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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并不招呼他,就这麽各过各的,只是借住一宿得缴上好几文钱,秋灿也不想多待。到了六月初一前夜,天没亮秋灿已在路上,弟弟的骨灰被他装进方便携带的竹筒里,舍弃原来的骨灰坛。他把它贴身带着,不知怎的想起自己身後事,想像他自己若百年之後是不是也会有个人如此惦着自己,但那时他都死了,还有什麽感觉?如果真的有魂魄,他的秋桦是否同意他的任性,还是执意想回北方?「人生在世,哪有不迷惘的时候。」有时他觉得活越久,发现天地越宽阔,而自己不知该往何处去。秋灿心想,大概是因为严桦已有归属,而他没有的缘故。「算了。」秋灿抛开这些絮烦,没有就没有,他还乐得自在,也没有罫碍。不消半天的时间,秋灿就到了少妇描述的地方,他在附近绕了绕,以树藤为绳布置机关。天亮後秋灿就埋伏在高处,近午果然有许多官兵护送一辆马车在山脚野店休息,还有专人伺候马儿,两名少女自车上下来要到另一辆车取饮食回去,大概就是官家小姐身边的侍女。「偷人有什麽难的。」秋灿藏身在树上俯瞰,他什麽都敢偷,只要值得。「嗯?偷人。」他忽然发现这讲法挺蠢,咋舌溜到树下矮树丛再移到马车背风处,眨眼就来到马车底部,拿出两把锋利小刀将车底嵌合的边缘划过。「啊、小姐……」车底被卸下一部分,少女们讶异低呼,一时只能坐在座位上,双脚失去着地处,秋灿把食指竖在唇间微笑嘘声,眨单眼笑道:「姑娘们别怕,我不是采花大盗,只是有人拜托我来接你们家小姐。」「车里怎麽有男子的声──」说话间他拿了手帕将两名少女迷晕,再把探头进来的车夫打昏摆回原位,然後打量了一下委托者,虽然没有许荷漂亮,但也是个看起来娴静的女子,见到这名陌生男子也只是紧张绷着脸。车外起了一阵sao动,她小声疑问:「怎麽回事?」秋灿勾起右嘴角说:「我来的时候顺手布置了一些东西给他们玩。」外头的树林好像有人拿土团、和水的砂子扔车队,除了守在马车旁的人之外,野店里的官兵都冲出来应敌,不远的林子里有什麽在飞来飞去,几个会轻功的跳到树上追,但树枝被利刃抹过外圈,一站上就断裂摔人,草地里又弹出很多蒺藜,刺得人们哀哀叫。「呵。」秋灿坏心笑着,背过身朝官家小姐说:「请上来我的背。」「可是……」「不是要跟情郎私奔的麽。你不是抱着吃苦的决心也要和心爱的人在一块儿,我也不占你便宜,这点委屈算不得什麽不是?」说完,秋灿背上多了一个重量,对方轻得像个孩子,他趁乱背着她往另一侧跑,背负物品逃窜是他拿手的事,他很快就到野店後方的树林,将那些人远远抛开。他带她往千韬山东面走,约莫半个时辰他问:「对了,小姐,你要到哪里跟鬼灯会合,还是你直接说到哪儿见情郎,顺路我就直接带你过去。」「在这儿。」她两手出针往秋灿颈侧扎,秋灿猛地用後脑撞她,同时把人往前抛摔。发出的针飞向秋灿,他撩衣摆拨开针锋,站姿潇洒的睥睨道:「你是什麽人,为何暗算我?那些官兵莫非也是假?」她长裙飘动,身法如燕滑开几尺,旋身间又抛出数十根长针,秋灿两手转动小刀挑开它们,又从小腿摸出一柄刀刃如同浪尖的利器将针刮回她身上,两人在树林里打起来,一个针术阴毒,一个飞刀险狠,就看谁磨练够、道行高深。针是难防了点,秋灿借用地势环境闪躲,一下子搅乱女人的视线跃到高处,她的目光捕捉不及,失去秋灿的身影而精神紧绷,只得开口诱发秋灿回应,喊道:「我爹确实是个县官,我是九暗派来杀你的,都是里界的影子,就算自立门户也好,也不该不由分说杀死栽培过你的四人,坏了里界的规矩。」秋灿一脸纳闷,看她不像撒谎,往前倾身坠落,翩然来到她面前,女子额上覆着薄汗暗自惊讶,她想不透这人何时到了自己头顶,要是从上头突袭的话,很可能她会重伤。「我没杀他们。慢着,你讲的死人是谁啊?」她瞠目骂道:「你、浑帐,当然是传授你功夫的南海恶蛟,养大你的玄虚道姑,教你制造各种机关工具的鬼匠,带你天南地北闯荡的神丐。」秋灿食指挖着鼻孔反驳道:「哦,我想你们都有所误会。恶蛟本来是想把我跺了喂他的鱼,没想到我弄瞎他爱鱼的眼睛还拆了鱼牙,他一气之下就把我泡在池里上了盖想折磨我到死,後来道姑跟他借了我去试药跟毒,还拿针扎我,把我弄个半死不活,幸亏我命硬,把她丹炉解百毒的药丹吞了,在她发现并杀我之前就被鬼匠拖去帮忙,你知道鬼匠待的地方简直是炼狱麽?每天流汗害我连澡都懒得洗,後来神丐闻我一身汗臭觉得臭气相投,抓了我当仆人去身边打杂。基本上他们不算我什麽恩人,我也只是刚好跟他们相处过一段时日。」女子狐疑,哼声道:「这我不晓得,但是各界都对你发出追杀令,你没有任何靠山,就等着亡命天涯吧。」「且慢。」秋灿亮出掌心喊道,倏地抽出短刀突击,两人近身攻防。他瞅准女子胸前和腰腹间的针带,双手套进袖里摸出数条银丝,那是他惯用防身的丝弦,锋利程度不亚於刀刃,多亏十指的金属指套才不至於削断皮rou骨头,这下便拿它克制此女的针术,这样的距离不好发出长针,而短针则是杀伤力有限,但仍危险,秋灿几次後仰闪躲都扭痛了颈子,没想到这女的骨头比他还软。「可恶!」「啊!」女子尖叫,原来秋灿两手就朝她胸脯抓去,她吓得大叫退开,秋灿趁势追击,却被她卯起来打,他左手前臂因为不及戴护具,女子镶了许多短刺的拳套朝他肚子揍了一拳再握住左前臂刷过,衣料因而破烂不说,他也被抓的皮开rou绽。秋灿惨叫了声,听到後方树林有许多声音,女人阴森笑道:「我的帮手来了。」「那我就不能再陪你玩了。」他朝树上跑,她追上,他用鲜红的左手把她捞到怀里抱紧,将人勒痛往下坠落,让她无法发针也不能脱逃,落地前一刻秋灿抽身,让她摔断颈椎死去。他很少杀人,也很少干这种不怜香惜玉的事,迅速赶来的大概有六、七人,一口气就包围四面,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他都不可能顺利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