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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有梦

    幸而朱灵原先便把沈鱼安置了在这座院落的僻静处,是故余下的龙门弟子上得山来,也不必怕会扰着沈鱼。而朱灵原就不喜与龙门中人碰面,且沈鱼又需得有人照看,因以龙门子弟上了阁皂后,朱灵便未再露面。

王灵官那厢当下接见了门下弟子,首先便与众人介绍了宋渊,后又问道:“如今山下情况如何了?”

此次上山的龙门弟子统共六人,为首的一个长得眉目隽秀,是教中“明”字辈的大弟子,法名为白明河。

白明河听闻王灵官所言,应道:“回掌教师叔,弟子等人上山之时,伊王兵马已拔营退开百里之遥,”他说着,顿了顿才试探着道,“不知……不知掌教师叔可曾见着师父了?”

一旁的宋渊听得白明河所言,心中暗忖:他称呼王灵官为掌教师叔,又问他可曾见到师父……难道他师父便是申灵都?

那厢王灵官闻言,想了想才道:“没见着……你师父的事尔后我再同你细说。”末了,王灵官便同众人说道要在此地行扶鸾之法,请守财真君显灵,后又命白明河为其副鸾。因王灵官定了于今夜戌时扶鸾,是以龙门弟子得了令,便各自下去准备了。

待众人散了,宋渊便问王灵官:“那位白明河可是申灵都亲传弟子?”

王灵官听得微微颌首,“申灵都倒是好运道,明河不仅是百里挑一的好苗子,与他更是情同父子。”

宋渊听得王灵官话中对白明河的嘉许之意,也便明了他为何选了他当副鸾。二人如此说了会话,宋渊便与王灵官告辞,说要回蓬莱观给众人准备些吃食。宋渊此番回了隐仙,也便与教中长辈交待了王灵官上阁皂寻申灵都一事。说起来此事原是龙门教阴私,且申灵都又得罪了隐仙上下,这些个长辈对王灵官便不免有些抵触。宋渊见此也便顺水推舟,说道暂且招待一众龙门子弟宿于观外院落之中。如此既未失了两派情谊,隐仙也不必牵扯到龙门纷争里头。各隐仙长辈听罢,觉着宋渊所言在理,也便允了他。宋渊当下得了明令,便光明正大从观中挪用所需物事。

而白明河那厢领了弟子安排好扶鸾一事,宋渊也正备好了众人晚膳。因各人要于今夜行扶鸾之法,宋渊便只预备了些清淡斋菜。尔后众人用了吃食又各自梳洗一番,待得戌时便齐聚于院落中的一座香堂之前。原来扶鸾也是道门中常用手段,只龙门教尤擅于此,自是有个中窍门。宋渊不好窥视龙门稳秘,遂行扶鸾之时便只在门外候着。然而适才众人入内之际,宋渊也见着厅堂中央放着一条长案,而案上则放了沙盘同桃笔。

宋渊如是等着,不一刻便听得里头有唱念咒文之声。须臾过后,屋里又传来了一阵沙沙声响——宋渊料想这声响定是鸾笔于沙盘上写字时作成的,如此听着,心中倒是一阵比一阵紧张。未几,那沙沙声响便歇了,宋渊又闻得白明河在唱鸾书,而他唱的不过是四个字:“子时有梦。”

此番宋渊正在原地思索“子时有梦”之意,王灵官却已是推门而出。宋渊见状,立时便迎了上去。

“你方才可听见鸾书了?”

“听着了,是‘子时有梦′……请问王掌教可知这四字是何用意?”

王灵官于扶鸾一道上确然比宋渊多许多经验,是故他听了宋渊所言便笑道:“这四个字再简单不过了,守财真君意思是此事梦中可解。”

宋渊闻言一愣,想了想又问道:“那﹑那晚辈现下……”

王灵官见状,伸手拍了拍宋渊肩膀道:“去睡吧,睡着了自有答案,”王灵官说罢见宋渊尚有踌躇之意,便又劝道,“眼下离子时不远了,莫要误了时辰。”

宋渊听得,木然地点了点头,及又想了想方与王灵官告辞,动身返还沈鱼所在去了。宋渊回了厢房,便见朱灵正合着眼守在沈鱼身边。

只宋渊甫入得里间,朱灵便睁眼问道:“扶鸾一事如何了?”

