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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睡了,楚况靠近灯,于是拿晾衣杆把灯关了,夜里只有他一个人那边有幽蓝色的光线,照在脸上,很聚精会神。半夜慎秋是被席渭水的哭声吵醒的,按理说十二岁的孩子,也没这么爱哭的。他情绪变化很激动,一举一动都很夸张。他是被裴绍琪的呼噜声吵醒的,后来发现自己身上酸了,就下床洗澡去了洗完澡出来就被拿电钻一样的呼噜声吵的不得安生,想到了自己的糟心事,更是越想越气。而且这里还没人安慰他,没人哄着他,没人在他发脾气扔东西的时候抱他。哭声震天,慎秋都被吵醒了,隔壁寝室穿着睡衣拖鞋过来敲门,冲着门里喊了句:“别他妈吵了,明天还要上课,你们不睡别人不睡啊!”席渭水哭的更尖了,楼梯道也有一个人在呜呜地哭,不过不是少年班的,是一个高三生。不知道什么情况,第一晚就鸡飞狗跳。慎秋晚上被吵醒,裴绍琪也被吵醒了,呼噜声没了,门里门外两个人哭的像二重奏。“我日,都他妈什么人啊。”门口来的人见他们没开门,冲着楼梯道哭的那个高三生骂了一句,“神经病啊你们,这学校都什么怪胎啊!老子明天就退寝,什么鬼玩意儿啊!”他趿拉着拖鞋走了,末了把门狠狠一关,一层都被吓了一跳。裴绍琪眼睛半睁不睁的,说了句:“熊孩子就是烦,能不能别吵了,我还要睡觉。”席渭水红着眼睛骂人:“你说我熊孩子我还说你是熊孩子!半夜呼噜声那么重,要不是你吵醒我,我用得着现在还没睡吗?!”“那这和你哭有什么关系?”裴绍琪对门口那个哭的人没看法,肯定是被人甩了,哭两下也不要紧,丢的是他自己的脸,反正裴绍琪也乐得看笑话。但席渭水吵到他了,这他就不能不管了。“我哭关你什么事!多管闲事。”楚况到现在也没睡,眼睛下面两道阴影。就算这样他视力也比天天作息良好的裴绍琪好。“我说句话,绍琪你就道个歉吧,的确是你吵醒他的。而且他还是个小孩,你让让他,我还要打游戏,他吵的我没法注意力集中。”有人替席渭水说话了,席渭水也就没那么大声了,他本来也就累了。屋内的声音低了下去,屋外的声音还没停止,半夜听着这呜呜声真的有点渗人。“我不,他要是再吵一声,我就拿晾衣杆锤他。”裴绍琪犟着。一个比一个熊。今天才住寝第一天,慎秋也不知道怎么办,楚况是从一年级就住寝了,一直到现在,跟散养一样,对极品室友早就有了心理承受能力。“你跟小孩计较什么。”楚况很冷静,嘴上这么说着,还是把把晾衣杆递给了裴绍琪,灯不知道是谁开的,应该是席渭水。“看见没,我手上有晾衣杆,捶你就像锤块泥知道吗?别吵。”裴绍琪示威性地晃了晃晾衣杆。偏偏席渭水吃软不吃硬:“去你的吧,有本事你就锤,锤不死我就揍你,揍到你吐为止。”“哟,口气很狂嘛小子!看见你我就吐了,用不着你揍,就你那拳头,打得过我嘛你。”裴绍琪轻蔑地看着底下的成长期的豆丁,个子比他矮多了,还想着揍他?门口的呜呜声更大了些,门里的两个人也在吵,搅得人头疼。原来住寝都这么多妖魔鬼怪的吗?这都什么人啊,一个比一个奇葩。慎秋问了句:“门口的人为什么哭啊?”楚况咬了口饼干:“被甩了呗。”“哈哈哈,祝天下有情人全部分手。”裴绍琪接了楚况的话,他一个单身狗乐见其成。“能不能别在那搅浑水?什么叫看见我都吐了?是我看见你就吐了好吗?半夜打呼噜的声音比谁都吵,我可不像你。”“行了行了,别闹腾了,看见你们俩我都吐了,关灯睡觉。”楚况下了最后通牒,好让裴绍琪再次安静如鸡。裴绍琪的呼噜声真的……要死要死。他扶了把额头:“裴绍琪,你怎么才能不打呼噜?”裴绍琪耸耸肩:“没办法,我有鼻炎。”两个人看上去关系不错,毕竟是同一所高中的。席渭水嗤了一声:“狼狈为jian。”他脱下鞋爬上床,爬的是慎秋的床。他今天晚上才和慎秋倒了豆子,慎秋也是刚才唯一一个没有出言讽刺他的人,所以他就选了慎秋,觉得就他一个人还不错。“裴绍琪傻叉,关灯!”席渭水喊了一句。“cao,席渭水傻叉。”裴绍琪一杆子戳中席渭水的脚底板,又迅速把灯给戳关了,“睡觉吧你小学生。”四周都是黑的,席渭水想去揍人,慎秋的对床就是裴绍琪。他站起来,被慎秋拉了下去:“嘘,睡吧睡吧,现在太迟了,明早再揍。”他拍拍席渭水的背,让他安静下来。席渭水刚要说些什么,可半天也没放出一个字儿来,莫名其妙地安静了,委屈却更多了。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有了人安慰,就想哭的越发嚣张,委屈感爆棚,眼泪挂在下睫毛上0.001秒就滚下来了,砸在了慎秋的手背上。慎秋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后来才知道席渭水这熊孩子又哭了。门口的人不知道呜呜了多久,被人拽回寝室了,只剩自己耳边这个抽泣声。声音压得低低的,因为刚才被骂了。他表面上嘴不饶人,可心思很单纯,就算在裴绍琪面上哭也不能露怯,他必须嚎啕大哭,仅仅是因为裴绍琪嘴毒,在席渭水看来,他心也毒。睡觉关灯前还拿晾衣杆戳他,不是什么好人。慎秋声音很小:“怎么又哭了?”席渭水笑了声,然后又抽抽:“我眼泪、眼泪是咸的,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能是苦笑,但更大可能是为了冲冲气氛。“我今天要、要诅咒一个人,希望他、他俩能出门遇难,那样我、我妈就能拿赔偿款了,还、还能不受他气。哈,这么一想,感觉未、未来都光明了。”“恩。”“我好、好惨。”席渭水使劲眨了两下眼把眼泪逼出去,不让自己再哭了,可想到那些事,就哭的不能自已,他太惨了,总觉得全世界最惨的就是他了。慎秋很少哭,以前被人欺负也都很少哭。他觉得也许席渭水是天生泪腺发达,所以才那么容易掉眼泪。说掉眼泪绝不只掉一两滴,他会哗啦啦下一场雨,连下许久。小天才也和普通小孩一样啊,会哭会笑会闹腾。慎秋的刻板印象被席渭水打破,才知道他们掉进人群中就是那样一个普通的人,不会比别人多长两个眼睛,在特定领域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