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一)
破茧(一)
陆衎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睡,除了这事,就是着急整理关于失踪的案子,程国梁说的对,他们时间不多了,就着这次的机会,提出重审是最合适的。 上交后很快就得到了答复,他就知道中间他父亲也帮了忙,他看着卷宗,终于觉得心头松了口气。 他收拾好东西,已经晚上,才注意手机有岑歆发来的微信消息,是关于陶哓哓和祁亦言的。他这几日忙,却也知道祁亦言和陶哓哓的事,原本不想管,但是,祁亦言一旦发疯,殃及的却是岑歆,而且,祁亦言和岑歆之间,似乎还存在某种联系。 他收起手机,收拾好东西去法医室。 岑歆这几天确实因为祁亦言,跟着没日没夜的加班,三天都是在警局宿舍过的,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毫无感情的运作着。 岑歆打完报告,就拿着手机,看到陶哓哓发来说自己终于快减肥成功的照片时,一下子心疼了。才短短三天,就憔悴成那样。所以,她立马把照片转发给陆衎,想让他帮忙劝劝。 发完后,又有些后悔,轻轻叹了口气,如今,她都自顾不暇,却还在想着其他的事。 岑歆。 恩,什么事? 祁亦言拿着份东西,向她走来说:这是打好的报告,我要请假几天,剩下的事,等我回来再说。 岑歆听到,有些无语,他不是让她已经写了一份吗?但是看他的样子,脸冷的像外面的气温,索性就没说什么。双手接过,在他要转身的时候开口问道:陆衎,是不是已经提了申请要重新调查? 祁亦言从办公桌上抬眸,冷冷的看了眼岑歆,又起身去放咖啡那边。 他背对着她,把咖啡煮着,他靠着柜子说:恩,只要我在专案组里,事情的发展就可以控制。只是,你要想好。 那你想好了吗? 没有,所以我需要三天。祁亦言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冰冷。 这时,陆衎已经推门而进,祁亦言淡然,像无事人一样,习惯了一般,他从容的倒了三杯,桌台上的咖啡冒着热气。 屋外雪花飘落,黑夜中,点坠着一片片的白。 岑歆本来在这之前,是坚定的,可看见陆衎的那一瞬间,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动摇。 南城很多年不曾下雪了,她印象中第一次见到雪,还是她父亲在的时候,一家人在看雪的场景。她和岑栖一直嚷嚷着让他堆雪人,可积在地上的雪只有薄薄的一层,最后只堆了两个很小的人,很丑,只有拳头那么大,他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一脸笑着。 真实记忆美好得如同梦幻一般,只是,当他把雪人放在她们手中,她们放在窗台上,第二天就化成了一滩水,最后慢慢的消失在空气中,是她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有的东西了。 就像陆衎,对她而言,美好的就像记忆中的下雪天,是他的存在,让她觉得原来人间也很好,原来有人会真的无私的去付出,原来爱情真的存在。她学会相信,学会感受,学会接纳 但是,所有的感情都会有消融的那一天,再渴望,从她活下来那一刻,结局似乎已经写好。她对他的爱,没有胜过心中的恨,那尘封的记忆雪球,越滚越大。 你真把咖啡当饭吃了?陆衎走到祁亦言面前开口问,把岑歆拉到自己旁边,自然也看到岑歆脸上厚重的黑眼圈和呆呆的表情,但是这时,他却只当是她累坏了。 岑歆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挣脱他的手,立马转身收拾东西,隐藏情绪。陆衎摸摸鼻子,没人回应真是有些尴尬到了。 岑歆指了指手机,陆衎看着某人的背影,止不住的郁闷,他本来不想多嘴,但是看到岑歆担忧的表情,又无奈。 他清清嗓子,对岑歆说:加班辛苦了,早就跟你说这工作不是人干的,不信吧?女孩子家家的,这黑眼圈,唉,案子也破了,报告也写好了,回去休息吧。祁大法医,你没意见吧? 祁亦言不出声,动都没动,陆衎摆摆手,压低声音说:你先去收拾东西,待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岑歆乖巧点头,放下报告便走了出去,有些事,让陆衎来说比她合适。 陆衎听见关了门,走上前去,手肘撞了下他胳膊说:哎,别装了,你和哓哓,还没和好? 他看到祁亦言听到陶哓哓的名字的时候,眼皮抬了抬,余光还瞥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说的没错,不过可能吵架来形容不合适,也许还要更严重些。 你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 话音刚落,一记眼刀就飞了过来,陆衎可不在意,继续说:现在就我们两,我直接敞开说,你以为我是小高他们,看不出来你做的事?那个文件包的事,我知道。 