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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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星抱着一叠回执单从政教处回到高一八班,教学楼下的白丁香,一簇一簇正开得秾丽,仿佛是缀在绿枝间的绵软云团。 林知星经过,蹙眉,好熏。 丁香花原是香的,但开得多了就熏人得很。 她刚被姜熠胡搅蛮缠了一通,本就郁结着一口气,这下子,被丁香一熏,感觉头都要更疼些。几乎是逃似的,林知星跑上楼梯,推开了高一八班的大门。 正是大课间,班级内聊天打闹,吃东西,补笔记,收作业混合着中央空调运作的噪音,像是一锅沸腾的粥。 林知星叹了口气,走到讲台前朗声道。 暑假放假的回执单,现在发下去,今晚签好了明天第一节课前交给我。 暑假这个字眼被敏感地捕捉到,班级里一下子闹得更胜,几个男生在后排吹起了口哨,噼哩哐啷拍打起了桌子。 林知星无奈,把回执单点好发了下去。 回到座位,同桌陶宛适时凑过来,还嘟着嘴,林知星下意识地便把身体往后倾。 你干嘛? 陶宛忿忿地看了她一眼,唇釉,好看吗? 林知星才注意到她的嘴巴,蜜桃色,闪亮亮的。 好看。 是吧,我也觉得。陶宛拿着小镜子照,很开心。 镜面的,你喜欢吗?我送你一支?陶宛偏头盯她。 林知星拿出英语卷子和笔记本,拉开笔袋挑出红蓝水笔,语气有一点欲盖弥彰。 不用,我没机会涂的。 陶宛挑眉揶揄:是吗? 上课铃及时响起,林知星推了陶宛一把。 英语课。 陶宛瞬间不再闹了,赶紧收起小镜子,把英语卷子从桌洞里掏出来。 姜熠和严逾卡点冲进教室,运动鞋的橡胶底摩擦着大理石地板,刺耳的噪音闯进林知星的耳朵。 她的指节泛白,将姜熠路过她回座位时的那一声不屑的切听得分明。 这狗,又欺负到她头上来了。 这节课讲评期末考的英语卷子,Miss陈的效率高,四篇理解半节课就讲完了,可能是夏日的每一立方米空气都带有催眠药剂,讲台底下东倒西歪一片,不少人在打瞌睡。 她捏着卷子,目光巡视着底下的同学们,直到确定一个目标。 尖厉的女声被小蜜蜂放大,姜熠! 姜熠恹恹欲睡,被Miss陈这么一叫,吓得一激灵急忙站起来,却咚地碰倒了椅子。 这下,吓醒的人更多了。 姜熠扶起自己的椅子,严逾在他旁边偷笑,被他踹了一脚。他脸红红的,不知道是闷得,还是羞得。 来,姜熠,完形填空第一段第二段,翻译一下。 好几个人清醒过来,赶紧翻到完形填空,装出一副思考认真的模样。 姜熠只对了答案,压根没去查生词的意思,文章翻译得磕磕绊绊,Miss陈脸色不虞,姜熠不敢抬头,脸仿佛要黏在卷子上。 Miss陈往回走,眼睛撇过林知星的卷子。 停。 Miss陈剜了姜熠一眼,站着。 剩下的知星你来翻译。 林知星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流利地把文章翻译完,声音清脆。她学习习惯好,英语试卷上不懂的生词总会一个个查好意思用法甚至偏义,再一个个誊抄收集起来。 林知星翻译得又快又准,Miss陈很满意,吩咐道:知星,待会把你收集的生词抄到黑板上,让大家也抄一下。 林知星点点头。 Miss陈步上讲台,扫视了一圈,然后说:我知道你们要放假了,下学期过来就直接去新班级,但是我也有我的规矩,我还教这个班级一天你们就一天都不能松懈,明白吗? 明白! Miss陈稍霁,用眼神示意林知星来讲台上抄单词。 姜熠看着黑板前那个身影,她的马尾绑得很高,骄傲地一甩一甩的,胳膊细瘦但字迹却遒劲,林知星抄完转过身,将粉笔稳稳地抛进粉笔盒里。 她对上姜熠的视线,眼里的得意毫不掩饰。 她用口型说,手下败将。 姜熠气得要把牙咬碎,严逾见Miss陈还在盯着姜熠,用手肘撞了撞他,声线颤抖。 干什么呢,快抄啊,陈总还在盯着你。 姜熠认命低下头抄生词,笔尖滑过,要戳破纸页。 出教学楼到校门口这条路两侧种满了凤凰木和柠檬桉,蓊蓊郁郁的,阳光穿过树间林梢,投下大小不一的光斑,高大的乔木为学生们撑起了一片难得的阴凉。 陶宛挽着林知星,亲亲热热地聊着天。姜熠和严逾推着车,随着人潮出校门。 严逾看见林知星在他们前面,笑得贱兮兮,故意在姜熠面前提林知星。林知星这次期末考全班第一,全校第三,征文竞赛拿了一等奖,期末评上了优秀班干部 姜熠烦死了,他想堵住严逾的嘴。用他说?她那张冷淡的脸挂在光荣榜上,挂在表彰墙上,不瞎的都看得见。 不同于其他认识了很多年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姜熠和林知星一直相看两厌。林知星压制了他十一年,是他姜熠的克星。 还是写高中校园文我手感更好(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