宋渊闻言,遂与朱灵说了鸾书一事,末了又道:“王掌教让我回来睡觉。”

朱灵听得,看了他眼下青黑一眼,“他这回说的倒是没错。你去睡吧,晈晈有我照看着。”

宋渊想了想也怕自己误了神谕。是以他走近塌前看了看沈鱼方就近寻了间空置的厢房睡下去了。宋渊自回了蓬莱镇后可说是一刻不曾安歇。是故他方沾了枕头不久,也便当真睡了过去,待得他再转醒过来天色已是半亮。宋渊在床上乍然清醒,抬首朝窗外一看,始觉已是晨光熹微。他揉了揉脸,又细细回想了一番,才觉着自己昨晚似是一夜无梦。然而甫想到“子时有梦”四字,宋渊心中又是一急,是以他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寻王灵官去了。

到得王灵官厢房门前,宋渊才举了手要扣门,已闻王灵官的声音道:“进来吧。”

宋渊闻言,立时推门而入,此番却见王灵官分明才刚刚起来,中衣外只披了一件薄衫。

“王掌教。”

王灵官此时抬眼看了宋渊一眼,却是脸色沉沉。

宋渊见状便问道:“掌教,晚辈昨夜并未做梦?”

王灵官听得,轻轻勾了嘴角笑道:“这个自然,昨夜有梦的是我不是你。”

“啊……”宋渊听了一时按捺不住内心惊异,又问道:“如此……王掌教是否已得了救命符箓?”

“是,”王灵官应了声,又说道:“去替我拿纸笔来吧。”

宋渊闻言立即点头应是,转身又去寻了纸笔回来。

王灵官接过纸笔,笔尖在纸上如行云流水,不一刻便画了一道符箓样式。待画好了,王灵官便把纸递给宋渊道:“宋见源,这就是守财真君昨夜传我的符箓了。”

一一四难圆

自上回沈鱼在宋渊怀中呕了血,她便再未醒过。是以宋渊此时见得王灵官递来的太公符箓便犹如见着暗中燃起的半点星火,剎那间便有了微末的希望。

只王灵官垂眼见得宋渊伸出来的手微微颤着,不禁叹了一声道:“你坐下。”

宋渊闻言一怔,却还是取了符箓坐在王灵官身旁。

须臾王灵官方问道:“守财真君被挖心之后的故事你定然听过的?”

“听过,”宋渊说着点了点头,“是那卖无心菜的妇人……”

王灵官听罢却是摇了摇头,“那些旁枝末节不过是后人穿凿附会……昨晚梦中守财真君与我说道,这太公符箓虽能保人五脏衰而不亡,但人力终究有限,此法不过有九九八十一日之效。”

“九九八十一日?如此……尚不足三个月。”

“宋见源,你仔细想好了?”

宋渊听了,只默默地把描着符箓的纸对折收入怀中,“三个月时光……在这期间晚辈性命尚有转机也未可知。可jiejie却没有三个月了。”

王灵官与宋渊虽只见过寥寥数面。然而王灵官见他人品才貌上乘,也生了些惜才之心。此番见得宋渊决意剜心炼丹,也不禁皱了眉,还待要劝上两句。只王灵官见得宋渊神色,嘴唇几次翕张,想要说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宋渊此时抬眼见得王灵官脸色肃然,倒是笑了笑道:“掌教莫不又要说我是痴儿了?”

