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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游心情沉重地在山脚找了处废弃的茅屋,可能是主人举家搬迁,也可能是这里只是猎户的临时住所。总之他现在没钱住客栈,因为待会儿要办的事,也不好意思去借宿别人家,更顾不得是不是擅闯民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不慌。朕不慌。楚昭游心里默念了两遍,在角落里刨了一个破碗。老头给的药粉得分三次给小黑服下,前后各一次,一月之后服第三次。楚昭游看了脏兮兮的碗一眼,算了,小黑看着就很糙,别泡水了,干吃。……他一开始怕小黑不配合。很快他就发现这是多余的担忧,多余到他怀疑小黑是不是扮猪吃老虎。接着他开始担忧别的。小黑大概是个高级死士,腰带扣非常复杂,确保做任务时衣服不会突然垮掉,万无一失。楚昭游解腰带扣解得暴躁,跟密码锁似的,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沁着水,凶巴巴地质问:“你自己的衣服你还不会解?憋死你算了。”萧蘅无辜地拨弄扣子,手指间的动作有点急切,两指一捏腰扣的边缘,青筋浮凸,暗暗蓄力。想硬来?楚昭游“啪”一声打掉他的手,这么简单的法子他还能想不到吗?还不是他们穷得买不起第二件衣服。萧蘅察觉自己做错事,收回手,眉心微微蹙起,嘴唇紧抿,鬓角热出了一层薄汗。楚昭游闷头思索,一抬头余光瞥见小黑眉头紧蹙,顿时心尖一紧。不会是开始头疼了吧?这什么破机关,明明他觉得方法对了,偏偏就是打不开,挑战他的耐性。心里一急,脑内灵光一闪,楚昭游换了个从小黑角度亲自解腰带的手势,又把自己摸索出来的规律用上,“哒”一声轻响,黑色腰带落地。如此严防死守的腰带机关,让楚昭游恍惚觉得自己在糟蹋黄花大闺女。一边又眉飞色舞,坚信是凭自己丰富的机械知识解开难题,鲁班应该收他为徒。萧蘅也松了一口气,解除最大的障碍,他下意识想抱楚昭游,等把人抱在手里了,只觉得身体燥动,奔涌着一股冲动不知道怎么发泄,只好眼巴巴地瞅着楚昭游,黑沉的眸光里漾着深不可测的情绪。楚昭游头皮发麻,目光闪躲,动作开始磨蹭。之前他就觉得小黑异于常人,现在全盛时期他就更不敢了。萧蘅的诉求被忽视,脸上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焦急,他有些头痛,但清楚不是蛊毒发作时噬脑吸髓的痛。楚昭游一看,小黑眉头又拧起了,不得不快了一点。萧蘅眼睛缓缓眨了眨,若有所思。接下来,楚昭游一慢,萧蘅就拧眉,楚昭游狠心脱衣……特别符合在摄政王手底下讨生活的小傀儡的本质。就差真刀真枪地上时,楚昭游隐隐觉得自己被套路了。可是小黑他能懂什么?但这还没完,对楚昭游而言,最大的困难是技术指导。这叫什么事儿,恕他直言,小黑失忆前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单身狗!看着二十出头,什么都不会!楚昭游心里狠狠吐槽。本来以为点到即止的教学,楚昭游面红耳赤地笨拙地示范着。明明是夫子的问题,楚昭游一股脑全怪在学生没天分上。就不能自学成才吗!最后楚昭游破罐破摔地闭上眼:“钻木取火我教过你吧。”…………日落月升,北斗闪灼,紫微星动,东方初明。楚昭游气若游丝,想:“我才是那傻子吧。”第7章第7章仁寿宫。两日前,皇帝突然失踪,摄政王在寻找皇帝的途中下落不明,太后对外宣称皇帝身体不适,摄政王陪同去凤眠山问道求医。京城风声鹤唳,护龙卫倾巢而动,摄政王府大门紧闭,几乎是毫不掩饰地在找人。月斥国太子进宫面圣,太后亲自主持,把朝宴直接设在了仁寿宫,隐隐宣誓这将是新的权力中心。月斥国太子章回吉,送上进贡大礼,表达与大楚邦交的友好意愿。冗长的仪式过后,章回吉突然郑重其事跪在地上,右手放置心口起誓:“孤愿以太子妃之位求娶大楚贵女,与她同心同德,筑大楚与月斥百年之好。”一语惊四座,大臣面面相觑,早前月斥国上递的国书里,没有联姻这一项。谁不知道章回吉侧妃五十多人,在月斥国名声极差。大楚没有公主,他提的是贵女,必然要从大臣家里选。在场唯一脸色不变的是魏太后,她扬声道:“章太子有此诚心,哀家岂能不依。众位爱卿觉得,哪家贵女可担此殊荣?嗯?”月斥和大楚关系算不上好,把持朝政的两父子更是骄奢yin逸,说话像放屁,指不定哪天就开战了。没人愿意把女儿送进龙潭虎xue,得一虚假老丈人名声,断送官场之路。此时他们心里不由自主想起摄政王的好来。只有小国求大国联姻,以求庇佑,大楚国力强盛,章回吉算什么东西,虚情假意地说什么同心同德,若是摄政王在此,怕是直接把人撅回月斥永不犯境!可现在主持的是太后。魏太后轻蔑地扫了一眼底下,大臣们眼观鼻鼻关心,她笑道:“哀家以为,谢家之女谢朝月,年龄、品性都与章太子极为相配。”“啊?”“这——”“这不妥啊。”谢朝月是镇西将军谢朝云的亲妹,二人父母早逝,相依为命,谢将军对唯一的meimei视如眼珠。往深了想,谢将军是摄政王的左膀右臂,与摄政王是生死之交,奉命镇守西域,前月刚打了胜仗,击溃敌军于大楚边境百里之外,二十年内不敢再犯。如今在回京复命的路上,预计五天后就到。而这桩婚事若是定下,章回吉便会启程带谢朝月回月斥国,姑娘名声要紧,退婚都不成。届时,谢朝月就是月斥国扣在手里的人质,若两国冲突,谢朝云率领的镇西军对上月斥国便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