锢桎29-38章【超肥大肥章】

和宋曦的确是不合适的，自己曾把她摆在第一位，可在她心里，自己只是附属品。

    陆清拾没有在宋曦那里逗留，宋曦也因为陆清拾的这番话安静许久。从她这里离开，陆清拾的心绪却更乱了。她在回去的路上，始终都在想宋曦刚才说的话，过分明显的暗示说明，当初的爆料或许真的和钟晗汐有关。

    而且那次爆料，就像是故意隐藏了自己的信息，只把宋曦神秘女友爆料出来，却没有爆料那个女友是自己。所以会是钟晗汐做的吗？想到这里，陆清拾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仿佛她周围可以信任的人都不见了，所有人都在骗她，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对象。

    陆清拾比预计时间晚了很久才回到钟晗汐家里，对方已经准备好晚餐，正坐在中间摆弄盘子里的花饰。看到她用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略显笨拙的将盘子依次摆好。陆清拾深吸一口气，坐在钟晗汐对面。陆清拾不想绕弯子，也不想再去追究已经过去那么久的事。但是，她想要一个真相，事情是不是钟晗汐做的，她想要个答案。

    当时，我和宋曦的事，是你让人爆料给媒体的吗？你还收购了她的经纪公司，是吗？陆清拾低声询问，语气平静，就连面上的表情也是淡然的。钟晗汐手上的动作微顿，随后抬起头看过来。那双眸子带了些冷意，里面仿佛凝着冰渣，近乎要化为实体将陆清拾刺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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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拾从来都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当某件事触及到底限，她就更想把事情弄清楚。回来的一路上，陆清拾想了很多种可能和结果。也许是宋曦在说谎，连她自己也没弄清楚情况，又或者的确是钟晗汐做的，但她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和宋曦的事。

    陆清拾想了无数种可能，但真实情况，却远远和她想象的不同。钟晗汐看自己的目光带了讽刺和嘲笑，但陆清拾又觉得，那份情愫并不像是给自己的，倒像是钟晗汐在自嘲。她拄着拐杖，缓慢地起身走到自己面前。Alpha没有刻意释放出信息素，却也不曾压抑。白茶味泄出弥漫在周围，刺得陆清拾头部产生细微的刺痛。

    所以，你去见你的前任女友了是吗？她和你说，我是那个拆散你们的始作俑者，还是说她有多爱你多在乎你，你心疼了？钟晗汐身子半弯，凑近坐着的陆清拾。这人平时总是笑着，鲜少会对自己露出如此具有压迫感的模样。感到钟晗汐越靠越近，陆清拾抬起头望向她，与她澈蓝的海眸对望。

    所以，我和她的隐私，的确是你爆料给媒体的。这一次，陆清拾没再用疑问句，而是用了陈述句来表达。钟晗汐没有回答，亦是没有给出回应，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是最好的答案。这一刻，陆清拾心里的结忽然缠死绞紧在一起，又啪嗒一下，落到了心底的最深处。

    她惊讶得发现，得知真相的自己并不觉得愤怒或是恼火。心里生出的最多一种情绪，竟然是失望。一直以来，陆清拾对Alpha这个群体都有着本能性的排斥，她讨厌自视甚高的他们，讨厌这些人以先天的性别为优势，做着自以为是却伤害他人的行为。

    Omeag没有标记Alpha的能力，就连体质和信息素，包括精神力都要弱于Alpha。Omega只能对一个Alpha进行短暂的烙印，而Alpha却拥有可以标记多个Omega这种完全不平等的权利。从小，陆清拾就讨厌这样的机制，她努力成为Omega中少见的机长，将那些Alpha比下去，站到无人可触及的地方，她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远离那些不堪的Alpha。

    她认为钟晗汐是不同的，甚至也对这个人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感，甚至曾经想过，和钟晗汐相遇并非是什么坏事。她性格好，和她相处，陆清拾觉得舒服。这是自己第一个能够接受的Alpha，陆清拾也一度认为，她和钟晗汐会保持着这样的关系直到自己还清债务结束。

    可现在，现实给了她一个血淋淋的巴掌。她被隐瞒了这么久才得知，自己和宋曦的分开并不是意外，而是钟晗汐在背后动手，她被蒙在鼓子里，甚至和这个人相处了近大半年的时间。钟晗汐在隐瞒自己，她藏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这么想着，陆清拾心里凉透了，她发现，比起宋曦那件事，竟然是钟晗汐对自己的隐瞒让她更无法接受。为什么钟晗汐会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温柔的人会做出这些事来？陆清拾不能理解，甚至讨厌这份真相。她最不能接受的，并不是事情的本质与真相，而是自己信任的钟晗汐，却是这样一个人。

