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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将军府, 府中一切如故,不知道重钧所谓的“急事”从何而来。 她放松身心往枕头上一倒, 舒服得直想唱歌。 之前没有法力,化不了容貌的时候, 她在京兆衙门的柴房里蹲了七天, 受够了那里的灰尘和耗子,现在回到自己香融融暖绵绵的绣房里, 浑身舒畅, 连灵力都恢复得快了许多。 她睡了个久违的好觉, 醒时已经是下午,窗外流云长舒, 端是一个好天气。 她走到廊下, 伸了个懒腰,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叫她:“乐岚殿下!” 乐岚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 只见缠满蔷薇花的墙边下站着一个人, 躬身向她行了礼, 抬起一张熟悉面庞。 她惊骇道:“行朔?!” 她急忙向四周看了看,见左右无人, 才稍稍放下了心, 急问:“你不是跟着我爹去华山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连他都找了过来, 那她爹岂不是…… 果不其然, 行朔道:“帝君先前是在华山无疑,几日前我们在寻药的时候感受到这里的法力波动,帝君放心不下,便想过来看一看。可谁知我们到了之后,却听这座府上的人说您不在京城,所幸我们遇到了您的朋友,他让我们稍等些时日,属下便在此等候,总算把您给等回来了。” 乐岚松了口气,原来他们只是察觉出了那次战斗的不同寻常,并不知道打架的人究竟是谁,也就是说,她悄悄下界的事情还没露馅。 遂笑道:“我这里没什么大碍,你们不用挂心,稍等你离开的时候,顺便替我问一声我爹他老人家安好。” 她话里已经带了“这里不需要你,你看完了请快快离开”的意思,可行朔的直头直脑并没有听得出来,反而道:“既然来了,殿下不妨随属下去见见帝君。” 乐岚沉默,去见她爹?那不就全露馅了? 可若不见,情理上又说不过去,正在发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时,行朔又道:“帝君知道您在和别人斗法时受了伤,我们正好带了疗伤药来。” 乐岚:“……” 行朔在前方领路,到了一处空旷的郊林所在。 乐昀帝君对于住所很有一番要求,他嫌凡间的房屋土气太重住不习惯,每次下界都要自己另辟一方空间出来,只见行朔的手在空中一拨,眼前便凭空显出一道华贵的朱门来。 待她进了门,迎面却走来一位袅袅婷婷的红衣女子,款款福身:“见过帝姬。” 乐岚:“这是?” 行朔介绍道:“这位是九婳仙子,与帝君在华山相识,此番随我们一同过来的。” 她瞧了那妩媚动人的女子一眼,幽幽道:“……噢,还是个狐仙。” 她先前跟她娘胡扯过什么来着? 说她爹在华山认识了一个狐妖,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些不安,不料转眼间他就带回来一个。 九婳但笑不语,将她引至后殿,乐昀帝君倚着一张小几,正在看一卷骨简。 羲龙一族与其他神族相较而言格外不同,上百个古今远近的神族里,降妖除魔最多的是他们,堕入魔道最多的也是他们;最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是他们,最内讧不断经常分家的也是他们。 当然最奇葩的还是要数他们同时拥立了两个族长。羲龙这一族因血脉传承不易,流传到现在已经没剩几个后裔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丁稀少的族群,守着一块荒芜的南溟,竟然还分了两个当家的出来。 名义上的族长是上任族长的女儿司胧,也就是乐岚的母亲平舒女帝;可司胧接任时太过年轻,不知道怎么当家,处理起事来十分生疏,族里出了几次乱子都是她的丈夫平下去的,后来族人便默默认可了这个后起之秀,南溟的事务实际上是乐昀在掌管;如此风平浪静过了一千年,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忽然放弃一切离开了南溟,族长的位置又回到了平舒女帝这里。 再往后过了几百年,南溟的小帝姬出生了,族人们都企盼着两位族长能够就此和好,可只有乐岚自己知道,她的出生不但没能让爹娘重修于好,反而更激发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矛盾激化的后果就是,一家三口坐在饭桌上,她爹嘴角挂着冷笑,她娘眼里带着不屑,乐岚紧张地坐在中间,趁他们还没有打起来之前赶紧扒饭。 乐岚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下有些庆幸,还好他晚来了几天,赶在母亲离开之后到了,不然又是一场难。 她叫了一声“爹”,乐昀把视线从骨简上移开,看了她一会儿,问:“在这里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她笑了笑,又问:“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这时九婳拿药回来,闻言笑道:“还不是放心不下帝姬,正巧听说平舒元君也在下界,帝君便想过来看看你们母女。” 她抬起一双纤如白玉的素手,送来一杯仙露,“这是新酿的枫露酒,对补气修元最是有益。” 乐岚对这个如花似玉的狐仙没有什么好感,接过仙露一饮而尽,将杯子放回原处。 她不想和九婳交谈,这狐仙却偏偏要找她说话,“不知是何人有这样大的本领,连帝姬都吃了他的亏?” 乐岚心道“你未免太抬举我”,一边琢磨着那黑蛟的事情要不要和乐昀说一声。 一面她希望自己能亲手收拾了丹渚,一面又不想让他们因此而在这里多耽搁片刻,斟酌了片刻,决定把这事咽下去,只是道:“寻常斗法较量而已。” 行朔忽然开口:“这件事情的真相我知道。” 乐岚甩过去一个眼刀:“你知道什么?” 行朔道:“有一个名叫丹渚的修士,行恶多端,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寻衅过了,在帝姬还未恢复身份之前,他便几次三番置帝姬于险地,帝姬此次受伤,也全是因此人而起,哪里是什么寻常斗法,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存心想置帝姬于死地!” 其他人还没有发表态度,乐岚先问:“这话谁教你的?” 行朔道:“是您的朋友告诉我的。” 她没有问是姓重还是姓李,只是问:“是穿黑衣的,还是蓝衣的?” 他道:“黑衣。” 乐岚了然,道:“那人姓重,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半傻子,他的话信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