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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是家乡。我牵挂的人都在洛阳城,想到你们被齐王欺负,连院墙都被砸了个大洞,我就再也睡不着了,安乐之地也觉得索然无味。” 孙会惭愧,“我不想冠冕堂皇的说担心你们,我其实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让自己心安。” 孙会如此坦白,荀灌反而不好再指责他了。孙会起码是个有良心的人。 清河问道:“你有什么打算?跟踪我们是为了什么?” 孙会一懵,“这个……我没考虑过,我本来是想找王悦的,告诉他我回来了,然而看到了你们两个,没有多想就跟过来了。” 孙会的计划就是一摊鼻涕,甩到那里就是那里,没有计划、没有预估风险、没有考虑后果。 但是,无脑的孙会却是琅琊孙氏唯一活下来的人。那么多聪明人都死在他前面了。 清河感叹孙会和jiejie真是天造地设一对,同样的任性冲动无脑有良心。 清河问道:“我们要去公主府,你去不去?” “我去。”孙会本能的点头,而后,摇头道:“算了,我不去,你jiejie见了我从江南跑回洛阳添乱,她会打死我的。” 知前妻者,前夫也。 荀灌忍俊不禁笑道:“没事的,有我和公主在,保证她不会打死你。” 荀灌已经迫不及待看前夫前妻“喜”相逢的狗血大戏了。 于是孙会同去。 鉴于孙会低劣到令人发指的乔装术和跟踪术,荀灌给他变装,去了成衣店和胭脂水粉店,重新把孙会变成了人高马大的“奶娘”。 所谓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就是这个道理。 奶妈不要求容貌,但求身体健硕,好生养,喂出来的孩子将来身体好,所以孙奶妈比糖葫芦小贩更合理一些。 三人行到了延年里的河东公主府。 “jiejie,我把你奶妈带来了。”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刺激不刺激? 河东公主不会隐藏情绪,拉着前夫一会笑、一会哭、一会打、一会闹的,好一场狗血虐恋情深相爱相杀先婚后爱男蠢女作,非励志、非偶像、非浪漫主义狗血大戏。 荀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偶尔出手拉偏架,以免河东公主出手太重,把奶妈打得满地找牙。 乘着外头热闹非凡,清河遛进了jiejie书房,开始搜罗(偷)先皇后贾南风的手迹,找到了她的书信,笔谈,甚至闲暇之余写的诗歌。 贾南风的字挺拔俊秀,有大家风范,她执政十年来,世人嘲讽她面黑貌丑,和太医情人程据公然私通等等,但是对于她的政治才华,就连最挑剔的士族都不得不承认“海晏河清”,“朝野宁静”。 因和王悦的分歧,士族和皇族微妙的对抗和依附关系,清河并不会只从自己的立场来考虑问题。长沙王司马乂是楚王的亲弟弟,在他眼里,楚王当然是无辜且心思纯明的贤王。 但是贾南风看来,楚王兵强马壮,颇得民心,一个藩王的名声远远高于一个白痴皇帝,还坚决不肯去藩地就藩,这分明是对皇位有野心的表现。 楚王是贾南风的政敌,面对敌人,贾南风这招借刀杀人手段玩的着实漂亮。皇宫宫斗,权力纷争,没有正义,只有你死我活。 当然,每个人立场都觉得自己才是“正义”的,正义啊正义,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从陈旧发黄的纸张、蒙着旧尘的书籍来看,河东公主对母亲文字类的遗物只是留个念想的阶段,平时都没有拿出来看过,并没有去理解母亲的思想、继承母亲智慧的意思,这给了清河可乘之机。 她拿(偷了)一小捆纸,打算带回宫仔细临摹贾南风的笔迹,写好圣旨之后,再把贾南风遗物完璧归jiejie,jiejie粗枝大叶,她不会发现的。 完成这项任务,外头河东公主也闹得精疲力竭,孙会的妆花了,衣服也扯坏了,荀灌还意犹未尽,希望河东公主再次发威,再接再厉。 荀灌出身颍川荀氏,看惯了板板正正的士族婚姻,现在看到清河王悦的青梅竹马、抠门戎夫妻的卿卿我我、纪丘子夫人曹淑“丧偶”式婚姻还怡然自得、以及河东公主和前夫孙会的欢喜冤家,很是丰富了荀灌的见识。 围观这些人的生活,这是荀灌平日最大的娱乐活动。 清河咳咳两声,“jiejie,您看表舅他来都来了,就别生气了,他本意是好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安顿表舅。” “来都来了”、“这大过年的”、以及“他还是个孩子”自古以来就是和稀泥的高频词汇,只要灵活掌握,融会贯通,mama再也不担心我不会和稀泥了。 孙会说道:“随便你们怎么安排,但是我要留在洛阳,万一齐王逼宫谋反,我还能出一份力。” 河东公主道:“还能怎么办?这个傻子放着江南的好日子不过,非得来洛阳蹚浑水,像个苍蝇似的,撵走撵不走,干脆把他留在公主府当奶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免得像上次那样出门惹祸!” 孙会提醒前妻道:“上元节那次,是你非要拖着我出门逛灯会的。不是我要出去——” “表舅!”清河简直要给孙会跪下了,你是不是找死啊!你跟河东公主讲道理——你前妻是不是一个愿意讲道理的人你心里没数吗? 清河连忙阻止孙会自寻死路,“公主愿意不计前谦收留表舅,表舅还不快道谢!” 就这样,孙会以奶娘的身份留在公主府。 荀灌今天围观狗血大戏,很是满足,总结了今天前夫前妻破镜并没有重圆的中心思想,道:“你jiejie和表舅两个,就像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清河得了贾南风真迹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日夜仿写临摹,终于学得八成相似,在青纸上用贾南风的笔迹写下了要楚王司马玮诛杀司马亮和卫瓘的圣旨。 过了前面两道关,到了盖章最关键的阶段反而最轻松,清河用一个大风车就哄得白痴父亲盖上国玺。 皇帝司马衷打开窗户,把大风车伸出去,看着北风吹动大风车转动,看得呵呵之乐。 清河不禁感叹,权力的角逐,居然是儿戏一场,真是可悲可笑。 用长沙王司马乂牵制齐王司马冏,焉知长沙王将来会不会权力欲膨胀,变成第二个司马冏或者伪帝司马伦? 没有人能够抵御皇位的诱惑。 不过,清河除了用藩王牵制藩王,并没有其他选择——士族是唯二可以牵制齐王的一股力量。 但是士族的原则是家族利益大于一切,只要火不烧到自家头上,就能凑合凑合过,并不会干预皇室的内部斗争。 连王悦都渐渐回归了士族的立场,每个人的见识和决定都困于他身处的阶级,很少有人能超越自身的阶级,何况王悦是立志做宰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