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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裴宜笑等人。 入夜之后,小雪依旧下着,衬着灯光,昏黄一片。 青墙乌瓦上也落着纷纷白雪,凛冽寒风一吹,像是飘絮一样飞了起来。 雪中忽然出现了一盏灯光,灯光映照下,是一袭素衣的女子,身材纤细瘦弱,模样生得极好,她款款走来,只在雪中落下了浅浅的脚印。 她上了廊中,找到了萧重的房间,轻轻敲了两下门。 片刻后,门卷着一阵风打开,“裴小姐?” 裴宜笑目光一顿,忙撇过头,耳根却不禁红了起来。萧重只穿了一件黑色里衣,许是刚沐浴过,胸膛袒露着,实在让人害羞。 “小姐稍等。”萧重也没想到裴宜笑夜里会来,整顿衣裳,进屋去披了件衣服出来,呼吸略重,“不知裴小姐有何事?” 裴宜笑收拢心思,微微笑了下,站在他影子的阴影之下,垂头时能看到后劲露出的一段雪白。 和今日下的白雪一样。 她软声说道:“我有些事想要同将军说,只是白日里人多,我不便开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萧重说婚事,到底不好。 瞧着裴宜笑这神色,萧重便知,她是要说婚事了。他正色睨了眼她,转身将门关上,“去那边说吧。” 萧重先走,在前头带路。 回廊尽头之处,有长阶铺下,从台阶上走下去,便是出庵子的后门。这里也黑洞洞的,唯有裴宜笑手中一盏灯光还亮着。 萧重在前面停了下来,裴宜笑也停了下来,他高大的身形隐没在半明半暗的夜色里,看不真切。 萧重沉沉出声道:“裴小姐请说吧,天寒,说完了便回房里头,免得受寒。” 裴宜笑手指攥紧了灯笼手柄,软着声音说:“将军,您可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 “知道。” “其实将军不必勉强自己,你我二人本就无意于此,与家中说个明白便是。” 她轻柔软绵的声音绕在周围,萧重抿了抿唇,脸上没有表情,可被他看一眼,都觉得骇人。 好在天黑,裴宜笑看不见他的神情。 可裴宜笑看不见,萧重垂眸却能看到灯火映在她娇艳的脸蛋上,一如平日里的娴静温柔,也出人意料的坚定。 萧重知道了她的意思,知晓她是无意婚事了,按照他的性子,早就应一声离开了,可偏偏,静谧的环境下,他竟然问出了一句话:“是裴小姐心中还有人?是……那位温大人么?” 她摇了摇头,呼了一口气,“自然不是,我与温大人已经和离了。”她对温故知早就没了感情,就算是有,那也只是怨恨与生死之仇。 萧重沉默,静谧的环境下,两个人氛围诡异。 裴宜笑怕自己伤到了萧重的自尊心,解释说道:“将军是个极好的人,只是我声名狼藉,又是嫁过人的,若是同意了这桩婚事,只会污了将军威名,让将军府蒙羞。” 在她心中,萧重配得上更好的。 萧重依旧沉默,手垂在身体两侧没动,他紧抿着唇,盯着裴宜笑没动。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可裴宜笑还是能够感觉到一道视线在自己身上没动,她羞得慢慢垂下头,那道视线才离开。 头顶传来了萧重沉沉的声音:“裴小姐便觉得我名声很好了吗?” “什么?” 萧重的胸膛起起伏伏,连呼吸都重了很多,裴宜笑听着,更是面红耳赤,攥着灯的手不自觉缩紧了。 许久都没听到萧重的声音,裴宜笑唤了一声:“将军?” 萧重回过神,竟然转身背了过去,更是显得肩宽可靠,身形高大。风迎着他吹来时,衣角翻飞,她忽的觉得鼻子有些发痒,想要打个喷嚏。 这时,萧重才说:“裴小姐,我不愿勉强别人。” 她知道萧重不是那种人,才会想与他说明白。 萧重继续说道:“裴小姐是个贴心人,白日里顾及萧某的颜面没有在旁人面前说,萧某感激不尽。” 裴宜笑还没说话,萧重就已经接着说了下去:“裴小姐,萧某并不是那种介意名声与过去的人,我想,裴小姐应当也不会介意我……” 他说话的声音渐渐变轻,极力隐忍着。他印象中第一次见到裴宜笑,是在杏花楼,她对上他的眼,唤了一声将军。 语调很软,笑得很甜,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不像别人那样怵他。 裴宜笑心中微微一跳,没有意料到萧重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她脸上瞬间红了,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她红唇翕动,小声问:“将军的意思……是?” 他没有回头,嗓子里也好像堵住了一般,半晌才出了声:“裴小姐,我想娶你为妻。” 裴宜笑身形不受控制往后退了两步,双颊绯红,她到底没有什么感情经历,也不曾有人同她说过这么露骨的话。 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仰头看着萧重高大的背影,落荒而逃。 萧重愣了愣,苦笑一声,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手僵了,才回过神来。 他有些强人所难了。 感情这种事本就不该勉强,他对裴宜笑有好感,她却没有。 他第一次同女子说这些话,也第一次想要同一个人成亲,却是这样的结果。待他回城后,同萧老夫人说个明白,别再去打搅裴宜笑了。 · 翌日清晨,雾气朦胧,冰雪笼罩。 裴宜笑昨夜回来后,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只剩下萧重的声音。 若是萧将军执意要娶她,庆安侯府怕抵抗不了,可萧重是那样的人吗? 裴宜笑觉得,他不是。他是个端端正正的男人,不会作出这样的事情来。 繁星从外头打了热水进来,“小姐,怎么还在床上没起?” 裴宜笑重重呼吸了一口气,要从床上起来,可浑身上下都疲倦得厉害,浑身发软。 繁星走过去一瞧,吓坏了:“小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她探手过去,在裴宜笑的额头上碰了下,烫人得很。 裴宜笑挣扎了下,起不来,索性就躺在床上了。 繁星红了眼:“好烫人,小姐,我马上去问问庵堂里有没有大夫。” 繁星快步跑了出去,在庵堂里问了一圈,都没有大夫。裴宜笑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前段时间坠崖险些丧命,现在又发起了高烧,可马虎不得。 而裴宜笑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神志不清醒了,又干又渴,却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是回到了成亲那日,红绸铺天盖地,喜乐吹吹打打,穿着大红衣服的男人拉着她的手从轿中出去。 裴宜笑拼命抵抗,想要逃脱这一场婚事。即便是在梦里,她也不要再嫁给温故知。 谁知,那人的手劲很大,手掌之中有茧,有些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