    对钟晗汐的失望让陆清拾没了质问的勇气，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清川航空的财务漏洞，会不会也是钟晗汐在背后从中作梗。现在，陆清拾不敢问出来，也没力气再去问。她害怕得不到答案，更怕得到自己不愿接受的答案。陆清拾的沉默反衬了钟晗汐沉重的喘息，她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压着，让她无法好好得呼吸出来。

    越是难受，钟晗汐面上的笑容就越灿烂，她嗤笑着，忽然用手按住陆清拾双肩，有些用力得将她按在椅子上。肩胛骨碰到椅背，陆清拾轻皱眉头，直视着钟晗汐眼里的冷薄。

    小石头，我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才会找我吃饭，原来，你找我只是为了质问我这件事。我说过的，别把我想得那么好，既然你觉得我是那种人，那我就是那种为了得到你不择手段的人。没错，我就是那样一个Alpha，坏透了。甚至于，我就算现在将你强行标记，你又能奈我如何？

    钟晗汐声音变得低沉，感到她凑近，用冰凉的手摸上自己后颈腺口。可陆清拾却没有听出她语气中的颤抖，她抬起头凝注钟晗汐带笑的脸，那双含笑的眸子带着警告与冷意，蓝本就是一种薄凉的颜色，以前钟晗汐用她的笑来掩饰这份本质，而现在，她不愿再用温柔作为遮掩，眸中的寒光刺得陆清拾心口发疼。

    陆清拾没再开口，失望得看着钟晗汐，准备离开。看到她又要走，钟晗汐下意识得抬起手去挽留，手抬到一半，又慢慢放下，垂落在身侧。

    陆清拾，你在心疼她吗？心疼一个为了几部电影放弃你的Omega？还是说，你到现在还记着她？你不要忘了，是她放弃你，是她不要你了。钟晗汐笑着，用沙哑的声音说出这句话，回答她的，是陆清拾不犹豫的关门声。

    房间安静下来，钟晗汐双腿打颤，踉跄着跪在地上。她低低笑了几声，笑得嗓子划伤一般的疼。她是比宋曦更爱陆清拾的，只是用几部电影的合同，就让宋曦轻而易举得放弃了陆清拾。所以，自己没有输给宋曦，能让她输的人，从始至终，只有陆清拾一个。

    离开钟晗汐的公寓，陆清拾开着车，准备回自己家里，她车子才发动，立刻接到陌生电话。第一次陆清拾没接通，很快，第二次又打进来。她将电话接起，没有提前开口，对面人焦急的声音传来。

    陆机长，是我，我是宋曦的助理，你们两个之前在清川航空的照片被拍到了，现在网上到处都在传你们两个的关系，还有人扒出你就是宋曦之前的地下恋人，总之，你现在一定不能回家，千万别被媒体拍到。小助理的声音很急促，看得出这件事也让她很意外。

    相比起上次没有石锤的照片，这次陆清拾也被爆料出来更为严重。陆清拾皱眉，她不认为这次是钟晗汐做的，因为她心中还存着希翼，并且认为钟晗汐并不会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和宋曦的确被其他有心人拍到发至网上，这次的目的可能不是自己，而是宋曦本人。

    陆清拾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最近的酒店，通过网购买了些日用品和抑制剂回来。短短几个小时之内，陆清拾和宋曦的事在各大媒体软件传的风风雨雨，论坛贴吧也在说两个人的关系，甚至还有无良媒体把陆清拾的一些身世背景，包括她的工作也全数爆出。

    匿名网友23：我觉得这个陆机长看上去还挺飒的，查了她的履历，的确不是一般人，挺厉害的，家里背景也不错。这样的Omega，到底是怎么看上宋曦那绿茶的？我很疑惑。

    匿名网友86：同觉得，虽然陆姓机长是素人，但长相和气质没得黑，吊打好多女明星了，宋曦哪里配得上这大御姐啊？

    匿名网友80：小三4000 ，希望网友别三观跟着五官走，这个陆清拾明显就是小三，宋曦当时已经说了，和她只是朋友关系，后来宋曦和张斌在一起，两个人因戏生情，要不是某机长，恐怕早就在一起了。所以说，陆清拾小三，没得洗。

