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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安民。脑子里向来少根筋的段子堇居然有如此收服人心的手段本领,把赵月都唬得一愣一愣,大呼老天疼傻人,傻人有傻福。赵长歌微微摇头,难怪祖父自幼便谆谆教导他说兵书乃杀人经典、豺狼功课,学会了只可用于护国护民、抗暴止乱,心里要始终记得“仁者无敌”这四个字。这一回他终于是彻底信服了。北面有周游杨飞坐镇,江南大半请降,西南左右观望,东部咽喉被掐,至此,朝廷根基崩裂,已完全居于劣势。赵家与绍帝之间的恩怨,还差最后一战。赵长歌打算率领五千轻骑,赴京亲自了断这场公案。他定下行期,命人准备,一转头就见元玮身型销铄的站在门外,披了一肩露水夜色,似已等候他多时。长歌有些嗟叹,起身把他让进屋来,问道:“小玮找我有事?”“我,”元玮低声问道,“我不跟你进京成吗?”赵长歌微微一怔。他本就没打算让元玮随行赴京,因为此行是去取人家老子的性命,虽然老子一心要杀掉这个野心勃勃的儿子,但血缘是任何人都抹杀不了的事实,他并不想让元玮跟着活受罪。于是温言道:“小玮不想去就不用去了,你伤势未愈,本该多将养些日子才是。”元玮点头,转身便要离开。他脸色苍白如纸,天庭中透出一股子青气死灰。瞧模样,这几日用药调理,身体不但没痊愈,反而好似还加重了几分。赵长歌皱眉,伸手去搭他脉门,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气血亏损得如此厉害!”“无妨,歇歇就好。”元玮一颤,赶紧用力甩脱。那日他破禁施下血咒,此后每天便以心头热血秘密养蛊。只等七七四十九天蛊成,便要制敌于死地。此物歹毒,一旦施法,蛊主与被害之人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普天之下无可化解。故,除非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否则即便是苗疆养蛊高手也不敢轻易使用血咒。此事自然不能叫赵长歌查觉了。长歌见他疏离,也无话可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沧海万顷唯系一江潮,他的心里从来就容不下两个人。抬头看了看窗外,月华流转北斗惨淡,已是夜深了。便柔声对元玮说:“明日,我叫人送些血参给你。”元玮听他虽然说得温情脉脉,但言语间只有旧友之谊并无半分爱怜之心,肚里只是冷笑,“如此多谢了!”赵长歌还想再说,忽见赵月慌慌张张地奔进来叫道:“小峰病了!”重峰白天本帮着赵月一道在训练降卒,中午时分突然心头狂跳,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怕赵月担忧,就咬紧牙关,故作无事的支撑到最后。晚饭后,一个人独自留在屋内看书,耳朵又开始嗡嗡乱响。重峰以为是这几日劳累过头,真气出了岔子,连忙坐到床榻上盘膝运气。他不动内力还罢,一动便立时觉得仿佛有人在他胸腔里放了一面牛皮大鼓,一声声,敲得那样响而浊重,隐约透出不祥,口鼻处却似多了一块棉花,堵塞住呼吸,拼尽全身力气也吸不进一口空气来。恰好赵月来找他说话,见他蜷缩在床上颤抖不止,赶紧上前搭脉诊断。发觉体内真气混乱,似有走火入魔之相,吓得飞奔来向赵长歌求救。长歌顿时失色,拉起赵月,施展轻功如箭般飞驰而去,却没有发现元玮在他两人身后露出深刻入骨的恨意。重峰感到血液发了疯一般在血管里左突右撞,忽而又一层层地上涌,涌上头顶,像快要冲开天灵盖喷射出去似的。全身上下又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四肢百骸酸痛难忍,眼前五彩光芒闪烁交叠,晃得他头晕,呼吸也越来越艰难,整个人煎熬得都要炸开了。他突然觉得很害怕,拼命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就在这时,一双手接住了他,guntang而温柔。重峰拼命睁大眼睛,清晰地看见赵长歌失去了惯常的镇定从容,一张脸被慌乱吃惊所占满。长歌将重峰抱在怀中,一缕纯阳内力从左手送入,牵动他内息,沿足太阳经而下,经承扶、殷门诸xue而至委中,与他自身真气激荡,再向上而行,先护住心脉。这一番探查叫长歌吃惊不小,重峰体内真气紊乱并非中毒也不是受伤,竟活像是阳寿已尽,rou身兵解的前兆。他心中惊惧失魂,却不能显露出半分来,只说:“小峰这些日子累坏了,真气逆行经脉,我方才先替你顺一顺,待过几日你养足了精神,再行导气归元。这几天里万万不可用力,知道了吗?”说完将他放在卧榻上,动手脱他衣裳。重峰抓住了他的手,难堪地叫道:“长歌!”赵长歌嘻嘻一笑,“你如今正虚着,不比往日,出汗不换衣服怕是要生病的。”说话时手脚不停,三两下已把他剥了个精光,修长健硕的少年身子,便一点点呈现在眼前。越重峰满面通红,不自觉地又露出稚嫩羞态。长歌替他换过衣裳,又拉了丝被盖好,这才招呼赵月一同离开。出了门,赵月连忙问他究竟。长歌不答,仰首望天,半饷后眼中流出两道清泪来。赵长歌何等人物,若非重峰危急且已无可挽回,怎肯在人前落泪,赵月一颗心顿时凉透了。长歌再次开口时,嗓音已暗哑涩涩,“阿月,你传信给二叔和子堇,就说我不能离开济宁,京城那边的事由他们俩看着办吧,不必等我。”赵月眼泪哗地落了一地。哽咽道:“他向来体壮,难道~~难道就真的没法子解救了?怎么会这样!”“小峰,小峰他~~”长歌说不下去了。这话太残忍,小峰未曾及冠,还是个孩子,老天不公啊!赵长歌一路荆棘,终于即将登临绝顶,这些日子里非但没有品味到成功的喜悦,反而越来越感到无所寄托,再想着日后长夜漫漫,只影孤独,这躯壳中顿时升起前所未有的疲倦感。原来不知不觉中,这颗心已被重峰滋养得如此娇气任性,再也离不开他了。他沉默良久,忽而一笑道:“以前是他要死要活的来陪我,这回是我陪着他,总之两个人不会寂寞了就好。”赵月听出他竟有与重峰携手黄泉之心,吓得立时又哭,直把两只眼睛哭得与水蜜桃一般。赵长歌露出怜惜之色,伸出食指轻抚他的眉心说:“真可怜!老天既让你生了一双慧眼,怎么就不再给颗冷心呢!白白为我流了这么多泪,叫我拿什么来还报这情深意重?阿月,若有来世,你千万好好找个人来爱护你,莫要再遇见我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了!”“哇~~”赵月坐倒在地,哭得如同黄河泛滥。原来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包括自己那一点从不敢泄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