然而王灵官听得只叹了一声并未言语。

因宋渊心意已定,此番却比早时松快了些,竟是与王灵官玩笑道:“若非有我等痴儿,又怎能衬得旁人会拿捏分寸?”宋渊说罢,见王灵官脸色一滞,蓦地想起他与鬼谷大仙的旧事,便又道:“……其实晚辈想说的是各人有各人造化,此番种种俱有前因。”

王灵官闻言,知晓心中所想被宋渊堪破,不禁苦笑着摆手道:“你去告诉她吧,此事还须得准备一番。”

此际沈鱼尚中昏迷之中,王灵官说的“她”自然是朱灵了。宋渊会意,遂与王灵官施了礼方转身离去。

待回得沈鱼厢房,宋渊便见朱灵正闭了双眼在沈鱼塌边盘膝而坐。

“大仙。”

朱灵嗯了一声,睁眼过来见宋渊脸上竟是难得有了几分喜色,便问道:“得着符箓了?”

“是。”宋渊应声,又与朱灵说了种种有关太公符箓之事。

朱灵闻得符箓不过八十一日之期,也不禁一窒,良久方回神道:“……既有八十一日,我们再来想想法子。”

宋渊听罢朱灵所言,敛了神色道:“多谢大仙成全。”

“只我眼下尚有一事忧心。”

宋渊闻言,正要问话却听得外间有声音道:“你忧心何事?”

朱灵见来人是王灵官,遂问道:“你还在?你不是要去寻申灵都么?”

王灵官闻言微微颔首,“申灵都那厢,我已派了白明河去寻他……你们虽得了太公符箓,但剜心一事毕竟非同小可,多一人相助,宋渊性命也少一分凶险。”

王灵官当年得前龙门掌教器重,原就因他天资聪慧。倘能得一个道门高手相助,对宋渊沈鱼确是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宋渊见朱灵脸色有些松动,立时朝王灵官拜道:“晚辈与jiejie的性命便托予大仙与掌教了。”

王灵官闻言,自是顺势而为,先是点了点头,转脸又问朱灵:“你适才说有一事忧心,是何事?莫非是那炼丹之物十分难得?”

朱灵那厢听得,却是摇首道:“此丹药最难得的便是以一颗真心为药引……其余的,我先前去隐仙炼丹房看过,倒也齐全,”她说着顿了顿,才与宋渊道:“太公符箓虽能保你性命,然而你毕竟是凡胎rou骨,我忧心的是剜心之痛非常人能受,就怕你扛不住。”

“用蒙汗药如何?”王灵官说道。

朱灵听得嗯了一声,“……只怕未必见效。”

立于一旁的宋渊默默地听了一会,忽地说道:“晚辈想到尚有一物可用。”

“何物?”朱灵问。

“是jiejie的含光剑。含光剑锋利无匹,且经物而物不觉。若对手被含光剑所伤,便是无知无觉,有麻痹其神智之效。如今用在我身上,倒是正正好。”

朱灵先前未想及这一层,此时听得不禁颔首道:“可以一试。”

三人如此商量好了,朱灵便同王灵官一道出了外间去研究那炼丹之法。宋渊看着二人走了便行到沈鱼塌边坐下。待掀了床帷,宋渊又探手到被子底下握住沈鱼的手。沈鱼肌肤本就白晰,如今失了血色更显得她脸色苍白。

宋渊这般默默地看了一会,待听得朱王二人离了屋子,方与沈鱼说道:“jiejie,大仙同掌教都问我是否想明白了。我想得自然明白,可我心中也并非半分也不怕……我怕那符箓无效,也怕那丹药无用,更怕我们就这样阴阳永隔。你再也见不着我,或者我再也见不着你。”宋渊如此说着,又松了沈鱼的手探去自己腰间,却是把腰带上的白玉鱼佩解了下来,放到沈鱼枕边,“记得我上三清山之时,见山给我看过八字。彼时见山说过,我命中妻星健旺,妻子比我年长些,且性纯貌美……那个时候我便知道我将来娶的一定是你。况且除了你,我也未曾想过要娶旁人。他还说道我们之间虽有波折,但最终定能修成正果,同偕白首。”宋渊此时边说边低头,亲了亲沈鱼,“等丹药炼成了,我便去西京寻师父。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兴许能救我一命。jiejie,这玉佩先还予你。等你醒了,记得再亲手给我带上。”

此后倏忽又过了三日,朱灵因得了王灵官相助,早早便备妥炼丹一应物事。这时日里宋渊见着沈鱼气息渐弱,再也不敢有所拖延,便催朱灵替他剜心。朱灵见此,择了时辰,又让王灵官予宋渊服下了太公符箓,便准备剜心了。

此时蒙汗药与含光剑已齐备。朱灵把那药碗送到宋渊面前,手上一顿却是问道:“你﹑你可有话要说?”

