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诫下,十二楼被她毫无波澜地接管。 如果单纯是这一世的贺颜,她得承认,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不幸亦非常幸运的是,见过了那一世的云初诸多谋算、手段,斟酌领略之后,便能举一反三地化为己用。 也不是一直心绪愉悦。自夏至秋,她全程目睹云初的运筹帷幄、朝堂的几次由他安排引发的动荡,心口总是闷闷的。 太清楚,他在那过程里,要承受多少煎熬,要怎样的日复一日的竭力克制自己。 亦清楚,得益最多的,从来不是他。若不是为着哥哥,事情会简单太多。 那么敏锐的人,对当时的太子上赶着结交的赤诚之心,都是后知后觉:极可能随时随地都在为景家、双亲之事分出心思费尽思量,于是,身边的事只要不是太突兀,便无暇顾及。 他做了太多,知情领情的却有几个?这不是他不在乎她与哥哥就能忽略的。 她将那份心痛藏在心底,尽心打理手边的事,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令她由衷开心的事当然也不少,譬如贺朝被调到五军都督府,譬如景洛以最漂亮的姿态“回归”,重振景家门楣。 为着兄妹两个得以时常相见,景洛认贺师虞为义父、贺夫人为义母,与贺颜名正言顺地兄妹相称,亦与云初像模像样地做起了郎舅。 对此,何岱着实羡慕嫉妒了贺师虞一阵,让贺、景、蒋三家的晚辈得空就去家里坐坐,说说话。他们这些晚辈,自然没有不听从的,只是云初总被绑在东宫或养心殿御书房,贺颜便替他尽这份儿心意。 何岱与夫人谁也不能说云初的不是,毕竟,常显得离不开云初的人,是他们的女婿,对贺颜,也是打心底地喜欢、投缘。熟稔之后,便到蒋家串门,连带地喜欢上了雪狼。 说起来,雪狼和云初一样,不是一般地招人喜欢、得宠,小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舒心。 除去这些,贺颜最不能忽略的,当然是恩师、书窈、莲娇、素衣,得空就小聚一番,没空便书信往来。 又一年生辰来临之际,贺颜一直维持着这种情形,从没觉得苦或累,感受到理事的喜悦的时候居多。 贺颜十六岁这一年,许书窈与罗十七按期成婚,蒋云初做了罗十七的傧相,贺颜与母亲、两边的嫂嫂去喝了喜酒。 另外,前杨阁老休妻,杨素衣的母亲顺利来到京城,与女儿相守。 杨阁老及其子嗣,非常明白,再回京城跟寻死无异,彻底歇了回官场的心思,安分低调地度日。 冯湛因着两次无意间的碰面,便对杨素衣存了照顾的心思,几番往来,两人相互生了情愫。冯家长辈开明得很,加之冯夫人在蒋府宴请时见过杨素衣,印象颇佳,总觉得那女孩子被家门拖累了,可怜也委实可惜了,是以,几乎没有磕绊的,便有了冯家请人说项求娶的事。 杨素衣及其母亲郑重地问过贺颜的看法之后,才依照初衷,欣然答应。 同年金秋,冯湛与杨素衣成亲,情形与罗十七、许书窈成亲时大同小异,蒋云初与贺颜均出人出力地帮二人风风光光结为连理。 陆休与何莲娇,是在三四年之后成为眷属。 而在书院时就钟情贺颜的李一行,恩科时高中状元,在翰林院行走半年,便被外放为知府,做出政绩回来,便会成为六部堂官。 可见的锦绣前程。 蒋云初从没施与打压刁难,那边的李一行则始终不问嫁娶之事。 前者是想,有个一直让自己更加珍惜颜颜的人,很好。 后者则想,好歹能让蒋云初长期戒备、愈发珍惜发妻,很好。再怎样,也算是数得上名号的人了不是? 真不是做姿态。有的女孩,一旦入了你的眼,你便再不能看到旁人。 兴许几十年之后,他都会清晰地记得她的一颦一笑,自以前的单纯璀璨,到后来的明艳磊落。 她长大了,成长的步调极稳极美,而他的心,仍旧留在年少时,不能离开,亦无心离开。 . 贺颜十八岁那年冬日,生下女儿宝儿,二十岁开春儿生下儿子珬哥儿。 ——生平中这件大事,她赢了云初,孩子来得比他料想中要早。 宝儿眉眼酷似云初,其余随她;珬哥儿则是眉眼像足了她,其余随云初。 儿女给他们带来的喜悦、冲击,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晓。 宝儿、珬哥儿牙牙学语时,雪狼便会乖乖地坐在他们的小床前,歪着头、认真地看着她,好像它能听懂似的。 姐弟两个自一出生,就成了景洛、贺家、及至帝后的心头宝,受尽宠爱。 珬哥儿出生同一年,还有两件大喜事:贺朝与周氏第三个孩子出生,景洛与意中人成亲。 时日趋于完满。 蒋云初更加用心地帮皇帝打理朝政,比之那一世,手段不知柔和了多少倍: 早已腐败到根底的官场,结合颜颜掌管的十二楼整治,让他们相互检举揭发罪行,得到相应的惩戒; 进入内阁,与皇帝一次次调整律例,幅度从微小到大,总历时长达五年,跳着脚反对的官员,总在激愤之后余力不足,要么接受,要么离开官场; 铺路建桥通水一件不落,按部就班做成,与之呼应的,是十二楼联合诸如黄玉兴一般富甲一方的商贾,在各地开设银号,利民兴国。 云初二十四岁位居次辅,仍旧掌领锦衣卫;二十七岁,位居首辅,仍兼任锦衣卫指挥使之余,并统领上十二卫。 位极人臣、荣华之巅,莫过于此。 十二楼的名号在江湖、民间更响亮,任谁提起,都少不得赞一句是最仁义且最富有的帮派。 至于十二楼主何许人,他们却从没见过,只隐约听说,以前是齐公子与柳公子,如今则是颜公子。 蒋云初想辞官赋闲,是在而立之年。 盛世安稳,岁月清平,朝堂除了他,还有终将厚积薄发的景洛、贺朝、秦家子嗣、李一行、冯湛、罗十七等人。没他也一样。 他从不能对任何人说,功名路上并无野心,看起来的确有过,那是为着景家与自家上一辈人的含冤而终,亦是为着自己与颜颜的前程。 要说抱负,他所想过的是沙场峥嵘,而非朝堂的机关算尽。但已到少说也能维持三五十年的盛世,哪有仗可打。如此,便不如过一段闲然岁月。 可他没料到的是,皇帝是他的克星: 那日,皇帝看过他请辞的折子,当即炸了,唤他到养心殿,见面第一句话便是质问:“蒋云初,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 “……”皇帝私下里一些言辞,一直是让云初非常无语的。 皇帝像足了炸毛的猫,双手搁在书案上,面容现出不安好心的笑,“辞官?做梦!你撂挑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