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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血丝从手心里冒出。 没有去看。 也不想去看。 有时候疼痛会让人变得更加清醒,更加冷静。 马车晃晃荡荡的。 大概是行到了一处颠簸地。 萧知垂眸,看着茶案上那盏沉沉浮浮的茶水,她伸手,修长的指尖落在茶盏边缘,虚虚绕了一个圈,又开了口,“那你又知道,在这件事情中,你那位好姑爷又担当了什么角色吗?” 姑爷? 如意怔怔地望着萧知,难不成这件事,姑爷竟然也是知情的? 她的脸色唰得一下就变了。 如若姑爷是知情的话,那他 “他——”萧知的手咻然收紧,双目紧闭,回忆起之前在屋子里和哥哥的那番对话。 【“我的探子说,龙椅上的那位拿整个长兴侯府威胁他,让他亲自检举父王。”】【“他同意了。”】马车归于平地,也已经变得越发平稳了。 可萧知双肩微颤,小脸紧绷,却是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模样,她双手撑在茶案上,咬牙切齿地盯着那盏茶水,沉着嗓音,嘶声低吼道:“为了他的家人,为了他们能得以平安,选择放弃我的父母。” 在说出“放弃”两个字的时候。 她那张脸上涌现出了一抹极致的悲伤,以及无尽的恨意。 其实也没什么好不能理解的。 人都是自私的。 陆承策为了他的家人,做出这样的事,并不稀奇。 但她心里还是有恨,有怨。 这种恨意让他恨不得拿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戳进陆承策的胸口,把她承受的千般痛苦全部赋予到他的身上才好。 他的家人是人。 难道她的父母就不是了吗? 他明知道她的父母是无辜的,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龙椅上那位的阴谋,却还是选择抛弃公道,抛弃真相。 选择成为一个刽子手。 萧知想起从前。 那个时候陆承策刚入锦衣卫,但凡经他手的案子,都会被他查得一清二楚,断无冤案可言,整个京城都赞扬他,甚至私底下还有人称他为“陆青天。” 她曾经问过他,“无咎,你为何要选择这样一条路?这条路又苦又累,还不讨好,你明明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袭爵,走一条封荫的阳光大道。” 那会,他是怎么同她说的呢? 他说,“我选择走这一条道,是因为想要还很多人一个公道,一个真相,这世道艰难,我想尽自己一份力,想要这世上再无冤案。” 可如今他又做了什么? 他抛弃了他的理想,亲自成了一把刀,一个权力争斗中的刽子手。 “主子” 如意握住萧知的手,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斑驳的泪痕,她张口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握着她的手,不住地掉着眼泪。 萧知望着她,没有哭,可她先前却哭了很久很久。 刚知道真相的时候,知道陆承策所为的时候,她先是呆坐了许久,然后是嘶声呐喊,犹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一样,挣扎着,哭叫着,哭得喉咙都哑了,哭得心都要碎了。 而今。 她已经没有一滴眼泪可以掉了。 伸手。 握着一方干净的帕子,轻柔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哭什么?” 她同如意说。 “不要把自己的眼泪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如意咬着牙,用力抹干净脸上的泪,等到再也掉不下一滴眼泪,看着萧知,低声问道:“主子,您打算怎么做?” 她打算怎么做?萧知想到先前哥哥同她说的那些话,他说他会洗清父母的冤屈,去还父母一个真相,他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尤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她就是顾珍。 这个世道的人重鬼神,也畏鬼神。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死而复生,必定会畏惧于她,而畏惧到了一定的点,就会让她处于危难之地。 哥哥他,让她好好活着。 只要活着就够了。 可她怎么能够什么都不做? 马车停下。 车夫在外头恭声禀道:“五夫人,到家了。” 萧知掀开一角车帘往外头看去,眼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小脸冷冷的,红唇也跟着紧抿成一条直线,以往,她虽然恨过陆家一些人,但也从来没想过做什么。 而今。 她咬着牙,沉声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陆承策不是要家庭和睦吗? 他不是誓死都要保护他这些家人吗?为了保护他这些家人,甚至连真相公道,誓言都不顾了。 很好。 很好。 那就让她来搅乱这一池安宁,搅乱这个被他保护起来的长兴侯府,让他,让整个长兴侯府都永无安宁之日。 *** 半个月后,陆家五房的书房。 时日已到了五月上旬,天气骤然就变得温热起来,大家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衫,而窗户外头也是一派春柳红花的,十分好看。 陆重渊如往常一样端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握着一本书翻看着,身后是依旧默声伺候他的庆俞,而身前半蹲着照例来替他诊治的李大夫。 李大夫半蹲在地上,卷起他的裤脚,看了一回他的腿,嘴里笑道:“看起来比以前好了很多,也不知夫人是打哪儿学来的手法。” 他虽然能够施针压制住五爷身体里的毒素。 但五爷身患腿疾不常走动,久而久之,纵然日后毒素可以减轻,但小腿也会变得萎缩起来。 也亏得有夫人每日替五爷按上一回。 这双腿才不至于变样。 “说起来,今日夫人怎么不在?”李大夫有些奇怪道。 以前每回诊治,夫人都会陪在五爷身边,时不时问上一句,今日怎么都快诊治完了,夫人也没出现?话音刚落,他余光瞥见五爷握着书页的手收紧,就连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沉寂了几分。 他心下一惊。 难不成这两位是吵架了?那他现在可真是老虎头上捋须了。 也不敢听人回答。 李大夫轻轻咳了一声,替人卷下裤腿,又重新给人盖了一回毯子,然后自顾自说道:“药方还是跟以前一样,每月再施三次针,对了” 后头说的是大事。 他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很多,“前阵子,我请我师弟去外头寻访其他名医,他说,他曾在洛阳附近看到过柳老先生的身影。” “柳老先生?”一直不曾说话的庆俞,惊声道,“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柳老先生柳述曾经也是太医院的掌院,他医术高超,尤其是一手自创的梅影针更是出神入化,可就在太初十五年,他替宫中一位妃子诊治的时候,因误诊致使这位妃子身死,被当今陛下褫夺官职,打入天牢。 三日后,于天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