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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儿,关漫还是那么轻轻梳理她颊边的发,“累了。”冬灰点点头,“可能这几天我看书太晚了,缺瞌睡,以前我这么玩三天三宿都不嫌累。”“嗯。没事,以后玩的日子还长。”冬灰又仰头看他,“章主任是上次去牢里接我那人么。”“是他。”冬灰起了身,叹口气,抬手开始扎头发。“但愿这次别又把我藏到个狗不拉屎的地方……”是微撅着嘴的,有些哀怨。关漫抱了抱她,“不会的。”孟冬灰独自走了出来,上了车,车里立即一阵堕落气,烟,酒,香水……全绕在她青春年少的美艳身子上。冬灰两腮红若桃李,双眸含水媚,好似醉醺醺,长发扎得松垮,更显得慵懒不得劲儿。上来后靠那儿,合眼像欠瞌睡,也没看章程礼一眼。刚要开车,她忽然起身,“等会儿!”章程礼忙示意司机停下来。摇下车窗,“关漫!”冲外面喊了一声,阶上的关漫正随几个护卫走下来估计上另一辆车,关漫走过来,车里的冬灰单腿跪座椅上。“东西给我。”关漫知道指什么,拿出唇彩、烟、打火机递给了她。冬灰烟和打火机随手丢在身后座椅上,单腿又站稳了些,“给我抹抹。”微扬下巴,这次没合眼,低垂着,看他抹。……这样看过去,小姑娘十分冷艳……就这么,隔着一扇车窗,元首七子啊,那么高贵的,最富有的王七子萧关漫,给人精心画唇……冬灰最后单手捧着关漫的脸颊微笑诚心说了句,“谢谢你,关漫,我今天很快乐。”☆、4.81颐荔园,晋中时期皇家园林,前身为清逸园,坐落京郊西,距城区十五公里,占地约二百九十公顷。“十儿,十儿,”一路上孟冬灰都睡着了,进了园子,到了阶下,还是章程礼喊醒的。章程礼从车外接过了棉大衣给她穿上,才开了车门。廊下,冬灰走到一处红木做成的大柜子跟前住了脚,好奇看半天,问。“这是冰鉴么。”章程礼不觉莞尔,冬灰到底好家教,很少有人能准确说出它的名字。“是的。”冬灰点点头,又看了下,继续往前走。原来不说什怏家自己窖冰么,蒋仲敏府邸也有“府窖”,她自是了解这些。这是孟冬灰第一次踏入皇权禁苑,好奇是自然的,想法也多,看见什么联想什么。以前呀,冰窖分两种。一是给皇上和官员用的“官窖”,另外是亲王用的“府窖”。民间不许藏冰,因“冰”“兵”同音,民间藏冰(兵)朝廷犯忌。孟冬灰倒撇嘴,这担心实在多余,冰化了是水,“水军”除了放屁什么事都做不了……古人的迷信还不止这些,他们觉得夏天用冬天的冰,是偷了水神“司寒”的东西,司寒会生气,所以第二年夏天取冰时有仪式:在冰室设桃木做的弓、棘做的箭。桃谐音“逃”,司寒捉不着。……想至此,冬灰又回头瞧,问“怎么没见弓箭。”章程礼笑“如今外头冷,老东西了,怕冻裂,放里头存着呢。”看来啊,小姑娘是真懂。书房,元首召见了她。进来,里头暖和,冬灰脱了棉大衣。还是那种精致的烤笼,元首一手伸在烤笼上方烤火,一手拿着厚厚的文书在看,看见她这身儿,元首轻蹙了下眉头。就这些距离,都闻到她身上nongnong的酒气。“先去洗洗。”冬灰却是一进来就望着那金丝线雕花屏风右角挂着的一面镜子挪不开眼!元首清淡向那镜子瞟去一眼,“洗洗回来再看。”冬灰像个孩子惊奇地举起了手指着,“那,那是真的?”“这里头都是真的,就你最假,哪个小姑娘放纵成这样,你是个军人。”冬灰扭头就出门,“快去洗快去洗!”章程礼都笑起来,“这边。”领着她去洗漱了。再出来的孟冬灰,又是那个老实巴交的兵娃娃形象。只是因为头发是湿的,披在军装衬衣后头。唇彩啥的再无半点痕迹,元首好像这才看顺眼,冬灰进来就踮脚去够那个镜子,真“天瞎”着实美不胜收。质感更仆旧,更有沉淀感。元首起了身,一手还捏着书,抬手给她把镜子取了下来。冬灰坐在烤笼旁边照啊,元首怕她着凉,叫人进来给她吹干头发,阿姨手脚很轻,不影响她左照右照,也不影响她跟元首叽叽喳喳,她不安分的眼睛到处新奇地瞧,又不敢直接要这要那,就估摸着问,“那是玉玺么,”如今肯定不用这玩意儿了,“玺”,就是印章的意思,原字形写做“尔土”。玺在前秦时无论贵贱谁都可以用,始皇帝一统江湖后把这字没收了,并且规定只有自己的印章可以用玉的材质来做,改字形“尓玉”了。君权神授。抽象的王权必须通过具体的器物和仪式来展现。玉最初也是巫师装神弄鬼的道具,它是联络上天的媒介。秦始皇认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代表上苍来管理人世,只有他可以单独与上面通话,玉就被他独占了。始皇帝的这个印章上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字体叫“鸟虫篆”,这种字体的笔画像飞鸟,国人认为鸟能上天,估计能见到天神……好吧,她已熟读,这些联想起来自是水到渠成。元首看一眼桌上放着的,“嗯。”竟也没避忌,又伸手拿起给了她。冬灰一手一面镜子,一手一枚玉玺,那个细细瞧,漫天幻想啊……头发吹干了,阿姨还细心地给她扎了起来,冬灰又恢复干净得像幼儿,也结实得像小天兵的模样。“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别看孟冬灰手里在把玩。心思可如临大敌。这是考上了。其实,她最近尽读直指人心的书去了,喜欢上了日式文字,芥川龙之介,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仿佛日本的庭院山水,比天朝本土,更好地继承了先秦汉唐的筋脉气血。川端康成的,茶道大师的儿子睡了父亲临终前钟爱的女人以及他同父异母的meimei。后来那个女人相思太苦,死了。那个meimei相思太苦,走了。那个阴魂不散的志野陶茶碗,碎了。一百页出头的文章,孟冬灰读完时,天忽然阴下来,云飞雨落,文字在纸面上跳动,双手按上去,还是按不住。那句恶俗的宋词涌上心头:“问世间情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