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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世,不过令她日夜煎熬,苦苦强撑,这般活着反倒是折磨。夫人啊,十多年了,你心结难解,看似清醒,实则多年之前便有癔症缠身。你一个弱女子,几两力气杀得人?为夫,又几时帮你埋过尸?女儿又几时生下过孽种?夫人,这些都是你的癔想。 ” “我悔我愧,是我心软留了我侄儿寄住家中,使这丧尽天良的畜牲做下兽行,辱了女儿。当日女儿受辱事发,你怒极打骂那畜牲,家中无健奴壮仆,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母亲垂老,腿脚僵硬,哪里去擒他?你可记得那畜牲夺路奔逃而走? ” “女儿也不曾有孕在身,更无母亲为续香火逼迫女儿养下孽种之事。我谢家虽出身低微,几代摸爬打滚于泥田之间,耕种之家,面朝黄土背向天,虽辛劳困顿,廉耻尚知得几分,骨气也尚有几两。母亲的脾性虽有执拗之处,也是长年吃斋礼佛、怜贫惜弱的良善人,四时八节也是舍米舍粥的,怎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谢知清悲叹:“我对女儿有愧,对夫人亦有愧,我知你这些年纠结往事难以释怀,以至成病,你一状告我,为夫不辩,也无从辩及。余的,乌有之事,为夫不能认。夫人身陷癔想之中不可自拔,也当清醒清醒,不能再深陷其中,半生自苦。” 府尹几人对视几眼,沉声问道:“谢御史认杀女,不认杀侄?” 谢知清摇头:“并无此事?” “那,你那侄儿?” 谢知清道:“我也不知他的去处,他逃出我家后,不知去向,许是避去了他处,许是回了老家。我并不知晓,也不愿知晓,家门不幸,才出这等造孽之事。” 大理寺卿道:“风过有痕,雁过有影。谢家侄,你们夫妻,一个说死了,一个说逃了,活没人死没尸,倒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府尹为难,十多年了,还真不好追查。要是逃了,人海茫茫,事过境迁,焉知谢家侄藏去了何处;要是死了,被谢知清往荒山野岭一丢,他不开口,谁知被丢去了哪里?寻常人,大不了酷刑侍伺侯,重杖之下,其言自现,偏谢知清是个朝廷命官,不好仗刑。 大理寺卿生得冷硬心肠,听他们歪歪缠缠的,恨不得全弄大理寺底牢那逼供,拧头看向还晕着的谢老夫人,问郎中:“老夫人现如何?可能醒来对峙?谢家不是还有两个老仆吗?谢御史打不得,两个仆役也杖不得?” 府尹传了谢家的两个仆役,见了这二人,一堂人竟是不知如何应对。 伺侯谢老夫人的婢女,看着比谢老夫人还要老,谢老夫人是一只脚进了棺材,这老婢女是两只脚都进棺材,只差没有躺下。跟着谢知清的老仆也是须发皆白,背垂到地,平素也就帮着谢知清赶赶驴车,提提灯。 这两人如何挨得刑杖,两杖下去就死了。大理寺卿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冷眼看着两个老仆颤颤下跪,哆嗦地作证谢夫人有癔症,谢家侄逃逸,谢家小娘子苟活半载自戕。总之,他们家郎君是清清白白的。 楼淮祀看看这看看那,他可谓是见山看水,惊奇问道:“谢御史,你一家子,两个老仆倒像荣养在家,别说洒扫,连烧个火也勉强。啊呀,这年首到年尾,都是你夫人一人伺侯着你们老老老中老的?夫人这是又为妻、又为媳、又为奴、又为仆的?谢御史,问心,无愧?” 谢知清老脸一红,干脆闭嘴。 卫繁和卫絮几人暗自为谢夫人着急,卫放更是急得不行,拿袖子擦擦泪,谢夫人实是可怜。 谢夫人无意中瞥了他一眼,见他好好一个俏郎君,为一个不过面缘之人哭成这般狼狈模样,不由牵起唇角温柔一笑。走到堂中,慢慢一礼,她笑得诡异,痛快与愧恨交织。 她笑:“谢知清,多年夫妻,我知你,你却不知我。” “我有人证。”她恨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别急,明天这案就了了,放心,谢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感谢在2020-01-02 18:44:09~2020-01-03 17:5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咔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0、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府衙外,一个脏兮兮的糟老头打着一把伞, 牵着一个孩子, 带着一个脏乞丐, 慢吞吞地分开人群,禀明差役,又慢吞吞地跨进衙中。 那糟老头干巴巴、乱糟糟, 额下几缕稀荒荒的胡子,污衣乱发、形容猥琐。他手中牵着的孩子却引得堂上之人纷纷注目细观。 京中少年郎, 楼淮祀可算生得万里无一, 昳丽无双, 但与眼前的少年一比,他却不过人间华庭里的一朵繁花, 再好看也是人间颜色。 静立堂上的少年却如高山新覆的一层新雪, 如冬日湖中漂渺而生的一笼寒烟, 如冷空里浮游着一缕游云……他简直不是人间所有。他静立在堂前,不言, 不语,不看……他不属人间,这人间也似与他无关。 谢夫人转过身来, 看着那小少年, 两眼通红,爱恨交织,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砸碎在了地上。 谢知清瞪着少年郎有如白天撞见恶鬼, 镇定老练如他,竟是身形微晃,向后退狠狠退了一步,对上谢夫人带着恶意的笑,惊惶:“你……他……” 卫繁在心中惊叹少年郎的容貌,却更惊讶那个糟老头:“贾先生?”她一头的迷惑与不解,只好又去看楼淮祀。 楼淮祀磨着牙,他只是不爱干正事,人可一点不蠢,这糟老头一现身,他就怀疑自己让人算计了。 贾先生露出一口黄牙,冲着卫繁和楼淮祀一笑,老鼠眼挤在皱纹里,真是古怪里透着猥琐,猥琐里透着怪异,令人不忍直视。他小心将伞收起,在堂前和那个脏乞丐蹶着屁股往下一趴,用火燎过的破嗓子大声道:“草民贾布拜见三位大青天,大青天在上,受草民三拜。” 府尹将目光从怪异的少年郎身上狠狠地□□,剐着四肢着地趴伏在地的贾先生:“贾布,贾不假?怎什么地方都有你?蒙人,坑骗,这谢家事怎也与你有关?” 贾布拿只有四根的手掌撑着地,欠起身,讨好一笑:“府尹冤枉,小人早已改过自新,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不敢有丝毫错事,连捡着失银都要立在那,等得水没脖子都要等得失主来找失银。府尹,小人是一点折扣不打的良民。小人与谢家案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小人先前受了谢夫人一点恩惠,今日受她所托,帮她送来人证,也是物证。” “物证?人证?”大理寺卿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