祁亦言听闻,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波动。 陆衎走到他旁边,与他比肩站立,看着窗外,透明的窗户被蒙上一层厚厚的雾气。 陆衎说:我知道里面的内容有些是假的,其实从你们相遇那晚我就知道了,你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我大概知道。阿言,在这法律的边缘行走很危险,光明和黑暗也就一念之间,如果哪天你真触碰底线,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祁亦言喝了口咖啡,满嘴的苦涩,他抬着杯子的手晃动了下。 意味着什么?呵,那意味着,他苦心筹谋的一切,最终都会回到记忆中最混乱的那天,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来到南城,自然也不会相信你当初入职说为还死者公道与正义那样的话。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生物,谁都有黑暗的一面,关键在于自己是否能控制,知道界限在哪。和你处了这么久,你的自控力清楚 陆衎知道他的目的不简单,他在整理档案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很隐蔽的线索,是指向国外,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支撑他的猜想。 说够了吗?祁亦言嗓音压得很低,甚至带着点沙哑,他眸光沉至冰冷,打断了他的话。 陆衎毫无畏惧与他对峙着,有些挑衅道道:没有。 那下次吧,我该回去了。 陆衎哪能让他轻易走啊,赶忙说:行了,说正事,我提交了申请,重审五年前岑歆的案子。 祁亦言继续收拾东西,仿佛对这毫无兴趣。 陆衎翻出手机,点开相册,递到他面前说:你看这些照片,都是从之前的网站流出来的。这个是覃以沫的照片,还有岑栖,她们当时都是十四五岁,而且,这些照片右下角都有一串编号 祁亦言头也没抬,他停下动作说:我知道。 陆衎握着手机的手机微微收紧,嘴角隐约勾起一个弧度。 那这次的案子,你怎么看? 不是结了? 陆衎翻看桌上的报告,视线定格在药物检测结果那。 我要请假三天。 哦。 祁亦言拿上外套,陆衎反应过来,哎哎,我还没准假 祁亦言深吸口气,已经在努力克制忍耐。 陆衎皱着眉头说:你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行,准假,别这样看我,今天和你说那么多,不过是想告诉你些陶哓哓的事。你别多想,是岑歆拜托我的,她说,陶哓哓这几天挺难过的,好像也没怎么吃东西,每次没说几句话就哭了,唉,也不知道谁造的孽,挺好一姑娘。 果然一遇到陶哓哓的事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脸色难看得很。 陆衎上前拍拍他肩膀,意外的他竟然没有反感,就继续说:哓哓这姑娘,我接触不多,很单纯,很容易相信人。但是呢,细细想来,也不全是。你看她那次差点被人非礼就做得很好,危机时刻还知道报警额好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别看陶哓哓容易被骗,天真单纯,其实也是对人的,为什么你轻而易举得逞? 有些时候,他不知道他们的过去如何,但是他能看得出来,陶哓哓有在一步步走向祁亦言的内心最阴暗处,一点点试探着他的真实。 你聪明我承认,你的计谋确实是够阴的,但是你以为她真看不出来吗?哓哓很简单,她也只是简单的要你这个人而已。阿言,爱不单单是强行占有着她的人,你要学着相信她,相信你自己。 祁亦言听完,冷冽的唇线慢慢勾起一笑说:你说错了,对我而言,喜欢就要占有,否则为什么要? 陆衎忧心忡忡,可最终还是把一个优盘递给他说:这是你要的东西,还有,你做的事,下不为例。 他没接,陆衎放在桌上,无奈说了句:要不要看你自己决定,至于陶哓哓,算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说完这话,祁亦言直接离开,陆衎无语,他看到探头进来的岑歆,笑着向她走去。他们的事,只能看自己的造化,而如今他,也该好好想想他们的未来。 他拉着岑歆的手,摸着她纤细的手指,想,一遍又一遍,他想,等这事情结束就求婚吧。 转念又想,还是不行,要不明天就去买戒指好了。 岑歆哪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就想多待一会。 明天我能休息一天吗? 可祁亦言不是也要请假,早知道不请给他了,不过,小海明天在,可以的。 恩,好。 那,你呢? 我明天还有点事,等处理完,可以早点回来,你想和我约会? 恩,下午我们去约会。 岑歆笑着抬头看他,一天,是她给自己思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