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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月饼的宫人,再打发走来找她讨中秋糕饼的巧鹊,最后准备好给张太监的中秋宴,戌时过后,应卓的人终于来了。 为了今天的出宫之行,应卓前两天给吴桂花送来了一套太监的袍服。 她早早换上衣服,叫虎妹躺进车子,她推着车子,跟在那几个侍卫身后,朝西掖廷正定门的方向走去。走过长信宫没有多远,宫道的另一侧闪出个身形微胖的太监,为首的那名侍卫对她点点头,吴桂花便知道,这位应当就是将作监负责运送烟火的秦管事。侍卫指着她交代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接下来,她会跟着这位秦管事走完剩下的路。 中秋晚宴之后,宫中还会有大型的烟火大赏,这些烟火都是由将作监负责采购运送。而今晚推着车子出入宫门的人流不止他们两个,秦管事带着吴桂花排队时,特意将她压在后头一点,吴桂花就看排在她前面的,有说是御膳监的,有说是酒醋面局的,都推着车子排在他们前后,让吴桂花多出了很多安全感。 很快,检验轮到了秦管事。 吴桂花偷偷看过一圈:因为正定门侍卫们主要负责西掖廷内部的安防,这些守门的侍卫她一个都不认识。 检查的侍卫只是用枪尖拨了拨放在上面一层的烟花纸管,听秦管事赔笑说:“这些都是验过没有引线,或者略有破损的烟火,预备带出宫外焚毁。小兄弟可注意着些,这些烟火忌碰撞,可千万动作小一些,别引燃了。”后,就挥手放行了。 踏出正定门的那一瞬间,吴桂花深吸了一口气,还没抬头,就被秦管事压低嗓子提醒道:“这位小大姐,侍卫还在后面看着我们,等会儿拐弯了您再抬头也不迟。” 吴桂花一顿:这人一句话没跟她说过,什么时候看出来她是女人的? 但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她急忙摒住呼吸,重新压下了脑袋,眼角睃着秦管事的衣摆,直到他再度停下来,推着车进了一个小院。 应卓就站在小院的正房门前,对她微笑着点头。 直到看见应卓穿着这身藏青的细布衣裳走下台阶,吴桂花才有了真切的感受:出宫了!她是真的出宫了! “先去换衣服吧。”应卓道:“你和虎妹的衣服都在房里。” “那,那我等会儿能不能——”吴桂花激动得声音都在哆嗦。 应卓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点头笑道:“群臣大宴一般会在亥时才结束,等会儿我们有一小会儿的时间,你想去哪逛逛?” 吴桂花哪知道啊,她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催着虎妹从车里坐起来,到厢房给两人换上衣裳,她还在摸索妆台上的胭脂怎么用,前院听见有人寒喧的声音。 她就知道,这是应卓请的大夫到了,急忙叫虎妹躺上床,不一会儿,一个提着药箱,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被应卓领了进来。 那老者先是看了看虎妹的面相,却不太惊讶,将手指搭在虎妹的脉上,大约盏茶之后,有了结论。 “不是大症候,”那老者刷刷写下几张方子,有些责怪地说:“原本只是有些胎毒,或许是孕妇在孕中吃了些不当吃的东西,才令这面疮看上去像黥纹。若是当时就治了,本不至于如此,何以到现在才想起来诊治?” “是吗?那能治好她么?”应卓大喜之下,声音也高了起来。 老者不以为意,这样的病人家属他看得多了,答道:“现在调养的话,需要的时间更长,但配合我的用药,不会有多少问题。” 吴桂花一颗大石落下腹中,再看应卓,怔然片刻问道:“方才您说孕妇在孕中吃了些不当吃的东西,这是何意?您是说有人下毒给孕妇吗?” “这……”老者捻须道:“一切都有可能,但我现在诊治的是这位姑娘,当年那位孕妇怎样,还需要面诊才可以进一步推断。” “当年那位孕妇,她已经过逝了。”应卓失落地道。 “那这就没办法了。”老者道。 “连您也没有办法吗?”应卓问道。 老者摇摇头,笑了一声,道:“公子莫非以为老朽被世人奉上一顶神医的高帽便无所不知了?医者望闻问切,不可缺一。不要说那位孕妇已过世多年,她即使活着,我也无法隔空诊病。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种胎中带的疮毒,如果孕妇体质不是非常特殊的话,须得食用大量带有火毒的食物,甚至是药材才能造成。公子想查的话,不妨从这里开始。” 送走大夫之后,应卓又出去了很久,眼见时间快到亥时,吴桂花以为今天的出宫之行即将到此为止的时候,他走了进来。 “承天门的焰火快开始了,你们想不想去?” 吴桂花在现代社会早不知道看了多少回焰火,别说她不稀奇,就是她真的想看,但她也本能地觉得,今天不是时候。即使应卓脸上的笑容很完美,可她就是知道,他心情很糟糕。 她刚要拒绝,虎妹已经欢呼着跳起来:“我想去我想去!jiejie也想去的,对不对,jiejie?” 虽然虎妹这段时间大有长进,知道刚刚的那名大夫在说她的病情,但对他的话仍然不是那么容易理解。她对自己脸上胎记的困扰还不如他们两个,在她的记忆里,最大的心病一直是,刘八珠认为她是个怪物。所以,她才对吴桂花如此的珍视。 因为在她的眼里,这个孩子同其他人一样,再平常不过。 应卓看了吴桂花一眼,两个人平静地掠过她脸上那些骇人的黄斑,吴桂花给她戴上一顶帷帽,笑着拉住她:“别着急,想去这不就带你去了吗?把衣裳穿好穿整齐了,这才漂亮嘛。” 她温声安慰着急燥燥的小姑娘,将她的衣襟拉整齐,任她挽着自己的手,像头壮实的小象一样在她身边又跳又叫:“漂亮,jiejie我插那朵花漂不漂亮?” “那你自己去插不就知道了吗?” “不要,要jiejie给我插。” “行了,给你插,不许装哭。多大的人了,再哭鼻子就不漂亮了……” 她絮叨着把突然爱俏的小姑娘推出门外没走两步,忽然转身问他:“你怎么不走?” “就来。”应卓微笑着提步,在走出小院之前,鬼使神差地,他也回身看了一眼:月亮将地上两条细长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侧了侧肩头,悄悄站近半步,那两条细长的影子便倏忽一下,被合成了胖胖的一条。 044 吴桂花脚下站立的这座城市叫东京城,这是一座她所见过的, 色彩最绚烂, 最缤纷的城市。在转出小院所在的巷子, 走入邻街街市的那一瞬间,吴桂花甚至无法形容她所看到的美丽。 街市里挤挤挨挨, 到处是售卖河灯和小吃的地方。 诚然, 吴桂花上辈子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