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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着没有焦点。看了很久他才回过神,不想穿拖鞋,就光着只脚朝卧室走去。更多了。他看着床前那面墙上密密麻麻的蛾子,有些都肆无忌惮地占据了他的床。如果还是个人,杵在这里别说一小时,一晚上,也许一分钟都没办法待下去,看着那些飞虫振动着带着黑色花纹的透明翅膀,细小的足蠕动着,已经无法用恶心这个单纯的词汇来形容了。此时的郑树棠冷静得已经不像一个人了,他的眼神在一霎间看不到任何亮点。接下来他做了个让人震惊万分的动作——可惜没有人在这里——他把手掌贴在了那面布满蛾子的墙上,蛾子们细腻而令人作呕的摩擦就在他的手上,他感受得清清楚楚,又偏是要这样无动于衷。他深情地望着墙壁,仿佛那里不是蛾子,而是爱人的脸庞:“我爱你”“可是你不爱我。”他慢慢握紧拳头,碾碎没来得及逃离的蛾子们。浆汁像血一样,将他的指甲染色。郑树棠抬起头,神情与平常判若两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我好想你。真的。我爱你。”他这么说着。一遍又一遍,轻轻地呢喃。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看了看深入书的世界无法自拔的司暮,只好撇下收音机跑去开门。我本来以为又是郑树棠有什么事情找我,但我万万没想到,门外是个我认识但是怎么也不太像这个时候出现的人。“这还真是……稀客啊。”我在短暂的呆愣之后笑道,“我是不是该说欢迎领导莅临指导……至少还得摆上两桌以表心意。”司暮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盯着来人一脸风轻云淡。“满汉全席列队横幅欢迎就不必了……茶总还是有吧?”来人也对我笑道。热水注入玻璃杯中,干瘪的茶叶仿佛立刻获得新生般舒展着身躯,飘摇着在水中散开。我下意识地敲了敲玻璃茶几:“左队长今天怎么会有空来?”表面轻松实际上内心却咯噔一下,莫非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关于郑树棠,关于我或者……关于司暮?——最后那个想法,就是我最不想听见的答案。“该从哪里说起呢。呃……”左队长啜了口茶,“林枫,你和四楼的另一个住户——就是406的郑树棠熟不熟?”我感觉我的心脏一下子落回了原地,担忧但也着实松了口气:“还不错……他出什么事情了吗?”左队长凝望着杯沿冒出的白雾,许久才道:“我们怀疑……他和一个叫曲肃的男人的失踪有着莫大关联。”失踪?曲肃?虽然我从未听说过曲肃这个人,但我也从他的话中听到了熟悉的成分:“这么说来,郑树棠好像确实告诉我,他的男朋友失踪了。”我说出来才知道男朋友这三个字对左队长的冲击力有多大,他迅速干咳起来,耳根子都红了。“呃,先不说这个,”我主动带开话题,“郑树棠他也很担心那个……曲肃啊,我看他很着急的样子,怎么会是他……”左队长放下玻璃杯,神色终于是凝重起来:“他是跟你们这样说的吗?那就是他撒谎了。曲肃失踪之前,他的同学证实他正在和郑树棠通电话。据曲肃的同学描述,他印象非常深刻,因为曲肃和郑树棠实在是聊了很久,期间还发生过比较激烈的争吵,但很可惜他的那个同学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吵什么。”是这样吗?我想起郑树棠担忧的脸,那张比女人还要娇媚漂亮的脸,承载着的满是痛苦和无奈。难道这个样子是他装出来的吗?难道他一直在演戏?我怎么都无法相信。司暮冷不丁开口:“所以?你今天过来想让我们干什么?”左队长尴尬地挠挠头,脸有点红:“就是……郑树棠只是嫌疑人而已,谁敢拿一次吵架就判定他犯罪啊!我们不好搜查他家,所以……”“所以就让我们借着朋友的身份,进入他家找线索?”司暮的声音微凉。左队长竖起拇指:“不愧是司暮啊!我的这个提议,林枫你觉得怎么样?”我本来就对郑树棠的反常好奇得很,一听左队长这么说立刻就答应下来。殊不知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启了那扇名为恐惧的大门。蛾(三)送走左队长,第二天早晨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我的心情有点忐忑,毕竟这次来406的目的并不像以前那样单纯了。我担心着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罪恶的矛头又指向了郑树棠。我的担忧迟迟得不到缓解,那个神秘的“人”或者说“力量”继续在杀戮和解决四楼的住户,下一个是谁?我?司暮?恐怕这种死亡循环谁都无法避免吧?“你在想什么?”司暮见我迟迟没有动作,语调微微上扬。我手指一僵,转过头对他笑道:“等帮完左队长这个忙,我们一起搬家吧。”说“我们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小小的紧张和期待,脸不由自主地烫起来。紧张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值不值得司暮这样做,期待也是源于此。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就是这样简单的一个字,便轻而易举地让快乐的因子在我身体内滋生着,我觉得只要有司暮在身边,哪里都是安全的,哪里都是我愿意去的。只要有他在就……只要有他在?!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五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脏猛地一沉,条件反射性地抗拒起来。好像有个声音在脑海里炸响着,叫我别相信他,别相信他!那张剪报,还有简历,还有小艾伤人那晚的女人的哭号声……组成了我的另一个破碎的记忆。我小时候绝对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是平凡到无趣的成长过程,可是为什么,却熟悉得令人心惊,刚才的喜悦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沮丧。司暮见我呆愣着,终于亲自去按响了郑树棠的门铃。压抑难听的门铃声响起,稍微有点刺耳。直到门铃声响完,406内都还没有动静。司暮的眉头蹙起,我顿时感觉不妙,拍打着406的门:“郑树棠——在家吗?郑树棠——?”还是没有回应。我无奈地看了司暮一眼,后者将手穿过铁门的缝隙,拨了拨木门的锁。没想到木门的锁一下子跳开,木门缓缓向后滑去——郑树棠这家伙居然没关里面的门!我感叹太没防盗意识了。“不对。”司暮在门缓缓打开时脸色一变。我好像从没看过他这么紧张,一时间也慌了手脚,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从门内出来。可是,没有。除了木门开启的刹那有几只蛾子扑着翅膀飞出,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和油漆味之外,还真没什么异常的。我看见郑树棠靠在一张椅子上揉着眼睛,好像刚睡醒的样子。他看着铁门外的我们,露出一个恍惚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