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是我暗恋了十年的人》七
七
路琮定了大学时常去的酒馆,几人聊起了以前,都有些怀念,不由得多喝了几杯。 卫译问:真打算结婚了? 路琮点头。 赵达钦接着问:现在处着的那个? 路琮脑海中浮现符鸢的脸,迟疑了下,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可能。 你个渣男。 大三那年这货跟他初恋分手,很是消沉了一阵,那段时间换女朋友跟换衣服似的,来者不拒,谁表白都能成。几人羡慕嫉妒恨呐,谁叫他们没长那么张脸呢。 前几天温蔓静还来问我,你相亲的事是不是真的。卫译说。 别提她。 兄弟几人看他脸色,就知又捅到他心窝子里去了,这温蔓静不愧是温蔓静,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路大帅哥心底最深的那根刺。 好了,琮哥,达钦,不过有件事你们忙忘了吧,我搞了几张魔域总决赛门票,怎么样,周六要不要去看看? 对哈!赵达钦一拍手,今年魔域总决赛不就在X城嘛!不看真说不过去了,琮哥,走一个? 魔域是他们高中时期最火的游戏,那会儿路琮天天翘课去网吧玩的就是这个,他还常常在语文课上画地图和研究战术章法。有时候被张老头逮到了,免不了被奚落一顿,然后被赶出教室罚站,这一站就是一整节课。 想起过去,路琮一笑:好啊。去看看。 我真他娘的后悔,当时大三的时候,我就该找黄牛买张票!卫译说,你看现在那几个现役的水平,都没我好! 他们大三那一年,魔域也正好在X城举行全球总决赛。据说是本国最有希望夺冠的一年,黄牛把票炒成天价,连外场票都要八百多。宿舍几人都想去看,奈何正值月末,大家都过得紧巴巴的,谁都拿不出八百块。 可谁能想到,居然还有人巴巴地送票上来了。 还是两张内场票。这单张票价可就上两千了。 我一直很好奇,当年那个活菩萨。赵达钦啧了一声,笑着看向路琮。 老张可说了,那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可伤心了,他看着都心疼,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渣男伤了。卫译也看向路琮。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说。路琮瞥了两人一眼。 那个姑娘的确是未解之谜。 据老张说,那姑娘绑个马尾辫,皮肤挺白,还有点高。上来就将他拦住了,两只眼睛红红的,还不停地往下掉着泪。把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他,只留下一句话:帮我把这个给302的路琮,谢谢。 不是A大的,也不是路琮的前女友。票来路不明,但诱惑力太大,宿舍几人都怂恿路琮用了,等以后有机会把钱还给妹子。于是几人就猜拳决定另一个名额最后是赵达钦抽中了。 路琮当时也觉得心虚,总觉得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问心有愧,可后来看了才庆幸那一场是本国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夺冠。 也算是为自己的青春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卫译:我们路大帅哥真是魅力无穷,真羡慕呢。 赵达钦:据老张说,那姑娘哭得怪可怜的,琮哥还白嫖了人家两张门票,什么都没给人家。 这能怪我?路琮说,我倒是想还人家钱。 三人喝到凌晨一点散场,路琮叫了代驾,坐在副驾上,手肘架在车窗上,点了根烟。烟雾随着凌晨的风吹开,他看着逐渐消失不见的雾,心中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寥。烟抽了一半,他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给符鸢发去一条信息。 【在干什么?】 发完之后他注意到屏幕上方的时间,凌晨一点二十,还能干什么?路琮苦笑一声,刚息屏手机便亮了起来。 【在看。】 【还没睡?】 【嗯,有点睡不着。[吐舌头]】 【身体好多了吗?】 【好多了,粥真的很好吃,你厨艺真赞![狂送一万个赞]】 路琮抿唇一笑,揉揉眉心。 【周五吃饭?】 【好![遵命!]】 他看了好一会儿这个小狗敬礼的表情包,笑容留在唇边,不知想了什么,他用指腹掐灭烟,低声又笑了笑。 够了啊,别傻乐了。