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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绪走过去,径直进了门寻了个椅子坐下,屋内布置简单但整洁,一看便是江云涯的风格。他倒不是故意不理江云涯,只是在外面不便拉他进屋,让人看见。果不其然,他刚坐下,下一秒江云涯就进来了,顺便把门也带上了。赵绪进了屋,便不像在外面那般端着了,他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怏怏抱怨道:“累死了,不跟你置气了。”“最近休息不好么,没让太医熬些安神的药?”江云涯虽有眼伤,但也能看见他眼底一片淡淡的乌青。两人距上次不欢而散,已有好多时日,但今日再见,却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和好的话都不需再说,他们之间本就从不存在嫌隙。“还不是为了你!”赵绪边打着哈欠边无奈道。为了把他离开京城之后的事情大致安排妥当,他近来已经许久没有着床了,困极了便趴在案前睡会儿,毕竟,他也不知道回了岐山之后,江云涯的眼伤会治多久,以及,治不治的好。江云涯不知何时拿过了一个靠枕,给他垫在了身后,心疼道:“是师兄对不住你。”“哪儿对不住我了?”赵绪轻轻地笑了,问。“是我不该动那些心思。”赵绪看着面前认错良好的男人,忍不住站起身来,垫着脚勾着他脖子,温柔道:“你就没想过是我毫不讲理,把好心当做驴肝肺么?”江云涯摇摇头,他的第一原则就是媳妇儿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要是媳妇儿不开心了,那肯定是自己哪儿做错了。赵绪偏偏自小骄纵惯了,就吃这一套,自家师兄现在垂眸温顺的样子跟要顺毛的小七一样,他忍不住把头埋在男人脖颈间,嗅着他身上干净温暖的皂荚香气。“师兄,你弯一下腿。”赵绪在他耳边轻轻道。“??”江云涯不知所以。“我踮得脚酸……”江云涯比他要高上许多,每次要揽他脖子都要踮脚,时间长了,就算是多么旖旎的气氛也被脚酸给打散了。男人失笑,却也顺从他做了.。“哎,正好。”赵绪笑嘻嘻说道。赵绪跟他说了自己的计划,又提起了方才看见施南月一事。江云涯对于要回岐山为自己医治眼伤一事却不是惊喜的样子,他微微皱了眉头,道担心误了赵绪的事。而他刚说了一半,就被赵绪拧了一下腰,倒抽了口气。“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赵绪轻哼一声,完全不讲道理:“觉都不睡了,不去岂不是可惜了。”“…好,听你的。”江云涯知道和小师弟讲不了道理,也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只得答应,抚着他发,把那人毛茸茸的脑袋埋在胸前。赵绪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方才见施南月的怪异感觉却还是留在心中,膈应得慌。“师兄,你可觉得施南月的武功有何特点么?”赵绪来时,他们已经快比完了,所以没看见施南月的招数。“他武功路数怪异阴寒,不能以常理揣测。”江云涯沉思,慢慢道。“……”赵绪静忖片刻,说:“像千山?”“嗯。”江云涯点头。穆千山是从十六卫中出来的,这个赵绪是知道的。而自从他们领侍死后,十六卫便从此解散,很少有人知道,这十六个人到底都是何人,又去了哪里。第五十七章施南月彼时,正厅中。秦镇南刚见过了穆千山,试了他的武功,便要叫君殊带着他去先锋军熟悉一下。两人正要起身的时候,外面的小卒通报道——施统领求见。君殊常年待在天策,对宫中的人不熟悉,也不知为何身旁的人听见那个施统领的名字,会瞬间沉下脸色。“师傅,你认得他?”君殊不明所以,小声问。“不。”穆千山淡淡回道,眉眼间凛冽得如同刀锋。少年虽一头雾水,但也隐约明白穆千山不想见这个人,便“。山。与。氵。夕。”忙上前与秦镇南请辞了。但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也不是不想见就能避开的。两人出门时,恰巧遇见缓缓而入的白发宦官。那人弯起唇角,抬眸向他们笑了一下,如三月里的桃花,艳丽而魅惑。君殊毕竟少年心思,竟被他笑得心生摇曳,面上发红。穆千山神色更冷了,出门后,看着愣神的君殊,沉声道:“媚术。”“啊?”君殊还没缓过神来,蓦然听见这俩字,便惊讶地看向穆千山。穆千山却是没理他,径直走开了。他也没敢再跟过去,懊恼着,为自己那一瞬的意志力而羞愧。穆千山走到僻静角落,便停住了,手中握着的长剑剑鞘不知何时已经满是冰冷湿滑的汗水。十年了,他自以为摆脱那个梦靥已经十年了。而就在今日,恰巧有了希望的时候,他又见到了自己最不愿见的人。施南月,这个他下意识的排斥的名字,如一条阴冷的毒蛇,慢慢地缠上来,将他以往所有的阴暗都曝晒在烈阳下,无所遁形。“穆大人,许久未见了。”一人的声音似叹息,轻柔地送到耳边,却让人泛起冷意。穆千山转头,看见一头白发的昳丽宦官正抬眸看他,唇边勾着一抹笑意。本该是如暖阳般的笑意,却暖不及眼底。君殊远远地在一旁,似是为了不打扰他们,又像是在静静地等他。他不自觉握紧了刀鞘,道:“十多年了。”施南月道:“是啊,沧海桑田,难得还能见到故人,真是不胜感慨。”穆千山道:“你想说什么?”施南月道:“想先寒暄一下,毕竟,要你的命这种话刚开始就说,未免有些不合礼数。”穆千山冷笑,道:“你讲礼数?”施南月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叹息,说:“这么些年了,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杀了你。你的武功太好,我打不过你,可真让人头疼…但留他一人在地下未免也太过孤单了。”他的声音如春日拂过的微风,柔和轻暖,却让人慢慢失了暖意。穆千山听到最后,面色有些苍白,向来漠然的脸上少见的有了激烈的表情。他嘲弄似地问:“你怎么不下去陪他?”施南月笑了,他很享受,能看到穆千山痛苦的样子。他说:“因为沈淮沈大人最喜欢的是你啊。”但穆千山说:“闭嘴。”施南月是不会闭嘴的。他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当今圣上将他视为仙人,朝臣对他即尊敬又害怕,能让他顾忌的人不多,穆千山恰好不在其中。于是施南月继续说了下去,像一条毒蛇,慢慢地缠住了他:“当初我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