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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6

    

Chapter6



    Chapter6

    葉小松失聯了三天。

    這三天中,無論她傳了什麼內容過去,對方似乎都沒有要回應的意思。看著訊息欄中標示的已讀,這讓葉小松心中越來越慌亂自己又要被丟下了嗎?是這段時間表現不好觸怒他了嗎?是因為自己達不到他想要的標準嗎?但他每次都只是笑笑說不用在意啊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對方終於回了一句訊息

    上來。

    氣氛很不對勁。

    雖然一直以來他家的客廳都空曠得讓人覺得壓抑,但今天推門而入的時候葉小松就確實地感受到了異樣之處。東西都還是放在原來的位子,自己專用的拖鞋也擺在門口,但看到坐在沙發時的他葉小松卻下意識想要離開這裡。

    她感受得到他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沒有讓她坐下,也沒有讓她站著,只是摸索了遙控器之後打開電視,將自己手機的畫面映射到電視螢幕上。

    他停下cao作,看了她一眼,問道:「妳有沒有什麼事情想要跟我說?」

    葉小松搖頭。

    雖然不安感越趨強烈,但她並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哪一件事她不認為對方會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於是她只能搖頭。

    他輕輕嘆了一聲。

    手機程式切換,那熟悉的畫面映入眼簾是她的帳號。

    她像是瞬間明白了什麼,但恐懼卻讓她無法開口,她想起對方這三天的冷淡,她想起自己平常在社交帳號上說了什麼,她想起自己是怎麼跟那些追蹤她的人互動,她想起自己那丟人的網路暱稱

    「rou便器小母狗真是標準。」他點開她的自我介紹,「標準得那麼無趣。」

    他直接將推特頁面拉到最底。

    唸。

    他說。

    不開口的話,現在就放下鑰匙滾離這裡。

    他在羞辱自己,葉小松知道這點。她知道自己的呼吸不再平穩,淚珠不知何時早已滴了下來;這絕對不是任何一種玩法,更不可能是什麼實踐,他就是要強迫自己把最醜陋的那一面掰開來全部展露在他的面前。

    這是羞辱但又不是羞辱。

    這是臣服但也不是臣服。

    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於是她帶著哭腔,盡可能一字一句發音清楚。

    「大家好啊,這是新辦的帳號唷,喜歡被羞辱的小松在這邊報到。」

    口氣不對,妳加了一個很開心的表情符號不是?還原準確一些。

    葉小松咬著下嘴唇把自己破碎的情緒強制穩定住繼續:「欸嘿嘿,喜歡小松的奶子嗎?偷偷告訴你們,小松的奶子最敏感了唷!」

    繼續。

    他把畫面捲動往上。

    「有沒有人認得出這裡是哪裡啊?今天好熱呢,喜歡小松穿真理褲的樣子嗎?每次穿這麼短的時候走在暗巷都好期待有人出來襲擊我唷」

    唸。

    「這是今天洗澡前的我!好好奇怎麼會有人喜歡玩屁屁唷,那個地方真的會舒服嗎?是不是該趁著洗澡時試試看呢?」

    他不說話,只是看著葉小松,把畫面捲動。

    有時候是純文字,有時候是圖片,就像大多人的裏帳一樣,放上了自己內心的癖好以及赤裸裸的慾望。他有的時候會點進推特當中,要她把回覆網友的留言也唸出來,有時候則是針對圖片點評一番,表示這樣的rou體確實應該獲得這樣的人氣。

    葉小松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唸些什麼了,但這時他卻突然加速滑動,把時間定格到一年前的某一天。

    她看向他,請求他到此為止。

    但他只是沉默。

    「終於找到主人了呢!小松覺得自己好幸福,每次收到主人的訊息都會讓人元氣滿滿好開心,好期待之後的見面唷。大家不要太難過嘛,小松之後還是會繼續更新照片影片讓你們使用唷!」

    那是讓她不堪的回憶之一。

    「跟主人相處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呢,不過小松會努力加油的,下次見面的時候小松一定會好好表現。」

    讓人厭惡的男子的喘氣聲和噁心的鼻息。

    「做隻寵物,真的很困難呢。」

    自己要的不是那種臣服,不是那樣子的被擁有,她內心其實是很清楚的,但她沒辦法

    他點開一張照片。

    鮮豔的血紅劃在她的左手腕上。

    「就連自殺的理由也是這麼標準無趣。」

    聽到他的冷笑時葉小松幾乎要崩潰了,她知道他誤會了,但她在連續唸了好幾則痛苦的回憶之後根本沒有辦法好好辯解,就在她好不容易擠出一個「不」字的同時,畫面再次切換。

    他切到葉小松最近發表的文章頁面。

    這些照片,有沒有覺得很眼熟啊?

    妳把妳的日常發給我的同時也很努力保持同步更新呢。

    喂,葉小松,妳這樣搞有意思嗎?

    只是需要一根roucao妳的話妳不需要找我吧?

