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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技重施。 这个字眼很是敏感,说的显然不仅是二十年前的陈年旧案,而是直指近来新加坡最大的绑架风波。 Richard毅然摇头。 “阿秀,为什么还要问这么久远的事,二十年了,连案件追诉期都过了。至于你说的‘故技重施’,我也可以明确告诉你,这次的事不是我干的。” “……” “你不信我,难道连警方也不信吗,你家人的证词也不信吗?我没记错的话,是舒小姐的证词明明白白写了,她亲耳听见,绑匪说了Jones的名字,后面查到的所有物证,逻辑链,全部都跟我无关,我才是受害者,差点被他陷害,你为什么反而来怀疑我?” Richard早已料到眼前的局面,也早想好全部的说法,顺畅无比地背了一遍腹稿。 然而,于他而言,唯一想象不到的,或许也只有眼前,钟秀似被他言之凿凿的自证气到发笑,那副毫无遮掩的嘲讽神情。 他甚至怀疑那不是自己认识的钟秀。 怎么可能呢?他认识的阿秀,虽然娇蛮任性,无理取闹,时常奇言怪语,但她同样天真娇憨,有着被世界所保护、温柔和善的底气,永远怀揣着一颗愿意主动相信他人的无垢心灵。所以二十年前,自己不过扮演着帮助者的角色伸出援手,她怎么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是谁在背后乱说话? 冲天恨意,一瞬间在他胸腔横冲直撞。 Richard几乎咬牙切齿:“是不是蒋霆威又在污蔑我?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二十年前是,现在他也不放过我!阿秀,可你怎么能信他不信我?当年是谁为了蒋成四处奔走,给你们联系李立文,之后那么多年,蒋成过生日,我哪一年亏待过,我如果想害他,我不心虚吗?!我拿他当我的亲生儿子,就像我也跟我的儿子说,要把你当做半个母亲!” 急怒攻心。 他很快绕过阻隔两人的红木书桌,径直起身走到钟秀身旁。微微躬身,便一把猛地扶住她肩膀,将她纳于不容抗拒的阴影之下。 然而,明明是那样强硬的姿态。 他却只是近乎恳求的低声道:“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的孩子,阿秀,不管我在做什么,保护你的感受永远都很重要,这一点——” 【啪】。 这一点,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他的脸偏向一侧。 许久不曾转回,直至隐约红印浮现,而他怔怔抚上那刺痛感传来的位置,这才惊觉,原来那些没说完的肺腑之言,不过瞬间就能化作尘土,甚至不值得她垂怜的一眼。 钟秀冷冷看他,两道纤细柳眉微微蹙起。 “二十年前,他们跟我说是你,我不信,二十年后,几乎一模一样的事上演,你又扮演了一模一样的角色,你现在告诉我,你无辜?” “……” “那宣扬呢,宣扬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你的提线木偶?——你把他,和你的亲儿子,都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拿他们对聂秀的感情当引子,用李立文做饵,不仅害了我的儿子,让我的丈夫以身犯险,也让我当女儿看待的儿媳流干眼泪,你觉得我是什么想法?你现在跟我说,你在保护我的感受,好,真好,Richard,你说这句话不脸红吗?” 他默然无言。 在外人面前,所有尖锐而锋利的棱角,在面对着钟秀时,都一瞬间化作毫无攻击力的沉默。 他甚至忘记了怎样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捂住半边火辣辣的脸颊,传来的不是刺痛,而是利落而清脆,在耳边不断传来的耳光声。 他该怎么才能让她不要那么失望? 不再装成朋友的身份,哪怕坦诚那么一次,他鼓足勇气,蹲得更低,几乎在她面前半跪下来,用尽平生最诚恳也最温柔的语气:“阿秀,你听我说,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是爱你,真的。只是这并不影响,我很清楚自己是一个商人,是一个家族的主导,我有我该做的事……但我真的考虑了你的感受,你相信我,好不好?” “娶了聂女士也是爱我的一部分吗?” “她根本不算什么,为什么总是提她,我只是在说我们的事。” Richard没有注意到,钟秀忽而望向书柜后方,若有所思的眼神。 只想也不想便回答着,复述自己的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像你,她不可能嫁给我,这是她的幸运,你明白吗?我不懂她为什么还跟所有的人说她不开心,她得到的还不够吗……那些本来都应该是属于你的。” 无论是孩子。 当家主母的位置。 所有来自外界的关注。 一切的一切,都该是为这个“阿秀”准备的。 他极痛苦的喃喃着:“我和Jones不一样。他只会是爱一个没用的死人,但对我来说,那只不过是碎了一块镜子而已,和我家里撕烂一幅画,丢了一只猫没有区别,为什么还要得寸进尺要求更多?如果她真的委屈,可以选择净身出户马上离婚,可她没有,阿秀,这意味着什么还不够清楚吗?为什么你们只同情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反过来指责给了她一切的我?” 他想起那个女人永远怯生生的眼神,永远盛满仰慕,却不敢言说的畏惧,瞬间无来由的一阵厌烦。 有什么好可怜的? 他只记得自己有多讨厌她鸠占鹊巢,却永远学不会任性,讨厌明明要她做“公主”,她却永远像个抬不起头的灰姑娘,太不争气,就连生下来的孩子也那么窝囊,比不上蒋成,就好像他永远都输给蒋霆威那样。 钟秀静静看着他那纠结而怨怼的表情。 忽而,她说:“你有没有想过,她不走,可能不是因为她爱钱,仅仅是因为她爱你呢?” Richard一怔。 爱……我? 【Richard,早上好啊,你看,今天天气真好,要不要一起去花园走走,晒晒太阳?】 【你最近也太辛苦了,看——我给你熬的鸡汤,你闻闻,香不香?啊、没什么,我、我第一次用砂锅,所以有点烫伤了。】 【Richard,你有想好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我想了很多了!这样吧,英文名给你取,我取中文名好不好?宣焕、宣展、宣桀、宣……你别光看我呀,你也想想,到时候宝宝长大了,我会告诉他,爸爸mama特别疼他,连想名字都想了好久,好久。】 她微笑时红着脸的模样,她笨拙的藏住五指创可贴、慌张毕露的模样,她坐在草藤躺椅上,摇摇晃晃、咬着笔尖想名字的模样。 一切仿佛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也仿佛就在昨天。 他以为自己触手可及,就像如今,真正的“阿秀”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