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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啊! 刹那间,裴锦箬心头五味杂陈,抬头望向他。 燕崇却没有看她,抬起头,望着廊外大雪纷飞。 裴锦箬眸色微微一黯,垂下头,鼻头却是一痒,“阿嚏”了一声,她忙用手帕捂住了鼻子,抬起雾湿的眼,却见燕崇已是低头,皱着眉看她。 “这么大的雪,你怎的披风也不穿一件?”箍在她腕上的手,顺势一个下滑,握住了她的手,触手冰凉,他的眉心不由皱得更紧,复又拉起她,沿着回廊疾走。 等到出了回廊,他已是解开了披风,将她兜头兜脸地罩住,隔着衣裳,握住她的双肩,带着她走。 等到他将披风取下时,裴锦箬这才发觉他们已经置身在一间禅房之中。那禅房里烧了旺旺的火盆,暖和得很,竟好似将风雪都隔绝在外了一般。 她目光四处逡巡,打量着禅房时,燕崇的目光却落在她身上,片刻之后,却不由得低笑了一声,“你今日怎的这般乖巧?往日里,不是避我如蛇蝎么?今日,我带着,你便跟我走了?不怕我将你带去卖掉?” 裴锦箬一哂,他不会知道,她对他的信任,其实已经积累了两世,方才,她根本未曾想过他会带她去哪儿,只是,待在他身边,便觉得安心罢了。 只是,这样的安心与温暖,却不该是她贪恋的。 目光从他满是落雪的肩头和发间掠过,她垂下眼,抿了抿嘴角,没有回答他,转而岔开了话题,“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我往日里偶尔来大相国寺时住的禅房,我特意让他们给我留着的。”燕崇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片刻之后,才低声答道。 “你常来大相国寺?”裴锦箬有些惊讶,怎么看,燕崇也跟寺庙这样的地方不搭啊!而且,大相国寺居然还会专程给他留出一间禅房来,真是好大的面子。 “我母亲的长生牌位供在这里,我偶尔会来看她。”燕崇语调淡淡地答道。 裴锦箬蓦然转头望他,他分明神色如常,可她的心尖却揪了一下,是了,他也与她一般,是个没娘的孩子。 只是,他往日里太过任性霸道,不可一世,便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总是让她不经意,便是忘了这一点。 禅房内的气氛莫名有些沉凝,而这样的气氛,燕崇显然不喜欢。 他走到窗户边上,将窗扇轻轻推开,往外看去,“这雪,也不知还要下多久。” 裴锦箬走到他身边,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 外面的雪,更大了,扯絮一般,洋洋洒洒。天色也暗得如同已然天黑,从这个方向眺望出去,居然刚好能瞧见那座三层的灯楼。 灯火幽咽,在风雪之中飘忽,好似遗世独立,让人的心,不期然,便是静了下来。 他们两人,倒是从未如同此刻这般,平静地并肩而立。 许久之后,直到裴锦箬又“阿嚏”了一声。燕崇才收回了视线,信手关了窗,皱了眉,有些怒,对她的,也有对自己的。 怎么忘了,她方才怕是冷着了,还让她一道陪着自己在窗边吹着冷风。 只怪,方才与她并肩看雪的感觉太过美好,让他一时间,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这雪,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停了,今日,怕是最好不要下山了,你是一个人来的么?跟着你的人呢?”燕崇皱眉问道。 裴锦箬经他这么一问,脸色却是立时变了,“糟了!” “怎么了?”燕崇看她好似都快哭了。 “我方才等在殿门口,就是为了等我表哥的。他回后殿去给我取披风去了,哪里知道会撞见福王?”更哪里知道燕崇也来了,虽是解了围,却将她带来了此处。虽然都是事出有因,可是,方才,她竟是将这些忘了个一干二净。 裴锦箬真是要哭了,“我表哥出来见不着我,定是要四处寻我。还有……”还有外祖母若是瞧不见她,定是要担心的。 裴锦箬有些待不住了,“这禅房离方才那大殿远么?我得回去了。”她方才是被蒙着头脸带过来的,不认得路,只得问。 抬起头来,才见燕崇目光幽沉静深地将她望着,眼里隐约透出些不豫。 ------------ 第144章 路遇 裴锦箬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垂下眼去,讷讷道,“我虽是自己来的,可我外祖母和舅母也来了,我方才与他们一道,我不见了,他们定是会着急的……” 燕崇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将她牢牢盯着。 裴锦箬很是不自在,垂头看了一眼身上,还裹着他的披风,她微微一顿,便是伸手要将之解下来,“今日的事,多谢你了……” 还要说什么,却是戛然而止。 她的手落在绳结之上,还没有将之拉开,而他的手,却是落在她的手背之上,将她紧紧覆住。 她惊得抬眼看他,他方才面上的怒色倒是收敛了些,神色之中略有一丝无奈,“我送你回去。披风就别脱了,好生穿着。”说罢,将手从她手背之上挪开,将兜帽拉起。他玄色的披风穿在她身上,实在是过大,如同一只布袋,将她从头罩到了脚,还落了一截,拖在地上。那兜帽一盖上,便将头脸遮了大半,只露出白皙纤巧的下颚,还有红润的嘴唇。倒是将她显得越发娇小了,惹得燕崇忍不住笑着眯了眯眼,心情倒是好了许多。 “走吧!”他言语间,已是不由分说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往外走去。 裴锦箬心里有些疑惑,他不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理她了么?怎么今日待她,却又好似回到了她之前还未曾对他说出那些要撇干净的话时的态度?本来冰凉的手,被他厚实温暖的手掌包裹着,倒是慢慢暖和了起来,但是,裴锦箬想,她怕终究还是冻着了,受了风寒,否则为何脑袋竟是晕乎乎的? 外面的风雪恁大,四下望去,好似天地静谧,穿梭其中的,只剩他们两人。 冒着风雪走了大约半炷香的时辰,他们才回到了方才的回廊。 燕崇的步子微顿,放开了牵住他的手,朝着前方轻轻一揖,“谨之兄!” 裴锦箬心头一惊,赶忙抬起头来,便是撞见了回廊转角处,正抱着她那水青色的披风,站在风口的袁恪。他正皱眉望着自己和燕崇,一双眼,幽沉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