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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来到人世的孩子抱有如此恶毒的猜想,用不可抗力来为自己的逃避开脱? 舒沅浑浑噩噩被叫进诊室,拉开椅子坐下。 医生听了她的想法,看完检测报告,又详细问了她之前月经的情况,最后给出个大概的结论。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其实舒小姐,医学上,我们称‘全有或全无’,意思是在受孕一月之内,其实如果接触有害物质对胎儿产生影响,一般都已经流掉了,所以你说没有忌口这个情况应该影响不大,运动量也是,之后注意就好,暂时没有太大影响——唯一值得关注的是你说,刚做过胸透是吧?” 女医生拍了拍她手背,“胸透的话……导致畸形的情况是有的,不是绝对,但肯定是有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哈,毕竟第一次当mama,也不是专门备孕,肯定不敏感。但这个事,我的建议是这样,你现在受孕还不足月,很多事都不确定,不要太悲观。只要之后孕检多注意,做好排畸检查,如果孕囊发育良好,那就是万幸——但是如果不尽如人意,舒小姐,我还是建议你谨慎考虑,因为你说过以前有过zigong出血的情况,调养了好几年,受孕也一直比较困难。” “嗯。” 舒沅点头,看医生欲言又止,索性直接追问:“所以我打掉这个孩子,以后很难再有小朋友对吗?” “呃,没有绝对,没有绝对这个说法哈。但是舒小姐,你正当年,生小朋友的话,身体状况也还比较好……怎么说呢,这么说吧,我还是建议你到时候复诊,和你丈夫一起来,好吗?” * 舒沅忘记那天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给顾雁打完电话,她的脑袋时而清醒,时而浆糊一片,甚至路过闹市街巷边,看见电线杆上醒目的小诊所广告,都忍不住停步傻傻呆站很久。 ——这个孩子不能要。 其实想法是无比清晰的。 她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很明确,并没有为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留下半点空间。虽然里会写什么带球跑、写五岁天才撮合老爸老妈,但是现实是残酷的,带着一个孩子求学,既不可能照顾好孩子也求不到什么知识。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回归家庭,或者打掉这个孩子高飞远走。 她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 然而更残酷的事还在后头。 这件事瞒得住吗?上次蒋成就说过要去见刘医生,只要他一回来,一查,什么都清楚明白,躲不过。 非要明着打掉,她又能承受这个后果吗?蒋母有多想抱孙子,如果她打掉这个孩子,mama还会继续支持她吗,如果整个蒋家都成为她的“敌人”,她扛得过吗? 她甚至都不关心自己以后能不能再有孩子,她已经长大,明白一个人的人生并不一定需要一个孩子才得以完整。 然而,这个不请自来却又价值千金的“蒋家嫡孙”,已经把她的路全部堵死。 想到这,她摁开别墅门前指纹锁时,脚下一阵发软。 险些摔倒在地,只得堪堪扶住门边才得以站起,颤颤巍巍进门,看着玄关处那双皮鞋,她忽而又陷入一阵无来由的恐惧。 别墅里入目皆凌乱。 四碎的瓷杯,满地文书,盆栽碎片。 她出门前才好好打扫过的客厅,像是被贼闯过,就连木质茶几也被人一脚踹翻,那套金贵的茶具尽数报废,四处都是茶叶。 上楼,二楼客厅到书房那一块更是惨不忍睹。 所有的书,所有的笔记本,都被翻得纸页凋零,又被乱扔,她一本一本捡起,直到看见那本英文原版,忽而手指一颤。 ——棋盘翻转了。 一瞬间,她心里忽然传来这样一句。 “回来了?” 她站在书房外,而蒋成坐在书房里。 并不如她想象中风尘仆仆,相反,一身笔挺西装,如旧日英俊,放到八年前,她依旧只因为他一眼就会动心。 可惜,现在显然不是谈论这些的时候了。 舒沅看向满室狼藉,也看到他桌上那盒开封的优思明,看到她骗他签下的、夹在产权购置协议中那份分居协议书——虽然是被人撕得稀巴烂,但她还认得出。 还有她没来得及藏起的日历,她的雅思参考书,她的UCL手册,她所有想隐瞒、曾经隐瞒得很好、如今再没有任何意义的秘密。 她太自信了。 自信到以为自己了解蒋成,他永远不会对这些事上心,永远不会转身来怀疑她,拥有几乎盲目的信任,或者说是不够在意。 舒沅静静看向他。 “你都看到了,所以呢?” “所以?” 蒋成怒极反笑:“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 “现在把你的药扔掉,揪着你到隔壁脱你衣服,上/你,然后逼着你说想跟我生孩子?要你解释为什么骗我,用分居协议书骗我,想跑,明明是在伦敦租房子还骗我是在香港买楼?要你解释,为什么跟你老板说要和老公移民,还他妈是香港——还是现在打电话给我妈,问她他/妈的安什么心,胳膊肘往哪边拐?!还是问你,这些天你在干嘛,跟谁在一起,你又安什么心,谁给你这么大胆子?!” 舒沅靠着书架,唯有靠着书架她才能站稳,然而她依旧一语不发。 对峙多时,蒋成终于霍地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高大,从前站在她面前几乎俯身便能圈住她。那两根手指,从前在她脑后竖起兔子耳,从前点点她额头,如今掐住她脸,不痛,却逼得她几乎流泪。 “舒沅,你觉得是你贱,还是我犯贱?” “……” “不说话?要不要我告诉你?陈家那个畜生是吧,当年我能和叶家联手打得他家破产,现在也一样可以!商场上的事,本来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畏手畏脚的人有什么资格尸位素餐?有什么资格保守?香港,以为是他们地盘是吧,还是英国?想人家高中毕业跟你一起考过去念书是不是?舒沅,你跟我跟了这么多年,脑子还是这么死板,还是这么没长进,你是骗我还是骗你自己,你觉得你这样把我当傻子,我能被你骗多久?!……哭!这个时候你哭!” 哭吗? 舒沅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原来自己一直在流泪,脸上湿润一片。 然而她其实并不预备哭的啊,甚至觉得他说的话很好笑,本该笑才对。 他把自己当什么,这么多年的付出看在眼里,她依旧不过就是一个被小屁孩勾勾手指就能吊走的女人,他就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他就这么不相信他们八年的感情? 他害怕的甚至不是离婚,因为知道这件事一旦被他知道,主动权就马上转手,他害怕的,或者说讨厌的,只是不喜欢她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