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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看到任何家族丑闻的发生,如朱家这样直接把云氏之事揭开,华长史凭心而论,在最开始时他是极惊愕的。 朱家这样将自家错漏公之于众,就是明显将靶子递到旁人手里。即便到现在,华长史都想不通朱家因何让刑部介入此事。 凭朱家的势力与声望,未偿不能隐下此事。 穆安之看过华长史送来的审讯记录,将桌间云氏卷宗递给华长史,华长史读完后愈发忧心,“殿下,太平庵的审问不妨稍后请旨再继续。” “来不及了。”短短时间,穆安之已经明白华长史心中慎重由何而来,不过,穆安之不是个自欺欺人的性情,他直接道,“哪怕我现在去向陛下请旨,我这里的审理速度他们都知晓,他们不会信。何况,我也没打算停下。继续审!” “殿下――”华长史惊的声音有些拔高,连忙低沉下去,起身深施一礼,“请殿下三思啊,这蜂窝一捅,殿下怕是两面难讨好。” 华长史还是委婉,说什么两面难讨好。 穆安之只要深查此案,首当其中要得罪的就是那些想胳膊折在袖子里的豪门大族,甭看是他们自家人受诅咒,可诅咒之事向来不能拿到明面儿上说。 何况,咒魇之事多发生在家族内部,无冤无仇不认识的,平白也不会咒你。这种拿生辰八字做法的,必然是至亲。 豪门为了遮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明明是你好心查案,查到最后倒成了这些人的公敌。 冤是不冤! 更何况,即便穆宣帝也不一定欣赏穆安之的正直,当年曹cao大败袁绍,从袁绍那里搜出一堆书信,都是天山曹将暗通袁绍的。曹cao当即令人将书信焚毁,以安众人之心。 没有哪一位主君会动摇臣心。 所以,不论是为长远计,还是为将来计,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放下太平庵一案。那些人信也好不信也好,穆安之立刻脱手这烫手山芋,比什么都强。 袍摆扫过桌椅凳腿,穆安之自书案后起身,绕至前方双手扶起华长史,令华长史在下首坐了,穆安之在窗前负手而站,他的视线穿过窗外渐大的风雪,落入遥远暗沉的虚空。 “殿下,请殿下三思。”华长史再次劝谏。 绯色唇角勾出个淡淡弧度,穆安之回头道,“我又不是非要为这群人撞破头,只是可惜你们,跟着我真是没出路。” “殿下哪里话,臣一辈子务虚,耽于书画文章,也是跟着殿下才真正做了几件实事。老杜那里也是一样的,跟着殿下,我们心里都踏实。这次也是我等所虑不周,至使殿下进退两难。” “咱们都别说这些客套话了,郡主案与诅咒玉华的案子都有了眉目,可以抓人了。你们去负责这两件案子,待这两桩案子查出幕后之人,我再进宫同陛下先作回禀。” 云章郡主之事的背后主使是云氏小妾,李玉华被诅咒,主使之人就更荒唐了,竟是许家曾经的一户奴才,据说先前曾私吞许家给李玉华与生母李氏的银钱,多达数千两,这奴才被斩首,奴才的家人还在,因痛恨李玉华,遂用诅咒暗害于她。 多么荒谬,一个下人之子,就有这样的胆量,他从哪儿得知的李玉华的生辰八字,如何知道的太平庵的路子,此等阴私手段是谁指点于他? 一桩桩的事,若不能彻底查问清楚,穆安之再不答应! 华长史还欲再劝穆安之尽快脱身,穆安之已道,“我不为旁人,更不为那些个豪门。云章郡主的案子我即然接手,便会查个明白。至于玉华,我更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 御史台有风闻奏事之权,所以,这些捕风捉影的家伙们一旦作起妖来,何况穆安之还与御史台有骂晕御史的嫌隙,这些嘴炮发作起来,穆安之都有些吃不消。 何况,早朝后穆宣帝令穆安之陛见,细问他此事。 穆安之直接说,“是否事涉其他人家,暂不知晓,眼下在查云章郡主险遭毒杀一案与玉华被咒魇之事。” 穆宣帝冰冷的视线攫住穆安之的眼睛,良久说了句,“年前把这两桩案子结束。” 穆安之恭恭敬敬的回一声,“是。” 穆安之离开穆宣帝的寝宫,沿着宫中甬道向刑部走去,路上正遇到太子坐着辇轿到慈恩宫,二人彼此见礼,不咸不淡的打声招呼后,太子放下轿帘,强健的内侍抬起辇轿,在冬风里继续前行。 精致的小手炉握在太子一双清隽修长的手中,辇轿内光线昏暗,太子轻轻闭上双眸。 不论穆安之怎样选,都难两全。 纵穆安之立刻结束对太平庵的讯问,他也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被所有在太平庵有把柄的豪门怀疑疏远。 如果穆安之坚持要查,即便以穆安之皇子之尊,能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也极小。 何况,这更是一种永失帝心的抉择。 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手握大把豪门隐私机密,穆安之应该不会这么蠢。 冰雪渐起,辇轿被稳稳的落下,轿外一声唱和,轿帘掀开,细碎的冰渣雪粒扑面而至,太子仿佛未觉,扶着内侍的手走出轿帘,走进无边无际的风雪之中。 ☆、一百章 穆安之根本不屑于知道那些豪门阴私, 更不屑于帝心帝宠,早在梦醒那一刻,穆安之的心就凉了, 也静了。何必去汲汲渴求于他人的怜爱? 真正心疼你的人不必你去乞怜一样对关心你, 而不爱你的人, 凭你再如何哀求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人心就是这样的多情与无情。 穆安之回家时天色已然全黑,门房小厮提着数盏也只能照见当前尺方的明瓦灯笼,穆安之下车,换乘暖轿, 盏茶功夫到了正院, 廊下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琉璃窗透出一个托腮翻看书页的身影, 是李玉华。 李玉华仿佛有所感, 抬头看向窗外, 那双一向警觉如林外野狐的双眸染上一抹惊喜, 李玉华一推膝上拢着的毯子,俐落的跳下榻,向外迎来。 穆安之走到门口,正面遇上李玉华,穆安之错一步正挡住门口的风,虚揽住李玉华的肩把人往里带,“赶紧屋里去, 别呛了风。” “今儿怎么回的这么迟, 我叫厨下炖了羊rou锅子, 可暖和了。”李玉华握住穆安之的手, 掌心暖热,手背有些凉。 “这雪天正应景。” 俩人说话间到了内室, 穆安之去了身上的玄狐大氅,换上家常棉袍,李玉华递上一盏温水,穆安之看小榻几上半开合的书卷,翻开来说,“你不是爱看史书么,怎么看起子玉先生的书了?” “今天朱阅朱晚过来送年礼,朱晚送来的,文绉绉的,不大好看。”李玉华说。 “都送的什么?” 穆安之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