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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你外祖母浸yin商场的年岁比我俩年纪加起来都多,是个极其厉害的女人,我与她是公平合作,各取所需。”“你所需什么?”海连皱眉。身后有一霎的哑然,随即海连只觉肩侧一沉,方停澜将额头枕着他的肩,叹出的一口热气从豁开的后领轻喷在了微凉的肌肤上。他的声音无奈极了。“唉……你说呢?”101安全屋两人此时姿势暧昧,海连几乎能隔着衣料感受到对方胸腔里的沉沉心跳,他被这一句反问和那一声叹息搅得更加心烦意乱,干脆换了话题:“丛芳绸庄的人现在在哪?”“海连……”“我在问你正事。”海连生硬地打断道。这大概就是小海盗可爱又不可爱的地方,方停澜又叹了一口气,只得答道:“放心,他们已经全数从泰燕撤出了,甚至比你们离开的还要早。你外婆是个厉害的女人,不用担心绸庄会出事,只是……”“只是什么?”方停澜声音歉然:“你在泰燕的那个家可能没法保住了。”“……”海连扯扯嘴角,“那不是我家,没什么好心疼的。既然你早就已经能联系到丛芳绸庄的人,何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直接联络我不就行了?”“我联络不了你。”海连一怔。“泰燕城远比你所看地要可怕许多,”方停澜道,“我一旦主动联络了你,势必会瞬间暴露我安插在北宏的所有暗线,这个风险太大,我不能冒。而如果是丛芳绸庄因为业务往来,想将一批布料通过博浪商会的商船运往兰黎塞,这一笔生意是不会被天机库的人注意到的。”海连迅速抓住了那三个字:“刚刚你的人告诉我,偷袭的这帮人也是天机库的人。”“是的。”方停澜点点头,“你是张客行的重点监视对象。”张客行?海连的脑中迅速闪过几个月前除夕的那一场烟火,“他盯着我干嘛?”男人一只手松开了缰绳,轻轻握住了海连的手,男爵正要愠怒,对方却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飞快的写下了一个单词。“寒音令。”方停澜道,“全天下只有你知道剩下八卷的去向,张客行就算是放跑了龙容也不会放走你。”男人的手指白皙修长,像是最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哥,只有海连知道对方的指腹粗糙,是历经过无数磨难后的人才会有的手,从掌心掠过的微痒的触感尚未消退,他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个动作被身后的方停澜给看到了,他微笑起来:“你想说为什么我和张客行都知道你手中拥有寒音令是吗?”海连没回话,却也没制止对方的反问,于是方停澜继续说了下去:“自从琥珀王去世,久梦城没有了毒蝎琥珀监视后,就如同漏水的筛子一般有了无数空隙与漏洞,与你交好的那位治安官光是防住南境各国的鬣狗便已费劲心力,哪还有空管更小的乌鸦与苍蝇?”方停澜一边感叹着,目光一边从前方的马车上滑过,“而且你和那位王女殿下……我说一句话,你可别嫌难听,如果你和龙容继续用这种方式守护着,就算天机库的人不动手,我也会忍不住的。”海连气笑了:“我还得夸你忍住了么?”“那当然,我是正人君子,向来坐怀不乱——嘶!”肋上吃了狠狠一肘,镇海公脸色发白,尾音却是上扬着的,“所以好好考虑一下吧男爵阁下,与其没走出北宏国界就被天机库的人剿了性命,不如来和我谈一笔交易。”“方停澜,”海连嗤笑一声,“你是真正的生意人,我都要敬佩起你的厚脸皮。你弯弯绕绕说了这么多,总算是摊牌了你的目的。如果不是我手上拿着寒音令,你一个南宏人,也不会费这么大周章,千里迢迢跑到泰燕来救人,对么?”对方没有了声音。良久后,才有一缕叹息混着晚风传来:“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海连。”别这么叹气,也别这么叫我。胸口像是灌进了一股泥浆,每一次呼吸时都会来回翻搅,将五脏六腑都碾得发疼。他能怎么想?身后这个人虚伪,狡诈,做任何事情都在权衡利弊,感情于他而言不过是可以往天平上左右的砝码——但他又救了他一次,这对于向来恩怨分明的海连来说,简直快要将他逼到退无可退的绝境里。青年再次低头看了一眼空空的掌心。刚刚方停澜写下的并不是寒音令这个词,而是一个人名,伊缇别拉。伊缇别拉。南境诗歌里的司掌爱情的女神,可以化身海鸥,将陆地上的爱人的思念传递到水手酣沉的梦境里。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想。于是鬼使神差间,海连脑子里想的居然是:方停澜这个人,就算是表达想念也要他妈的绕一圈,真是有病。38.方停澜所说的安全屋并不算太远,众人赶在月至中天前便已抵达了目的地。这地方其貌不扬,一旁散落着几家农户,甚至还有一口水井与猪圈牛棚,俨然一座小小农庄。篱墙的风灯下站着几名年轻人,见到海连众人从夜幕中出现后终于长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您总算回来了……”方停澜扬声吩咐道:“后面车厢里有人受了枪伤,快去烧点热水,准备绷带药材,让孙老先生准备一下。”手下忙不迭答应,迅速里面抬了一副担架出来运人,海连也不等方停澜将马勒稳便挣开了他的臂弯,从马背上无声地一跃而下。方才他无法回答方停澜的问句,于是剩下的时间都是沉默度过,一下马他更是长松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就去马车那边照看伤员。方停澜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挑了下眉,看来他还得有更多的耐心才行。伤员们都被送往了院内进行包扎与诊治,其他人则都来到了另一处小屋内。方停澜点亮了灯台,又示意缇苏诸人请坐:“现在,诸位想问什么就问吧。”使臣们受了大惊吓,又憋了这么一路,肚子里早就塞了一堆问题,按捺不住地要开口问话,结果龙容却做了个手势压下了众人的第一个音节,她直视方停澜:“缇苏现在究竟什么情况?”方停澜有点惊讶地看了女人一眼:“说实话,我以为您会更关心追兵与北宏的企图。”“那是在我身后的事情,我面前的方向是我的国家。”龙容答道。“看在您如此单刀直入的份上,我也就开门见山了,”方停澜摊开一只手,“很糟糕。繁水人绕开了加扬高地,正在对银铃堡发起进攻;莫亦人的舰队已经离开了北拉马湾,千鹭滩被他们拿走也只是时间问题;大川目前没有动作,但谁知道呢?毕竟去年的那一场疫病使首都久梦城失去了六万人,而年初的暴动又损失了两万,接下来我怀疑还会死更多——看诸位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似乎不仅不知道久梦城现在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之前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方停澜从怀中抽出一张纸笺,在火光下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