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琴能再奏
鸣琴能再奏
蕙从与筱宜,司马桓的两个女儿,自外家探母归,如常到继母跟前回话。 嵯峨自觉愧对司马桓前妻李氏,定期遣蕙从姊妹前往探望,馈送饮馔财帛。两姊妹归来,又必亲问讯。 你们孃孃近来可好? 蕙从含蓄地答:还是老样子。 李氏是个彪悍人物。当日离婚时,不肯出门,是被两个侄儿捉手足,抬上牛车的。回本家的路上,哭丧一般,有腔有调地诟詈司马桓,直教爱热闹、喜八卦的雒下人听了满满的两耳朵。 蕙从、筱宜每去探望,都会勾起李氏的火气,骂她们忘母恩、谀父、希逢继母,又讥嵯峨惺惺作态、妆贤惠。 蕙从解释:我们在她跟前,不敢提主孃孃。主孃孃待我们好,想是她从别处听到的。 筱宜拍拍脸颊,我这会儿面皮紧绷绷,大约孃孃才喷的唾沫星儿干了。一旬一洗礼,委实难为人煞。 嵯峨劝道:还是要去的。如此,李家才不敢轻忽她。 蕙从点头,她是我们的孃孃,必维护之。又道:昨日您所授竹里曲,有几个音我仍拿不准,可否请您再示范一遍? 嵯峨答应着起身,随我到琴房来。 司马桓携胡儿狩猎归,见嵯峨指点他两个小女弹琴,大慰。惟蕙从姊妹最怵父亲,他跟前始终不自在,托故离去。 司马桓将胡儿交给女官,挨着嵯峨坐下,问:彼一直不肯学琴,你是怎么说动她们的? 嵯峨答:琴是知己。心事有幽隐不可对人言者,可以付鸣琴。若不知琴,就只能闷在心中了。 或者像李氏那样怨天怼地,司马桓在心中说,又奇怪地问:然而,我很少看到你抚琴。 嵯峨一瞥他,微笑道:相公太聪察,恐被窥颇心事。于是,琴也不可靠了。 司马桓很想握她的手,究竟觉得亵渎,乃拈起她所佩青丝绳玉環,合握于掌心,一样的明洁温润,嵯峨,我的心机,永远不针对你。可以无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