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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四章,下餌狠打

    

第兩百二十四章,下餌狠打



    景文說完,也不急著打斷緊接著而來官員們的一陣竊竊私語,反而讓這把野火延燒一段時間,此刻官員們也漸漸地分成兩派,一派是幾乎接近白手起家,完全憑藉自身努力一路往上爬的文武官,一派則是有著家族撐腰,向來贏在起跑點的一群人,自然,後者在這大殿上佔了多數。

    「如果大家討論得差不多,下官有一事想請教各位,所謂家世背景,到底,是什麼?」景文輕聲低語,可是他的聲音卻是清楚地傳達到每個人耳裡。

    「不是吧,我們的駙馬連這也不知道麼?」齊鳶飛顯然沒意會到自己已經被鄙視他的心態給蒙蔽了雙眼,這一腳踩進他的話術之中,不過其實在場看出他要做什麼的,也就寥寥數人。

    「我就是有點好奇,大家是怎麼看的,簡單的說,就是齊大人認為我家世不夠顯赫,難堪與陛下相配,這樣理解可以吧?」景文平淡的說道,卻也是不大在意,竹芩倒是有點縮起脖子,說她不在意這個,那一定是謊言,不過也就是擔心會有這種場面,所以不得不在意。

    「老夫不願意把話說得更難聽,不過,你表達的也算得精確,老臣確實是對駙馬的家世有所疑慮。」齊鳶飛摸了摸鬍子,景文的說詞說得比他還要更加咄咄逼人,倒也挺合他口味。

    「所以我才要問,所謂家世到底是什麼,如此才有依據可以論證,究竟,配不配得上陛下,與家世確有其關聯。」景文這就站起身來,走到官員之間。

    「如果駙馬心底有了答案,不妨與我們說說?」齊鳶飛就是與他同立於地身高不及他下巴,這也是高傲的抬起頭。

    「眾所周知,家世代表的,無非就是那些,名望、地位、財富、權利,而這些無論諸君如何去美化,如何去否認,它都只導向一個結論,這個人的手上握有多少資源,他有機會取得多少資源,他能夠創造多少資源,也就是講得直白些,這段結合背後蘊含的利益有多少。」景文邊走邊低語著,他步伐緩慢,語調輕柔,卻像是心底深處的囈語一般,縈繞在梁柱之間。

    「駙馬的理解便就這些?」齊鳶飛心頭一震,他說得確實沒錯,不論如何美化,家世,最終確實是導向這個結論,許多大臣這都是一陣眼神游移。

    最讓齊鳶飛動搖的,卻還是竹芩那雙美目,她筆直地看著他,目光全然是離不開他身上,透露出來的,卻是只有沒來由的信任,還有依戀,看在齊鳶飛眼裡他自然只看出如此,畢竟他沒有跟景文下過棋麼。

    在竹芩眼中,現在的狀況便就好比賭上竹芩一般,所以賭注便有了,為了贏得她,也就是他的獎賞,這個人便會開始布下天羅地網,他的戰術向來如此,緩慢,但是致命,先讓你以為自己贏了,然後開始慢慢背刺圍剿,這也能從他槍術之中看出端倪,他不會選擇正面衝突,而是,變戲法一般的給你一個餌,在你衝上來咬的同時往你腦門狠狠踹下。

    單單你自己的衝勁就夠你受的。

    「我想大家心知肚明吧,這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情,談錢粗俗,利益則涵蓋得多了,」景文頓了頓,咧出了一抹輕蔑的笑意,「而所謂的家世顯赫,也不過就是衡量這一切最淺薄的標準而已,換句話說,如果一樣是能夠取得最大利益的話,這所謂家世,看不看都無妨。」

    「所以,這裡諸位官員的家世,在你面前不值一提?」齊鳶飛挑眉,這話一出,簡單明瞭,便是要激起一種士族的怒火。

    不過很可惜,景文可沒這麼說。

    「下官怎敢,不過齊大人,方才下官所言,在場諸位大人可以作證,景文可沒這麼說,那是你說的,下官只是說只看立意的話可以不必看家世,沒有所謂家世不值一提的問題。」景文嘿嘿笑著撇清關係,這又是兩手往後一揹,「不過,俗話說萬丈高樓平地起,想來,應該也沒有誰的家系,自古以來便同如今一般碩大,開枝散葉。」

    聽到這邊,竹芩揚起微笑,反擊的時刻到了。

    而齊鳶飛也是眉心一皺。

    「所謂家系,便是代代相傳一脈相承,世世代代不斷的累積下來,這是一段漫長而艱辛的過程,說實在的,下官對於諸君傳承這些淵源流長的氏族也是相當敬佩的。」他緩緩繞著這些高官們轉,許多人看著他,眼神中並不帶著敵意,反而是這人還挺上道啊,的感覺。