何霜霜环胸看符鸢,所以呢,前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嗯。 何霜霜今天来找她不为别的,她打开微博,丢到她面前。符鸢看着何霜霜特意翻出来的这条微博,脸色逐渐变得惨白。 温蔓静是小有名气的微博红人,五十万粉丝,但不常更新,偶尔发几张自拍照和VLOG。这一条微博,时间显示为今天下午一点,距离上次更新已经有两个月了。 【我回来了。】 配图是她在飞机上的自拍照。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信张扬又美丽,浑身上下充满了令男人神魂颠倒的魅力。 符鸢发了慌:怎么办?像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孩儿,何霜霜又心疼又想骂醒她,什么怎么办!我是叫你赶紧把路琮勾住,进度条给我拉到底! 符鸢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上班频频走神,交上去的方案好几个错别字,被领导臭骂一通。符鸢重新拿回来改,垂头丧气,旁边的同事安慰:符姐,别难过,今天老何一大早跟吃了炸药包似的,逮着人就开炮,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 我没事,我的确犯了低级错误。 符鸢改好方案已经下午五点五十了,她发信息给何霜霜。 【霜霜,你给我出个招,我该怎么办?】 【你看看,都多久了,连手都没拉过。】 何霜霜知道她怂,故意激她。 【小鸢,我看温蔓静这次回国就是为了路琮,你要是真的不想失去他,就拼一把。】 【怎么拼?】 【今天你不是要跟他吃饭吗?就今天晚上,把路琮办了吧。】 路琮的消息突然弹出来,吓得符鸢手抖了一下。 【楼下等你。】 她捂了捂有点红的脸蛋,回路琮。 【好。】 符鸢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再次点开跟何霜霜的聊天框。 【霜,你教教我怎么做?】 【嗨呀,我们小鸢终于开窍了呀。】 符鸢看着何霜霜发过来的话,越看越脸红,正要打字。被路过的老何抓个正着,他径直走到符鸢的工位上,阴着一张脸。旁边同事都心道符鸢倒霉,一个个连动都不敢动,都盯着电脑屏幕。 符鸢,这是你改好的?他拿起符鸢桌上打印好的一叠文件,随意翻看了几眼。 符鸢也有点心虚,低头应是。 你知道你为什么干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小的职员吗?你做的什么垃圾东西。他把文件甩到符鸢脸上,啪的一声,整个空间一片寂静,没人敢吭声。符鸢下意识接住了文件,懵了。 何兴继续骂道:你他妈有脑子吗?28岁了,同部门的人哪个不比你年轻,比你做的好?你就这么不上进,还不如趁早给我滚蛋算了! 真是够了。 符鸢捏起拳头,抬起头来正要反击,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前方走来。 路琮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额前的头发从靠近左边鬓角处分开,利落地撇向两边。正装收敛了他身上的几分痞气,多了几分迫人气势。他慢慢踱着脚步逼近,站到符鸢身前,拉住了她的手,然后看向何兴。 他比何兴要高半个头,俯视着她:你懂什么叫尊重吗? 大众传媒的招聘标准有这么低么?路琮看向符鸢。 嗯?符鸢的手心guntang,下意识应了一声。 像他这样的垃圾,也配做管理? 符鸢坐在路琮的副驾上,才看到路琮发来的信息。 【你是不是在十五楼?我上来找你。】 她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正发着懵。路琮系上安全带,看了一眼她:符鸢。 嗯。 要不要辞职,去我那? 啊?符鸢的确心动了,可是,没关系啦,我本来就打算辞职了,有在看下家了,还要好好挑挑。 嗯他没坚持。 符鸢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记忆中的他,仍旧鲜活似昨日。 那是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下午第一节课,数学老师请假改成自修课。符鸢正在打瞌睡,隔壁班突然发出剧烈碰撞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顿时,整个教室的人都清醒了,纷纷竖起耳朵听隔壁班的动静。 