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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吏部特派他来监管恩州铸银一事,卑职身为下官,只有遵从的份儿,万分不敢违抗!卑职一时疏忽,放任此人在钱监偷梁换柱,以铜换银,这才铸成了假银一案!卑职糊涂!卑职冤枉!”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方才那些对裴勍的话语存疑的臣子们,也变得深信不疑了,看向汪应连的眼神都变得异样起来。 司监崔广益为人证,钱监账册为物证,此番人证物证俱在,汪应连也算求锤得锤了。 汪应连听了这番指控,双膝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第69章 七寸(二) 只见他面色青白不定,当即俯跪于地下, 冲殿上的献庆帝叩首不断, “皇上明鉴!实情并非如此!皇上莫要被此等小人迷惑!!臣、臣从来没有做过他说的这些事!臣冤枉!” 汪应连满心仓皇, 语无伦次地为自己开脱, 奈何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透出一股子难以名状的心虚。 怪就怪他当时急着攀上许氏这根高枝儿, 急于取得许青振的信任, 听了许青振铸造假银、瞒天过海谋划,竟是鬼迷心窍, 铤而走险, 答应做许青振派往恩州督办假银之事的急先锋......是了!这回追根究底, 他都是被许青振利用了, 如今他身陷险境,许青振却狠心避嫌, 竟然连为他开口求情都不曾!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汪应连本就不是懦弱的兔子,而是牙尖嘴利的豺狼。 只见汪应连双目猩红,面目扭曲, 忽然抬了手,指着一旁垂眸敛目, 扫蔽自珍的许青振, 厉声道, “是他!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吏部侍郎许青振指使我的!他仗着岳父和上峰的身份, 百般逼迫于我!我是屈于其yin威,被迫做下此事的!” 那许青振宦海浮沉多年,乃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方才片刻功夫,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全身而退的说辞,此事见汪应连临阵倒戈,便也不再留情面,面皮上不慌不忙,痛心疾首道,“你何出此言!自打皇上为你和飞琼赐婚,我便待你如亲生儿子一般,不料,你竟是背着我做出此等祸害黎民、人神共愤的罪事!如今裴大人和徐大人揭露你的丑恶嘴脸,你竟然还妄图栽赃陷害,拉老夫为你顶罪!?你这人无父无母,无孝无悌的东西!老夫看错了你啊!” 许青振一番推托之词情真意切,说着说着,竟是老泪纵横,一脸寒心地抹起泪来。 汪应连目眦尽裂,听了他那通颠倒黑白的斥责,心中怒火陡然三丈高,想上前和许青振理论一番,不料却被孔武有力的龙禁尉一把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大太监李忠德面含沉怒,尖声责骂道,“放肆!金殿之上,岂容你这罪臣目无天子!来人——” “且慢!” 那厢,德平公主穿着一身公主朝服,薛亭晚穿着一袭县主朝服,双双出现在金銮殿门口,提步走上御前,齐齐冲献庆帝行了一礼,高声道,“父皇,儿臣/臣女有事启奏。” 对于德平公主和薛亭晚的忽然到来,文武百官皆是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裴勍见薛亭晚和德平二人突然出现在此,微微侧首,淡淡看了徐颢一眼,徐颢只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并不知道德平意欲何为。 九龙御座之上,献庆帝不知道德平和薛亭晚二人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见两人皆是一身朝服加身,不像是玩闹嬉笑,只抬手道,“德平,永嘉,既然是有事启奏,便上前来。” 几个须发皆白的守旧老臣见德平公主和薛亭晚一届女流出现在金銮殿上,皆是面带不悦,一名老臣冷冷一哼,上前道,“皇上,自古后宫不得干政.......” 薛亭晚微微一笑,“韩大人此言差矣,臣女区区县主之身,怎能算是后宫之人。” 德平公主一扬秀眉,“今日本宫来,也不是要干政——而是要为一对母女讨回公道,顺便请各位大人为这对母女评评理。” 那韩大人被噎的哑口无言,众臣闻言,皆是面带狐疑,七嘴八舌地低声议论起来。 “是什么母女?竟然要德平公主和永嘉县主亲自出动,要咱们文武百官一通评理?好大的脸面哇!” “朝上正在议恩州假银案一事,公主和县主突然要扯什么为母女评理,这不是胡闹嘛!” 群臣交头接耳的功夫,有小黄门带领着一母一女上殿而来。 那日,裴勍从薛亭晚口中得知柳红玉母女的存在,当即加派人手守在松墨巷子的李宅之中,以防止汪应连后知后觉,杀人灭口。 昨夜东风呼啸,有杀手趁夜色潜入松墨巷子中,意欲行不轨之事,不料却被一早埋伏在此的护院击退,那几个黑衣人亦被押解入裴国公府之中。 德平公主得知汪应连就是王兴车之后,心中也颇为震惊,她又转念一想,当即猜到昨夜的杀手乃是汪应连派来将妻女灭口的。 虎毒不食子,汪应连此人心狠手辣致此,竟然连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都要血刃,德平满心难以置信之际,更是凤颜大怒,愈发坚定了帮柳红玉母女到底的决心。 为避免打草惊蛇,给汪应连再次加害柳红玉母女的机会,德平公主差了步撵道松墨巷子中,连夜偷偷请柳红玉母女二人进宫——身处铜墙铁壁的禁廷之中,任他汪应连有通天的本事,也再难伤及柳红玉母女一根汗毛。 今日带着柳红玉母女进宫指认汪应连的事,薛亭晚还未来得及告诉裴勍。 裴勍和徐颢为了恩州假银案的事情劳心劳力,奔波数月,如今,汪应连死期将至,她和德平也要尽一点绵薄之力才是。 更遑论,她和汪应连之间隔着前世今生的新仇旧恨,她心中意难平,终归是要亲手做个了断,也不枉上一世,汪应连下毒送她上黄泉的“大恩”。 那厢,柳红玉换了一袭干净布衣,拉着女儿缓缓上前,看到殿前跪着的那个熟悉身影,还未走到跟前,泪珠儿便已经滚落了下来。 那三岁的女儿唤做“珠儿”,生的聪明伶俐,玉雪可爱,此时见母亲激动垂泪,当即撒腿朝汪应连跑了过去,大声唤道,“爹爹!” 汪应连正万念俱灰,忽然听闻这一声稚嫩清脆的呼唤,大惊失色地缓缓转头,正对上珠儿一张粉嫩的小脸,和她身后荆钗布衣的柳红玉。 金銮殿上,这对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母女,俨然成了汪应连最后一道催命符。 汪应连瞠目结舌,呆愣许久,终是惊呼一声,跪在地上的身子登时瘫坐下来,浑身如同筛糠一般,颤抖不已。 柳红玉含泪上前,泣不成声道,“夫君!你高□□名,为何不来信一封?整整三年,我日日泣血,夜不能寐!夫君,你若有什么不得已的难处,莫要一个人受着,你说给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