    「不過麼,人說飲水思源,不管再怎麼淵源流長,這家系總是會有個開宗第一代,這個第一代難道一步登天,一開宗就家世顯赫了?」景文輕聲問道,這一回頭就忽然湊臉到一個官員身邊,讓他沒來由地嚇了一跳。

    「大人你好,不才想問問閣下家系,這已經是傳到第幾代了?」景文微笑著看著他。

    「這,到我這輩正好是第四十七代宗家。」那個官員一臉訝異地看著他,顯然覺得他有點失禮。

    「這個,那冒昧一問,你第一代的先祖是做什麼的?」景文其實沒什麼把握,不過還是滿懷希望地看著他。

    「這個麼,那可厲害了,我第一代先祖呢,原本也只是是個佃農,後來參軍有了戰功,便就得到封賞,開始發家,家族世代善耕,也就慢慢的累積起財富,有了錢就閒暇,閒暇就讀書,開始入朝為官,先祖到死怕是都沒想到我們家系現在這般龐大,我也算是沒給他們老人家丟了顏面。」那名年過壯年的官員呵呵笑著看著他。

    「那,你會,輕視佃農麼?即便是有點。」景文小心翼翼的問道。

    「這,這自然是不會了,未免有些數典忘祖,自來家訓都是要多照顧農民一些,不過」那名官員頓了頓,「是也不至於把女兒嫁給一個佃農就是。」

    「然也,便是我也不會這麼做,先前我確實是一名鐵匠,那麼,如果今天娶妳女兒的是如我現在一般,只是出身佃農之人,然而憑藉自身的努力來到殿前受到陛下賞識,你是否會在兩位大臣保薦之下,稍事考慮?」景文旁敲側擊地問道,然後轉頭往竹芩看,「呃,景文只是比喻比喻。」

    「朕知道。」竹芩掩唇輕笑。

    那個大臣頭皮發麻,說會是不給齊家面子,說不會是不給陛下面子,你們吵你們的扯到我這裡來幹嘛呢,一整個叫苦不迭。

    「沒關係,大人,這個問題留給你自己。」景文微微一笑,拍了拍他肩頭,「沒錯,我是一個鐵匠,我的根是鐵匠,不過現在卻不只是,一個鐵匠。多虧了某些吃飽撐著沒事做的渾人,平白尋我晦氣,不免也是讓我經歷了一長串的冒險淬鍊之後,現在站在各位的面前,一個人的家世或許能夠成就一個人,但是不代表沒有家世背景就不能夠有所成就齊大人,這,你應該不反對吧?」

    「這,卻是沒錯。」齊鳶飛點點頭,卻是依舊露出不甚滿意的神情,「那麼,敢問駙馬,你的成就除了作為一個散職保護殷琴師,殷琴師作為湯武的瑰寶也依然是散職,老夫說你也是散職,應該是不為過吧?」

    「卻不為過,不為過。」景文點點頭,也不急著否定,這也是瞇起了眼睛,似笑非笑。

    好像他就期待著這般發展。

    「那麼,你的成就,便是所指如此?除了作為一個散職的護衛,並且在五藝展演上替我湯武揚威以外,可便沒別的了?賈大人的先祖,可還上過戰場的,你有更實際些的作為沒有?」齊鳶飛挑著眉,好像是說這展演也不過兒戲一般,也沒有真刀真槍,卻是做數不得。

    「嗯齊大人是否不知道我是如何讓李大人保薦做這殷大人的護衛呢?」倒是換景文挑起眉來了,他以為這種大事應該他要有點概念才是。

    「不就是你總給她的一些小生意壓鏢麼,難道還有別的?」齊鳶飛眉頭一皺,瞇起眼睛,看來好像連結到了什麼。

    景文這就轉了兩圈到了李毓歆旁邊。

    「呃,毓歆,這個可以說嗎?」他有點緊張兮兮的看著她。

    「我怎麼知道,你怎麼不問你老婆?」李毓歆一臉好笑,低聲回答,「還有,要叫我李大人。」

    「好啦,李大人,哪一個?」景文笨笨的抓抓頭。

    「什麼哪一個,在場也不就一個。」李毓歆白眼都要翻上三圈了,這也是往竹芩一瞥,只見竹芩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交頭接耳,小手輕輕拂頰,欸對,就該問她。

    「齊大人,這事,朕本想既然已經了結,也不想與你為難,話說在前,這再要多提,卻是你自找的,你可不要怪罪景文失禮。」竹芩輕輕說著,先前那氣勢被壓過的小女人姿態蕩然無存,卻是往日裡那個大權在握的君主,霸氣橫生。

    「難道你?」齊鳶飛一雙蒼老有神的眼睛往他一看,這又是瞇了起來。

    「不錯,率眾五百人,協同守軍一千五百人數,一日平定金鱗三萬叛軍的,就是小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