宋渊闻言,沈吟半晌方道:“若那符箓无用,请大仙帮我传两个口讯。”

“传予何人?”

“一则传予我师父,大仙便与我师父说道宋见源已回扶风当郡王世子了。”

朱王二人倒是不知宋渊身世,此时听得俱是一愣。

“还有呢?”

宋渊说着,接过了朱灵手中药碗,“我原来答应了扶风郡王,来年开春便同jiejie回去的,大仙便与他说道我在隐仙有事,不回去了。”宋渊语毕,顿了顿又道:“此事切莫予jiejie知晓。”

朱灵闻言,脸色一滞,默了默才点头应了。

宋渊见她允了,笑着抬手把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好了?”

宋渊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待听得含光离鞘声响,却又道:“……尚有一事。”

“你说。”

宋渊听得朱灵应话,便伸手解了衣衫,说道:“大仙记得……出剑快些。”

一一五归期

从沈鱼被吕玄池所伤那日算起,她昏迷了已有半旬之久。是以这日朱灵见得沈鱼终是转醒过来,素来冷淡的脸上也不禁有了喜色。

“晈晈。”朱灵念着,伸手顺了顺沈鱼鬓边几缕乱发,转身又去倒了些茶水喂予沈鱼。

沈鱼昏迷多日,此番蓦地醒过来,不免生了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待呷了几口茶水后,沈鱼方忆起那日被吕玄池所伤之事。

“……师父,是你救徒儿的?那吕玄池呢?”

此时朱灵听得沈鱼声音嘶哑,便耐着性子与她说道:“那日我收到你用蛛儿报信,才赶来阁皂山的——谁知方寻着你,便见你被那恶人所伤……只你当时伤得颇重,我便未及把他擒住。”

因脑子混沌已久,沈鱼尚有些昏昏沉沉。然而眼下骤然听得朱灵提起“阁皂”二字,她立时便想起宋渊来了。

“师父,”沈鱼说着抬手拉住朱灵衣袖,问道:“阿渊呢,你可有见着他了?”

朱灵虽已料定她会有此一问,然而此番听得,脸色还是微微凝滞,“隐仙有事,他才没陪着你。”她说着又顿了顿,“早几日他还看你来着。”

“嗯……师父可知隐仙之事如何了?”

朱灵现下最怕沈鱼问的便是宋渊去向,眼下见沈鱼换了个话头便顺势把隐仙现状与她细细道来。

那厢沈鱼不知朱灵心中所想,只听得伊王已是拔营退兵,想到宋渊少了一个心头大患,不禁欣喜道:“这就好啦……”沈鱼语毕便想要支起身来,只她方抬手竟觉腿脚酸软,身上乏力,便问朱灵:“师父,徒儿这是睡了多久了?

朱灵听罢,沉吟半晌方道:“……许是有半旬之久了。”

“啊,半旬……我昏迷了这许久,阿渊定要着急了。他可有说何时归来?”

朱灵性子率直,说话做事素来不擅拐弯抹角。现下要她瞒住沈鱼这许多事已教她十分为难。偏偏沈鱼三句不离宋渊,朱灵更是不知如何应对。

正当此时,二人却听得外间传来一个声音道:“宋见源去了把经书奉予伊王,送完经书自会返还阁皂山。”

沈朱听罢,循声看去,只见来人高冠玄袍,自然便是那王灵官。此番沈鱼尚记得朱灵同此人之间的种种恩怨,一时间只怕朱灵立时便要同他在阁皂山大动干戈,遂伸手抱紧了朱灵。

朱灵见得沈鱼动静,约莫知她心中所想,便解释道:“你被吕玄池所伤,他也有出力相助。

沈鱼听罢,点了点头,才松开了手。

王灵官见状,垂首问沈鱼:“你觉着如何了?身上可难受?”

