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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祖清平静地问。 蒲郁奇怪于他的反应,难道这件事还不够令人惊骇?但没时间考量细节,她说:“我不知道……应该是的。先生,你认为我是错的吗?” 第一次看到她赤-裸地展露情绪,却好像早就了解过了一样,她充满复杂性——单纯与早慧,沉静与多虑。不知道是怎样形成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吴祖清没有回答对错,抛出一个对小孩来说略残酷的问题,“你有想过,他们会恨你吗?” 静默一分钟,蒲郁踌躇道:“我不想任何人难过,可是……” “可是有更重要的存在?” “我想它好……不是实际要多么好,只是这样好,至少维持现状。”蒲郁表达内心想法还很困难。 “我明白了。” 蒲郁抬眸,“先生明白什么呢?” 吴祖清不语,蒲郁又说:“先生应承在先,君子言而有信。我也明白的,没有怨言。” “人小鬼大。”吴祖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几分钟的时间,窗门外的天色完全暗了。 二楼传来sao动,侍应生与安保们被经理召集,而后散开来找人。蒲郁察觉了,思虑在心里过了一遍,问眼前人,“先生,你不会是故意支开我的吧?” 吴祖清忽然意识到,如果饭店还有别的出口,他这么做正好帮冯四小姐打掩护了。实际他没有应承任何事,他对冯四小姐的事也不关心,他只是觉得小郁的出现是无聊酒会中的趣事。 “等我片刻。” 吴祖清没作解释,直接去前台询问,在得到二楼还有其他出口的证实后,他觉得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他以毫无道理的理由轻飘飘破坏了小郁引以为重要的事情。 他记得小郁提到了火车票,于是立即让接待员查询今晚刚售罄或还能买到票的列车班次。幸而列车班次不多,最近的只有一趟七点一刻发车的京沪列车,上海到南京。 吴祖清逮到一个正在找人的侍应生,原想让他给冯太太传口信,称身体不适先离开了,但又觉多此一举,便松开了手。 侍应生一头雾水,看着先生拉着一位女孩离开了,手牵在一起,实在破格。 他们上了吴家的私车,司机正打瞌睡,听到先生说去北站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神。 蒲郁着急地重复,“去北站,麻烦快些!” 司机发动车,飞速上路了。这一瞬间,吴祖清察觉到不对劲,但他没有去看司机,仿若平常地对蒲郁说:“这下我失信了。” 蒲郁无法忍受似的,气鼓鼓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戏弄我,你根本没有应承冯四小姐要帮忙!” 吴祖清哑然。险些忘了小郁顶聪明的,他在前台徘徊时,她该什么都明白了。 蒲郁攥紧拳头,恨不得给他一拳似的,“一点也不好玩,先生幼稚极了!” 先前想什么来着,没料到小郁是第一个说他幼稚的。他干咳一声,转头看向窗外。 另一边,礼查饭店的孔雀厅,冯太太与准女婿神色慌张,正与商会理事们同在台上听助理宣布商会年度事项的冯会长终于察觉到异常。 “……另外,冯会长还有喜事与各位分享。”助理作出请的手势,等冯会长站到麦克风前。 冯太太一个劲给冯会长递眼色,可冯会长被众人注视着,不得不走到台前。 “各位……” 冯会长握住麦克风支架,引起一阵刺耳的金属噪声。 忽有一声大喊,几乎将噪音盖过去,“老冯!” 人们齐刷刷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位蓬头垢面、神情凄楚的男人,年纪与冯会长相当。站得近的人率先认出他,“高教授?” 而后冯太太惊疑不定地说:“松文,你怎么来这儿了?!” 高教授扬起手中的文件,悲怆而掷地有声地说:“吾儿五年来尽心尽力帮商会、帮冯家做事,落得的却是什么下场……商会利用他,残害他……” 冯会长慌张地说:“这……一定有误会!” 高教授不依不饶,将文件里的纸张拿出来,抛洒在半空,“高家只得这么个独子,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母亲……他母亲受不了这份悲痛,今早随他去了!我高松文别无所求,只求世人一个公道,他不是什么赤-色分子,是被有心人推出来挡枪的!” 满堂哗然,好事者捡起资料,发现上面记录着商会的黑账、与青帮的秘密交易,而处理签字的正是高教授的独子。 冯太太顾不上女儿失踪的事情了,一边高声说:“松文你胡话什么!”一边招来安保将高教授架出去。谁还记得昔日同窗情与几十年的友谊,高教授成了闹事者,成了让他们面子落光的敌人。 在安保围上来之际,高教授颤颤巍巍地掏出□□,指向右,指向左,最后朝向台上的冯会长。 枪声响起,月台上的人四处乱窜,还有疯狂挤上即将启程的蒸汽火车的,希望以此躲避灾祸。 蒲郁手攥着车票,被突如起来的动乱骇到了。吴祖清反应迅速,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往可以充当掩体的楼梯背后躲去。 乱糟糟的人群里,蒲郁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大喊道:“师哥!” 可那人没有回头,推搡着戴帽子的女孩上了火车最后一节车厢的门。浓烟弥漫,火车吭哧吭哧地开走了。余下铺满石子的列车轨道与抱头鼠窜甚至跳下轨道的人们。 “师……”蒲郁的呼喊被吴祖清的手挡住。 枪声朝这边来,噔地打在楼梯侧,弹了开来。 蒲郁打了个激灵,不由自主往吴祖清怀里缩。 “嘘。”吴祖清一手捂着她整张脸,一手探进西服内差。 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死亡逼近的气息。 吴祖清前倾稍许,脸颊掠过蒲郁的挺拔的鼻梁。唇也碰到了,她下意识往后缩,被他一把箍住后颈,动弹不得。 砰、砰——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十一章 风雪交加的深夜,寂静极了。枯树将宅院厢房包围,红灯笼下的投影如鬼魅。 蒲郁环顾四周,看不到一个人。她紧紧抱着发抖的自己,往厢房靠近。她能感觉到害怕,但求生本能让她一步步走过去。 吱嘎——门推开了。先嗅到馥郁的芳香,如自母胎来便熟悉的气味。她听见男女交织在一起的笑声,而后有了视觉。不知不觉中,她来到床榻前。好奇地掀开丝绸床帐,她看见交-媾的胴-体。他们双双停下,笑着看过来。 “娘亲?大哥?……” 蓦地,两张面孔化作修罗,露出锐利獠牙扑过来。 “二哥!” 吴祖清闻声不由一顿,手上的烟也来不及搁下,忙掀开帘子进来。 蒲郁睁开眼,隐约瞧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