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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颜错开视线,轻声道:“不用。就快有结果了。”并不是,已经知道答案,通过他的态度。 “颜颜。”蒋云初唤她,语声低低的。 “阿初,去忙你的事。”她抿了抿唇,“我可以的。” 不是要逞能,而是需要时间消化,这会儿她整个人是冻住了似的那种僵硬,什么情绪都没有。 蒋云初沉吟道:“我就在这儿,好么?” 贺颜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移开脚步同时,蒋云初瞥见景国公的画像,深凝一眼。一天之中,第二次想抽自己。 在书案后方落座,他用裁纸刀拆开信,展开来看。 贺颜纹丝不动地站了一阵子,镇定下来,继续看卷宗,神色平静。 看似平静而已,定是心神还木着。 在她的立场,过程是近乎懵懂无知到接受,与他和阿洛、岳父的感受都不会相同,很难。擅长揣摩人心的他,也揣摩不出她该是何等感受。 就算他,这会儿能做的也只有在近前陪伴。 一心二用,倒也不妨碍他看出手边两封信的玄机。 沈清梧果然有事相告,因担心蒋府护卫转述出现偏差,亦或不能全然信任,才在信件中做文章,以让他解题的方式获知她真正要说的话。 第一封信是难度很大的字面谜题,看似寻常通信的字句,将一些文字技巧运用到了极致,提供给他的线索是陆家老太爷写过的一部杂记。 第二封信开头做样子写着寥寥数语,意思是遇到一道解不开的算术题,让他试试,接下来,便是一组一组数字。 陆家老太爷那本杂记就在书架上,蒋云初找出来,参照着解读出一字一字,再串联成句。 许是诸事发展自有无形的轨迹,沈清梧告诉他的事,应该就是端妃梁王的手笔,与眼前事息息相关: 舞弊案出结果之前,她回家与亲人一起等候最终结果,曾有脸生的下人接近,婉转提及贺家一些令人好奇生疑的陈年旧事,提醒她若斟酌出结果,定能反转局势,保沈家走出困境,一如既往。 她那时以父亲外祖父为耻,心神恍惚,对那些话置若罔闻。连带的,与她提及的人的样貌,也没记清楚。 离开京城之后,在路上,头脑渐渐清醒,想得便很多了。 究竟想到了些什么,她没提,只是觉得蒋云初该对这类事重视起来,不妨多留意与贺颜相熟、亲近的人,纵然那些人绝无可能伤害贺颜,但若被人逼迫,以人命前程相要挟,会引发怎样的后果,谁也说不准。 当然,她最希望的是自己胡思乱想,多此一举。 蒋云初沉思一阵,给莫坤、贺师虞、陆休写信,出门差遣护卫头领送信时,微声交代了一些事。 折回室内,见贺颜望向自己,目光哀伤。 他走过去,拍抚两下她的肩,“我说,你听?” 贺颜摇了摇头,凝住他,“我在查的,在怀疑的,是真的。” 蒋云初颔首,“是真的。” 两人一样,动作、言语比平时慢了半拍。 贺颜轻轻点头,随即紧张起来,“娘不知道,对不对?” “对,岳母不知道。”沉了沉,蒋云初补充道,“阿洛同意一直隐瞒她。” 贺颜吁出一口气,“还好。那就好。”她明显放松了一些,侧转身形,双手撑着画案,“还有什么该现在就问?容我想想。” “不急。”蒋云初柔声说完,动手收拾桌面。 贺颜闭了闭眼,走开去,窝到躺椅上,视线不离蒋云初。 蒋云初问道:“有没有气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没有。”贺颜牵了牵唇,“你也不过昨夜才知道。阿洛哥哥身份的事,早一些晚一些告诉我都一样,在今日之前,我们不会想多些机会相见。” “似乎是这么回事,也不全是。”蒋云初选择告诉她真实想法,“这次我只是来不及隐瞒你,来不及做出让你一步步知晓的局。”他看她一眼,眼含歉疚,“隐瞒岳母,是来得及,能做到。男子就是这样,习惯为别人做主,很难改变。尤其前提是出于善意。” 贺颜怅然微笑,“你没错,爹爹也没错。”他是在说他自己,亦是从这种角度替父亲解释。 蒋云初亦是怅然微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贺颜收回视线,拿过扶手上的薄毯,抖开来,搭在身上,看着毯子上柔软的泛着盈光的皮毛。 蒋云初一面麻利地收拾卷宗,一面等她再开口。这样的时刻,没话找话最多余。过了一阵子,听到她说: “其实你一回来,我看到你,就明白了。 “随后我开始琢磨,该做哪些准备、安排。 “只想了一小会儿。想不出,也是转过弯儿来了,有你,有爹爹,有阿洛哥哥,我不用急着想那些。 “随后,我想着,该去见爹爹和阿洛哥哥,今日不行,不能让爹爹显得反常,娘会担心的,阿洛哥哥应该有不少事情,也实在不用着急。起码,我是不心急——我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再之后,我开始回想关乎亲生父母的见闻,所有的,一遍遍的,以为了解多一些,对他们就更亲近一些,那么见到阿洛哥哥的时候,总不至于……怎么说?总不至于尴尬。父母之于他与之于我,是不同的,真的是两回事。 “总走神,想的更多的是爹爹这些年……索性不想了,我可以慢慢来。” 蒋云初将一杯茶送到她唇边。 贺颜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蒋云初放下茶杯,侧卧到她身边,不刻意看她,只是寻到她一只手,纳入掌中。 她的手凉凉的,不知何时才能焐热。 贺颜仍是看着毯子,语气更轻,却没了之前的飘忽: “这么长时间,我其实认认真真想透彻的,只有一件事。 “那本手札,是绝对可以成真的。 “奇闻异事看过不少,我再不怀疑有人有先知的能力,甚至相信,人是可以在轮回里活两次甚至多次。 “手札上说的,是我们另一场由生至死的一些值得一提的事。 “甚至现在也一样。” 蒋云初听着话锋不对,忙要出言打岔,却被她先一步阻止: “让我说。你也已经明白,何必藏在心里?说出来又能怎样?” “……”蒋云初险些无言以对,“说来听听。” 贺颜反握住他的手,带到自己膝上的位置,继续道: “如果皇上不是病成了现在这样,如果你没有掌控他身边的一切,那么—— “秦昊冒充阿洛哥哥的事过去了,但用我做文章,恐怕仍有九分胜算。 “去找爹爹,对自己亲手促成的事,爹爹没办法有理有据地辩驳;找我,我的位置,让我没多少选择。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