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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绝望的眼神变化,只是仓惶地在四目相对的前夕扭头躲闪开去。 不远处,八岁的蒋成仍在哭着问:【你们向我爸爸要多少钱,他们为什么不给?】 一群大男人闻声,却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快活的笑声响彻整个漆黑的铁屋。 他们说:【因为你不值钱啊!如果你爸妈真有那么爱你,怎么连个几千万都拿不出来,磨磨蹭蹭?说到底,就是嫌你是个累赘!】 累赘? 小蒋成眨了眨眼,他没有再苦,也没有再闹,只是在短暂的、不用挨打的空隙里,痴痴呆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痕的双手。 喃喃自语,也像是对自己发问,翻来覆去重复着:【因为我,不值钱?】 …… 痛苦的梦境,从来不值得过分停留。 蒋成几乎是逼着自己从那片昏沉黑暗中苏醒,双眼霍然大睁的瞬间,下意识想要翻身坐起。 然而不过一动。 很快,他便反应过来自己当下的处境:双手被反缚在身后,紧紧系在一根铁栅栏上,不仅很大程度上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自由,也在眼下这件本就狭窄、只有一床一桌的小小单间里,几近严苛的规定了他的手脚活动范围。 蒋成:“……” 他不死心地挣了挣背后绳结,两分钟后,便确定那决计是个没有外力帮助不可能解开的死结。 看来对方是铁了心想要来一出好戏。 他心底一声叹息,眼下唯一值得庆幸,大概只有自己之前尚存意识的配合妥协,似乎换来了一点聊胜于无的同理心: 肩膀上,此前让他疼晕过去的钝伤,已经被人简单正骨后绑上夹板和绷带;能感觉到的脸上其他剐蹭伤口,也已经消毒处理过,传来微微刺痛感。 然而这点略施小恩显然也不能让他完全放松紧惕。 只竖起耳朵,又仔细听那一门之隔,门外隐隐传来的嘈杂讨论声,似乎是那个动手伤他的大个子在高声质问: “C,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做这些?!给他包扎干什么,等他有力气伤好了方便逃走?” “就是啊!” 伴着酒瓶重重磕在桌角的脆响,有人不满的附和:“而且我说真的,现在也不知道Boss到底是什么想法,一开始说让我们给他换几身衣服,伪造时间拍几个视频就跑,结果那女的报了警之后,又说先别动他了,要搞敲诈勒索那一套!简直耽误我们逃跑……最开始就该多花点时间,干脆把女的也抓过来!” “抓过来有什么用?” 对面话音刚落,外头客厅沙发上,正有一下没一下换着老旧电视频道的A登时冷声一哼。 他虽是几人名义上的行动领导者和组织者,但从绑/架过后、“上头”突然频频改动计划开始,这群不服管教的临时队友就摆明了有些微妙“异动”。 因此,就算不满,他也不得不强压心底,装作只是随口挖苦几句:“一开始……那个人就说了,绑了女的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否则你们别想拿到钱,他也不会帮忙脱罪,你们可别忘了。何况现在埋怨有什么用?当时我让你们多搜搜的时候,没见你们举手。” “这……” “够了,不用狡辩!” A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视线复又瞥向那斑驳墙壁上极富年代感、甚至少了秒钟的铜制挂钟。 “比起在这骂这个骂那个,不如乖乖等他的电话安排!那个女的等会儿也该出发了,准备收拾收拾,一个人跟踪偷拍,一个人准备收钱跑,我跟C在这里等消息。” 他试图就这么收束话题。 然而,既已经是一轮七嘴八舌讨论下来,客厅里的氛围,一时间也多少有些僵滞。 众人各干各的,各有各的小九九。 末了,还是四人中,那唯一能说几句蹩脚中文的C,以一口亲热且娴熟的美音笑着鼓励几人:“嘿!兄弟伙,行了,怎么都这么垂头丧气?听着,我们现在只是换种方法拿更多钱而已,你们想想,不杀人总比杀人好吧?” “原本Boss只给我们每人一百万,现在可是一亿,虽然他让我们只是走个过场,不准拿钱,但是你们想想,我们私下里分了他能怎么样?!这可是两千五百万美金啊!” C仿若一个穷凶极恶的赌徒,说起那笔堪称天文数字的财富,语气极具煽动性。 “你的意思是……不听他的话,直接拿钱跑,那里头的男人呢?” “当然是放了,拿到钱还杀他干嘛?还是那句话,真要被抓到了,不杀人总比杀人好吧?” 此话一出,刚才还在纠结他为什么要去给蒋成上药的B、C两人似也被说动,眼神闪烁,一个对视间,都丝毫不掩饰对金钱的无比渴望。 然而真正有“大局观”的还是A。 见几人有倒戈倾向,连忙跳出来摆明态度:“住嘴吧!你们在想什么?!我们拿了人家的钱,就是图干完这一票不仅家里的亲人能过上好日子,而且他还答应会请新加坡最好的律师,尽全力引导,把我们引渡回华盛顿——那里没有死刑!你们现在反水,可那一亿就算再多,被抓到之后有什么用?!” “你怕什么!” C抢过话茬:“人是他要我们绑的,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们被抓了难道不能反过来威胁他?本身说好了杀人,现在又耽误我们时间就是他不守承诺在先!有谁不爱钱,那两千五百万能花多少是多少也够爽了!” “你!” “不要指着我的鼻子说话。反正都是给人卖命,那边价格出得高,我们就选择另一方,难道不对吗?” 和B、D这俩明显的墙头草马仔不同,A、C两人,很显然才是这次决策和带节奏的关键方。 然而此刻,两人偏偏又在整个事件的处理方式上合作崩盘,氛围瞬间剑拔弩张。 两颗墙头草为此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咕哝说着“那女人马上就要来送钱”,一个挎上装有隐藏摄像头的肩包,一个将自己乔装打扮成背脊佝偻的老头,唯唯诺诺地打了两声招呼。 见没人回应,只得灰溜溜地,一前一后离开套间。 只剩下客厅里各怀鬼胎的两人,以及单间卧室里,已然竖起耳朵“观察”了好一阵子的蒋成。 当然,这几人不是在气头上,就是没有“全知视角”,自然无法发现,客厅角落那一包“赃物”——即这四人从李立文家中搜刮来的那些个手表珠宝里,一枚银色的星形胸针背面,不过些微小拇指盖大小的黑点,正闪烁着诡异的微弱红光。 * 离开克兰芝地铁站后,舒沅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公文包站在路边,眼神逡巡着周遭的垃圾桶,不由流露出些许茫然。 事实上,所谓的一亿美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