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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着长音儿应声。 整个下午,贺颜就是这样,话比他还少。 像小猫,聪明,安静,也,孤孤单单的。 ——不知何故,一直就是那种感觉,想来温暖又怅然。偶尔自责,想着自己可以在当日对她更好一些。 那天起,他与贺颜逐日熟稔起来。 贺颜是因家中变故,被双亲托付给了陆休,随陆休到了三不管地界的田庄。至于他,本就拜在了陆休门下,当师父的要远行,他除了跟着他走,也没别的法子好想。 双亲已然不在,只有堂兄堂嫂照拂,他们对陆休很放心,便遂了他的意。 平时看得出,贺颜只将陆休当教书先生,存着一份畏惧,陆休也没耐心哄得她信任亲近。是以,有时候,两个人相处得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起初,陆休还将他们上课的地方分开,见他们熟了,索性让他们同在外书房上课。 一天,贺颜上完课,行礼道辞的时候,陆休问道:“今年五岁了?” 贺颜答是。 陆休道:“过两日,随我习武。” “啊?”贺颜睁大眼睛,小脑瓜摇得似拨浪鼓,“不,先生,我不习武。” 陆休扬了扬眉,“为何?” “……就不。” 陆休端详她片刻,“这也是你父母和兄长的意思。” “……好、吧。”贺颜拎着小书箱,蔫儿蔫儿地出门去。 . 习武初期,枯燥且累。 西跨院是贺颜习武之处,一天得空,他去看了看。 贺颜正在扎马步,陆休窝在躺椅上看书。 他一眼就看出贺颜的不情不愿,等她熬过规定的时间,走过去问她:“不想习武?” 贺颜瞥一眼陆休,点头。 陆休道:“不想也得学。” 他皱眉,“何必勉强?” 陆休睨他一眼,“你少掺和,一边儿凉快着去。” 他见贺颜累得额头上全是汗,小脸儿通红,吃力地活动着双腿。 他取出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领着她走到丁香树下的石桌前,让她坐到石凳上,蹲下去,给她按揉双腿,“这样揉一揉,会好受一些。” 陆休道:“蹲完马步应该四处走动一番。” 贺颜鼓着小腮帮道:“累。” 陆休语带笑意,“你个小气包子,跟我没完了?” 贺颜不吱声。 陆休给他安排差事,“你每日上午腾出一半个时辰,陪着颜颜。” 他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是一抬头,对上贺颜清澈的大眼睛,便改了主意,问她:“愿意么?” 贺颜用力点头,“愿意的。” “那好。” 陆休得寸进尺,“那你替我带她一阵。这个阶段,我教着也没什么意思,尤其她对着我,总是气鼓鼓的。” 他沉默片刻,说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他和贺颜每日在西跨院见面,她练功的时候,他温习功课。 知晓她的不情愿,他便不赶进度,只让她先逐日适应下来。 陆休隔三五日来看看,见状蹙眉道:“你们俩合伙儿敷衍我是吧?” “才没有。”贺颜说。 他则说:“急什么?” 陆休给了他一记凿栗,却也没再说什么。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他留意到,贺颜仍是绝口不提亲人,而对于现状,是有着隐而不发的小脾气的。 他感觉不妥,却不便出言探寻。 时光如水,从容流转至芳菲四月。 这个月休沐日,贺颜情绪愈发不对劲,连陆休都察觉到了。 陆休斟酌一阵子,把两个学生唤到面前:“我去城里一趟,你们随行。” 蒋云初要添置文具,当即称是。 贺颜则说:“不去。” 陆休扬了扬眉,少见地出言哄道:“我给你多买些礼物,成么?” “不去。”贺颜长而浓密的睫毛忽闪一下,看向蒋云初,“云初哥哥也不要去。” 陆休牙疼似的吸进一口气。 他问:“为什么?” “你不要去。” 他要是不去,过两日,习字作画的纸笔颜料都会缺东少西。旁的也罢了,能让随从代办,颜料却是需要自己亲自挑选。 他给她一个笑容,“我快去快回。” “……哦。”贺颜跑出陆休的书房。 陆休和他策马出门的时候,贺颜站在外院的梧桐树下,踮起脚尖,瞧着石桌上的一局残棋。 该是看不懂,挥手把棋局拂乱。 陆休皱眉,他先一步道:“先生先走一步。” 陆休吁出一口气,拍马出门。 他跳下小马,走到贺颜近前,“一起去?” 贺颜毫不犹豫地摇头,“不。” “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帮你带回来。” “没有。”贺颜低下头,小声音仍然如出谷黄莺,却显得没好气。 “……”搁谁也尴尬了,他问,“我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贺颜并不看他,“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 “同样的,你就不能听我和先生一次?” “不是说,我是这儿的少东家,你客随主便一次不行吗?” “不行。”他半真半假地道,“贺颜,这种话其实有些伤人。你若是认真的,我走了就不回来了。”他在庄子上,并不是白住,只是与她说不清楚罢了。 贺颜仰头看着他,半晌闷出一句:“那你走吧。” 他默了片刻,上马离开。 他七岁,也是有脾气的,开始盘算另寻住处。 但是,越往前走,越是挂念贺颜。 小姑娘找茬是不对,但是,想到她送桃花当日的乖巧可爱,便如何也不能长久的生气。 得回去问问,她到底有什么心事。 他吩咐小厮代替自己去买文具,掉头返回。 长空无尽,连绵起伏的绿野之中,黄土路蜿蜒曲折。 远远地,他望见了那个小小的人。 她正闷头拍打衣服,又检查自己双手。 他催促马儿加快速度,离她近了,跳下马,快步走向她,“怎么了?” 贺颜将手背到身后,看着他,大眼睛里氤氲着水光。 他将手伸向她,“来,带你回去。” 贺颜扁了扁嘴,晶莹的泪珠滑落到腮边。她不肯哭出声,却克制不住抽噎声。 他见状,蹲下去,不知如何宽慰,只抬手给她拭泪。 反倒惹得她小声呜咽起来。 “好了,不哭,是我不好。”这情形下,除了无条件认错,他并没别的法子。 贺颜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我出来追你……摔倒了。”她给他看擦破皮的小脏手,“好、好疼……” “不怕,不怕。”他心里酸酸的,“回去我给你抹药,过两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