听了一会,大家都弄明白了。原来是隔壁班有人在课上偷玩手机,被老师发现,直接把手机砸了,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学生辱骂,骂他没教养,成绩这么差还不学好,他父亲在菜市场早起贪黑卖菜赚钱,他却拿着血汗钱去买手机 大家都听不下去了,更别说那个当事人了,他一定很伤心很难过吧,符鸢这样想着,隔壁突然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老师,你懂什么叫尊重吗?你配当老师吗? 符鸢一听就认出来了,是路琮的声音,她不由自主看向了过道旁的温蔓静。 路琮说完这句话之后,隔壁班级瞬间沸腾了。旁边老师的声音拔高了两度,像是被气急了:路琮,你说什么! 路琮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里:我说你不配当老师。汪凯阳买手机花的是他自己家的钱,要骂也是他老子骂,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羞辱他? 此话一罢,一班的学生们都忍不住鼓掌欢呼起来,还有不少女生看向温蔓静,对她说:你男朋友好帅啊! 路琮,你给我滚出去! 没过多久,穿着校服的不羁少年从隔壁班走出来,他脚步懒散,经过一班时往里面望了一眼,发现没老师,便趴到窗户上。夏日午后的光照在他头顶,仿佛勾勒出了金色的弧线。他的两只浅蓝色校服袖子被挽到手臂上方,手臂上白皙的肌肤被窗户中间的槽压出一道痕迹。 他冲着某个方向笑得肆意:怎么样,我帅不帅? 顺着路琮的视线望向温蔓静,集体发出起哄的声音。 符鸢这个方向正好对上路琮的目光。 她捂住躁动不止的心,偷偷说了一声,帅。 在想什么?路琮低沉又富于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符鸢神还没回来。路琮却突然凑近了她,属于他身上的气息逼近,符鸢脸红了,抓紧了肩上的安全带。什、什么? 问你想吃什么? 符鸢看着他含着笑意的眼睛,答:都、都行。 路琮启动车子,开玩笑般说道:你们女生口中的都行,我是真猜不到。 我是真的都行,我不挑食的。符鸢立刻说,真的。 嗯,那吃川菜。 包厢里,符鸢基本没怎么动筷子,她脑子里一团乱。终于,在快结束前,她鼓起勇气说:路琮,你周六有空吗?我朋友说附近有个温泉度假村挺好玩的,你喜不喜欢泡温泉?她捏着手心,都是汗,忐忑地望向路琮,等他的答案。 女性主动提出要单独旅行,路琮这个老司机不可能不明白什么意思,所以他抬起头望向符鸢,眼中饱含深意的目光,让符鸢瞬间羞红了脸。 路琮低头一笑:下周吧,这周六我跟朋友约好了,要去看魔域的比赛。你说的那个度假村地址发给我,我来订票。 符鸢煞白了脸。 路琮却没发现她的不对劲,继续说:你知道魔域吧,我们高中那会儿很火的,当时我老翘课出去玩。 符鸢点头,指甲刺进手心,勉强稳住:听说过。 可惜现在没人玩了,也快要停服了。他也止住了话意,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中。 那一年的印象太深刻。 她从别人口中听说,路琮跟温蔓静分手了,身边的女友一月一换,过得浪荡又颓废。那天,她终于鼓足勇气,花了将近四千块,她从大一开始一点点省下来的钱,从黄牛手上买了两张魔域总决赛内场票,那天,她是要去表白的。 可是,她却在校门口看见,路琮与温蔓静紧紧相拥。 也就是那天,他们复合了。 后来,路琮就跟着温蔓静一起出国了。 想起那天的狼狈,符鸢不由得低下头,用指腹抹去眼尾的湿润。 怎么了?路琮开车送她回去,终于注意到她的反常,还在因为那个垃圾难过? 没有。符鸢笑了笑,是有点困了。 嗯,等会回家好好休息。 等路琮开到符鸢公寓楼下,停车,解安全带,见符鸢不停往包里翻找着什么,很着急的样子。 什么不见了。 钥匙不见了。符鸢抬起头,脸色惨白,还挺像那么回事。 晚上九点半,符鸢坐在路琮家的马桶上,发给何霜霜求助信息,得到损友的夸奖一句。 【牛逼啊,我们耿直的小鸢还有这急智。】 【霜,救命啊!你别说有的没的了,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何霜霜直接发来一段语音。 【等会你就把衣服都脱了,围一条浴巾,然后问他怎么没热水了,把他拉进来,直接把浴巾掀开,他妈他要是个男人】 浴室门外响起敲门声。 符鸢连忙捂紧手机,脸红红的过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