因王灵官如此问了,沈鱼倒是想起那日她是在运功之际被吕玄池偷袭的。彼时她控制不住体内真气,只觉真气于体内横冲直撞,苦不堪言。然而当下她虽感到身上疲乏,却未有之前痛苦情状。

“好多了……我体内真气似乎没有作乱了。”

王灵官那厢听得,却是伸手探了探沈鱼脉息,过了会方说道:“确是好多了。”

沈鱼闻言,立时便想提了真气试试。只她甫有动静,王灵官便按住她肩膀道:“你大伤初愈,切莫胡乱运功。”

王灵官说罢与朱灵打了个眼色,朱灵会意,立时便出手封了沈鱼身上几处要xue。

“师父,你怎么……”

朱灵眼下被沈鱼瞧着便觉有几分心虚,遂别了脸应道:“为师是怕你乱使真气,才暂且把你体内真气封住。待你好些才解了吧。”

沈鱼素来听朱灵的话,至多是阳奉阴违,此时有外人在,她更不会落了朱灵面子。是故她听得朱灵所言,便垂首应了是。沈鱼心中虽作如是想,却不知朱灵原来是怕她动了真气便会察觉自己道身已稳,从而想到宋渊身上。

此番沈鱼已是醒了好一会儿,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又同朱灵道:“这……我上山前把阿渊的师兄安置了在蓬莱镇的一间客店里,也不知﹑不知他如何了?”

“可是那叫樊见纯的?”王灵官问。

“正是。”

“你不必担心,”朱灵说罢松开抱住沈鱼的手,让她靠在床边,“伊王退兵后,他便回蓬莱观了。”

“他无事便好了。”

朱灵知沈鱼同樊见纯也有几分交情,怕她好了些便去寻他,故而便想着先断了她念头,“眼下隐仙正乱着,你又是道身不稳,近不得蓬莱观的……这时日里你便待在此处养伤,”朱灵说着却忽地起了身,背着沈鱼道,“等你好些了便随我回云梦山。”

之前朱灵分明说过不会再把她拘在山上,沈鱼骤然听得此话,心中微异,问道:“师父!为何……”

她们师徒二人在山上多年,熟知彼此脾性,朱灵因怕被沈鱼瞧出破绽,仍是背着她道:“你﹑你本就有气杂之症,这次伤得又是不轻……此番便回山上好生调养。往后要下山,再说不迟。”

“可是阿渊——”

“我已同宋渊说了,他是知道的。”朱灵说着,回过身来,手却是从沈鱼枕边摸去。沈鱼瞧着朱灵动静,只见那处竟是放着她送予宋渊的白玉鱼佩。

朱灵把鱼佩交回沈鱼手中,与她道:“他怕自己赶不及回来,你就要回云梦了,故而走前便把鱼佩留了给你。他说道等隐仙事了便去泉州看你……”她说着,顿了会才又接着道,“他还说,到时你才把鱼佩亲手给他带上。”

虽说隐仙之事要紧,但沈鱼总觉着朱灵这番话听起来甚是蹊跷。然而朱灵方才说的最后那句,听着又很像是宋渊说的话。沈鱼如此想了一会,最终还是收好了鱼佩,应了朱灵的话。

这日虽是被朱灵这般蒙混过去。但朱灵总怕中间还要生枝节,是以她便在沈鱼的汤药中混了些宁神药,好教她总是嗜睡。开始时沈鱼还道自己是重伤初愈,才至精神不济。然而几日以来,她便愈发觉着这事有些怪异。

却说今日朱灵又给沈鱼送来汤药。她在朱灵眼皮子底下装着灌了几口药汁,却都是悄悄含在嘴里,待得朱灵离了屋子便全都吐了出来,而碗中余下的汤药她也拿去倒了。

沈鱼弃了汤药后,便回塌上躺了一会。如此静待片刻,果然不似日前那般困倦。因此番种种,她心中疑虑更甚,便悄悄披了衣裳,从窗边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