    好痛。

    但她沒辦法反駁,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她只能沉默著,看著他把手機畫面切到他與她的對話,把這段時間傳的照片一張張點開,隨口唸出剛剛才看到的追隨者的留言。

    她看著他,把自己的帳戶刪除,設為封鎖。

    他把這一切做完,盯著她紅腫的眼睛,帶著微笑說一個字

    滾。

    然後葉小松也笑了。

    先是輕輕的、因為太過不可置信而覺得荒謬的發笑,瞬間轉變成無法抑止、帶著眼淚、像是在嘶吼那樣的狂笑像是在嘶吼著自己終於可以解脫了一樣。

    她的眼淚沒有停止,但哭聲卻止住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鑰匙拿出來,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她離開了這裡,離開了他的家。

    那麼髒的自己,本來就不該有這種奢望

    他把葉小松的一切收入眼底。她的神情,她的動作,她的呼吸,她的情緒,她的所有。他知道她對鑰匙不捨,但那又如何?他知道她不想離開,但那又如何?他知道她在網路的行為舉止都有其緣由,但那又如何?

    但是他看著她平靜離開的背影,卻不明所以地覺得心痛。

    他沒有做錯。

    這種事情本來就談不上他媽的對或錯,合則來不合則去,即使情侶都會有分手的一天結了婚也要面臨離異的可能性,連主奴都稱不上,僅僅只是互相玩樂的實踐夥伴又需要什麼可笑的忠誠?

    那些人留言的內容讓他憤怒,而憤怒又來自於他不願面對的佔有欲。

    當他發現自己不再是「唯一」,僅僅是繩索之一之後他的心態就繃了。

    那麼,就在這個時間點做出決斷自己本來就不該再有這種關係了,這時候斷得狠一些也能讓葉小松再去找下一個玩伴。

    他想要把香菸點燃,卻發現自己的手無來由地顫抖著。

    他不願意去思索自己的生理反應代表著什麼,他只想在這時候抽上一根菸但一聲物品墜落在地的聲響卻讓他突然臉色蒼白。

    他沒有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但他看到東西是從上面往下掉的。

    他家住在頂樓。

    而頂樓之上,只有天台。

    但他衝上天台的時候,正看到葉小松坐在大樓邊緣的矮牆上,把他送給她,布置任務時使用的玩具一件一件往外丟。

    她就這麼一件一件地丟,像是把自己的身體肢解之後隨意拋棄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這副隨時要把自己也丟下去的模樣,他卻沒有勸她從矮牆離開的意思,而是直接走過去,在距離她兩公尺遠的地方站定。

    她看著他。

    他看著她。

    他再次點燃了一根香菸

    「要自殺的話選一個不會給人困擾的方式,關於這點我已經有些頭緒了,需要前輩指導妳嗎?」他吐出一口菸,「這個距離妳隨時都可以往下跳,但是如果妳還有腦子的話,我希望妳可以思考一下這件事到底會多麻煩別人。這裡會成為凶宅,妳的朋友們會因為妳丟了工作,而妳自己在這高度往下跳會變成一灘難看到需要打上馬賽克的rou泥,絕對不是粉紅色的。」

    他伸長了手,把香菸遞過去,葉小松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過抽了一口。

    「不要拿這種東西威脅我,我不懂為什麼妳需要有這麼大的反應,今天我跟妳就是互相玩玩而已,玩得夠爽就繼續,玩得不爽就停止關係;我因為內心深處的自尊被妳踐踏了覺得自己並不特別所以生氣,但我不懂妳為什麼要有這麼大的反應?」

    葉小松突然笑了一下。

    他在吃醋。

    他可能不會承認,但他在吃醋。想到這點的她心情大好,又抽了一口他的香菸,然後主動從矮牆離開,站回天台的水泥地上。

    他像是沒注意到葉小松的動機一樣繼續說道:「我知道妳很寂寞,我知道妳們這個年紀手機世代的小鬼都很寂寞,但妳必須找到正確面對寂寞的方式,而不是溺死在網路世界。那個地方是讓妳遨遊四海,不是讓妳挑戰自我極限淹沒在虛榮和假象之中。」

    他在對她說教,認真的說教。

    他在關心她。

    葉小松覺得開心,甚至差點笑了出來。

    「那些追隨妳的人關心的是妳嗎?不是,他們關心妳的奶子關心妳的腿妳的屁股妳的xue妳的屁眼,關心妳今天晚上能不能帶給他們打手槍的素材,關心有沒有機會在現實跟妳來一發,妳從來不覺得來自網路的溫暖很冰冷嗎?」

    要想辦法忍住。

    「還有那個什麼主人之類的,我特別連過去那個人的帳號了,不過就是個活在自己妄想世界的白痴在玩主人與小母狗的遊戲而已,妳要搞這種東西可以找一些比較正規的管道啊,現在線下這麼多聚會,線上也有很多認真的文章分享,像是補上OO的缺口或是偏O狂小O之類喂,幹嘛,讓我」

    她吻住了他。

    「囉、囉嗦!」她忍不住笑容了,「你來關心我啊!你來當我的主人啊!連我的xue都不敢cao這在這邊說什麼教打什麼廣告,人家才不稀罕你的人氣!」

    他愣了一下。

    並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親吻而愣住,也不是因為被吐槽而愣神。

    那些無意義的自我禁制。

    那些讓人心生煩躁卻下意識回應的訊息。

    那些和葉小松在這段時間一次又一次的相處

    葉小松把身體往後縮,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王霸之氣不過一秒葉式企業便宣告倒閉,前任總裁正瑟縮發抖低聲重複著各種語調的對不起。

    「柳言。」

    他把她手裡的香菸奪了回來。

    「葉小松,我叫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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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得到,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