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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一望,仿佛让他心里的所有糖分都析出来,化成细密的风暴,落在鼻尖发梢,如同一场爱意的霜降。他没留意自己的鼻息都快扫到贺昀迟脸上,睡着的人仿佛有些感应,睫毛颤了两下,醒了过来,用一种微哑的嗓音叫他,“陈南一。”“嗯。”“我刚才试着煮了粥,还在煲。”他轻轻说。陈南一知道在那双眼睛睁开前,自己不受控地看了很久。他想,这件事也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就像那个不怎么新鲜的寓言故事,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落下,积在松枝上。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贺昀迟,忽然第一千次、一万次,第145672次——或者随便什么数字,他又一次长久地凝视他。于是一切从概率迁移为事实,松枝压断了,而他爱上了这个人。作者有话说:第14章还在病中的人体温偏高,呼吸稍热,贺昀迟的喉结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一下,纯粹是靠脑内早构思好的话吐字发音。“你还想不想吃什么?”“嗯?”陈南一烧得有些迷糊,费力地吞咽了一下才发出一个音节。贺昀迟略微歪了一下头,好像是在打量他,抬起手往他的额头探,“你量过体温没有,烧到多少度?”他的手蒙得位置很不准确,几乎要遮住陈南一的眼睛。陈南一眨了眨眼,从指缝中看见贺昀迟鼻梁附近有一颗小小的、并不显眼的痣。“好像有点烫,体温计呢?”贺昀迟虽皱着眉,却很有耐心,手掌在陈南一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温声询问道。“药箱里。”陈南一的声音有种炎症带来的沙哑感,“药箱在置物架最底层。”贺昀迟回头望了一下,才收回手,起身去找体温计。他刚打开药箱,扔在沙发那边的手机突然一震,缓缓放起一小节德彪西的。陈南一趴在沙发扶手上,瞟了一眼,哑声说,“你的闹钟响了。”贺昀迟拿着体温计和一杯温水过来,让他量一量体温,回答道,“我定闹钟是打算叫你吃饭。”陈南一捧着那杯温水,抿了两口,咽喉痛得有些不太方便说话,“这支曲子有点耳熟。谁的?”贺昀迟坐在刚刚的位置,诚实道,“德彪西,我在网上找来的歌单里随便选的。”陈南一笑了,“拿来写论文的时候听?”“也拿来当铃声。”贺昀迟意有所指地说。他唇角微扬,一手接过陈南一握着的玻璃杯,一手要温度计,“给我看看多少度。”事实证明陈南一刚刚产生了错觉,他的体温并没有怎么降下去。他自己不太紧张,“也不算很高,等下我自己出门去医院打一针就行。”贺昀迟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你先吃点东西。我打个电话。”陈南一也没放在心上,恹恹地爬起来,钻进厨房,打开锅盛了碗粥。锅里煮的是软糯的小米南瓜粥,糖放得刚好,冲淡了他舌根那点苦味。陈南一一口气吃了小半碗,觉得被甜香味浸润得舒服了许多,又转身给贺昀迟准备了一份,出声叫他,“你不吃吗?”通电话的人正在报上一串地址,挂下电话,朝他走来,“医生等会儿就过来。”“啊?不用这么麻烦。”陈南一吃完东西有了点力气,试图婉拒,“我待会儿可以自己打车去医院,也很方便的。”贺昀迟搅搅碗里的粥,“你不是说很困想在家休息?”他不给陈南一拒绝余地,补充道,“医生是我哥朋友,不麻烦。”“……”债多不压身,左右欠下的人情也不止一份两份,陈南一便没有再推辞。他捧着粥碗坐到餐桌边,注意到贺昀迟中午拎过来的那个纸袋,往另一侧推了推,免得不小心弄脏,“这个是你的吧。”“你的。”贺昀迟说,“昨天去了一趟木艺工作室。”他放下碗,打开那个纸袋,“老板让我把这套餐具带给你。”陈南一想起这桩事,“啊,对,上次路过的时候做好了不方便带走。”但他打开包装盒一看,愣了一下,“是不是拿错了?”“我那套是柚木的。”陈南一说,“这套是枣木,而且刷了漆。”贺昀迟对木料很熟,清楚陈南一说的没错,“是他直接给我的,应该是取错了。”他收起套盒,道,“我明天过去的时候再替你换回来。”“你最近经常去啊?”“嗯。放假比较有空。”贺昀迟吃得快,顺手把两只碗都收走放到了洗碗机里。陈南一平常围着餐桌打转,忙碌成习惯,很少坐在桌边看别人忙活。他很新鲜地支手靠在黑胡桃木桌的边缘,边摸着跳到他腿上的小咪,边看贺昀迟动作很利落地处理剩下的食物和餐具。贺昀迟没有待太久,下午庄泽森就给他发过短信,说是有几组实验数据不太对,让他回去一趟。等到医生上门之后,贺昀迟叮嘱几句,便拎着来时的纸袋和背包出门了。他人不在陈南一家里,却遥控指挥得乐此不疲,追着医生问来问去。知道陈南一明天还得再打一针,便约好了时间,说明天再过来,顺便转交餐具。陈南一哭笑不得,只能答应下来。送走医生,他躺在床上,翻着聊天记录,心乱如麻地想,不知道怎么就又跟贺昀迟相处成了这样。在很多时刻,陈南一都会希望自己有预知能力,分清哪些希望实际属于无望,哪些可以继续努力。偷偷借上帝眼睛看一看,早些分类,就能不做无谓的投入。但贺昀迟不一样,无论陈南一试图在这个名字前面增加多少个饱含消极意义的定语,都是无用的,他心里仍旧不愿意把这三个字归入无望的类别里。手机屏幕的亮度顺着昏暗的环境慢慢降下去,陈南一的指腹在贺昀迟那个南法风景照的头像上蹭了蹭,又低低地笑了。第二天傍晚,医生准时登门来给陈南一打针。贺昀迟来得稍晚,进门时,手里拎了一个比昨天稍大的纸袋,还有份南李路一家老粥铺的虾仁粥。医生见他来了,立马准备走人,对他客客气气递过来的水敬谢不敏,“别再问了,好得很,烧退了,这针打完就差不多。”贺昀迟表现得很人模人样,“谢了。”“粥有我的吗?啧,果然没有……比你哥还抠门。”医生和贺昀迟插科打诨了两句便告辞了。“医生走了?”陈南一听见玄关的动静,问了一句。“嗯。”贺昀迟把餐盒打开放到他面前,递上餐勺。“那待会儿输完谁来拔针?”“我会。”陈南一有点意外,“你会?”贺昀迟平静道,“小时候经常生病,我妈太忙,没空照顾我。有一次打针,护士没有及时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