    随着网上的骂战如火如荼，渐渐的早就不再是路人的评论，而是逐渐被水军和各党派的粉丝占据。只见那些评论逐渐趋于一边倒的趋势，从最开始还能有理有据得分析，到了后来，以宋曦和张斌为首的CP粉开始骂陆清拾是小三，到处黑陆清拾，甚至将她工作上的事也拿出来说，诬陷她是利用背景坐上机长之位。张琪看着电脑，气不打一处来，终于忍不住给钟晗汐打了电话。

    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张琪又连着拨几次，过了很久，钟晗汐才接通。那边的声音有些漂浮和沙哑，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钟晗汐从地上爬起，摇晃着有些迷糊的大脑，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迷的，不知道这会儿陆清拾离开多久。她艰难地拿着手机，磕磕绊绊得去客厅拿了药送进嘴里，靠在沙发上轻喘。

    怎么了？

    钟总，陆机长还在你家吗？她和宋曦的照片被人拍到了，这次她的身世背景都被扒出来了，我们这边公关正在立刻让ZR的人处理，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张琪把目前的一些数据给钟晗汐看，乱七八糟的数据映入视线，钟晗汐头晕难受，她强打着精神，努力凝起眸子，看着各家媒体给的价格。这些价格是指要他们不再发通稿的价格，但关于陆清拾的消息还会留在上面，钟晗汐冷冷得看着，手指紧攥在一起。各个地方都有骂陆清拾的人，言语之低劣，让钟晗汐看一眼眼神就冷一分。她深吸一口气，让颤抖的声音趋于平静。

    张琪，给所有媒体发通告，不惜一切代价让他们删掉关于清拾的一切消息，还有，她和宋曦的事也压下去，一小时之内，我不想在热搜榜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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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拾和宋曦的事在网上热闹了一阵子，在粉丝之间是人尽皆知，甚至就连一些路人都有所耳闻。尽管当晚热度就被快速压下去，关于陆清拾的一些个人信息也都被删得一干二净，但还是有不少吃瓜人留下了截图，却因为限流之类原因，无法发出。

    当晚联邦调查局还发布了泄露个人信息属于违法行为的这种通告，仿佛在警告一些营销号不要做得太过。至此，因为联邦局的亲自下场，这场闹剧算是堪堪收尾，不过周围但凡认识陆清拾的人，都知道她和宋曦的事。

    从钟晗汐那里离开后，陆清拾暂时没打算回去，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违背了当时签下的合约，可现在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晗汐。因为在意，才会有这么大情绪波动，陆清拾正是对钟晗汐失望，心中才生出如此多的烦扰。

    她打算在酒店住上一阵子，加之这几天刚好她都有工作，也可以避免与钟晗汐见面。这么想着，陆清拾打开手机，看了眼消息，上面没有钟晗汐发来的，倒是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件躺在里面。陆清拾点开，发件人竟然是宋曦本人。

    清清，抱歉，这次的是我连累了你。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照片会再次被有心人拍到，你别担心我，我会处理好我这边的事，也会尽可能的不牵连到你，真的对不起。虽然号码是陌生的，可发件人的语气和感觉都和宋曦如出一辙。陆清拾皱眉，没有回复的打算。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还对宋曦存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留恋，那么到了现在，这份留念也终于随着这次的事彻底消散了。人都会有疲惫和疲倦的时候，就算是陆清拾，她也不敢确保自己永远都保持着当初的心态。起初和宋曦在一起时，那时的宋曦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两个人有很多时间见面，彼此抱在一起谈心事，虽然恋情不能公布，却也过得很甜蜜。

    可后来，宋曦越来越火，她和自己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长的一次，甚至半年无法见面，几个月都没有联系过。她告诉宋曦，自己想去探班，却被对方严词拒绝，说自己的出现会给她带去麻烦。这些时候，陆清拾只好自我调节心理，是宋曦太忙了，自己的出现也的确会让她困扰。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有了隔阂，也让陆清拾第一次感觉到，或许母亲说的是没错的，自己和宋曦，的确不太合适。现下，自己得知当初是钟晗汐爆料出她和宋曦在一起的事，很微妙的，她生气的原因只是因为钟晗汐非自己所想，让自己失望，却并不气对方做了当初那件事。因为尽管没有爆料，她和宋曦也走不长久。

    陆清拾想着这些，皱眉躺在床上，她身体疲惫，却彻夜难眠，明天还有航次要飞，她却无法让自己停下思绪去休息。第二天，陆清拾难得的化了相对较浓的妆容掩盖面上的憔悴与疲惫，黑眼圈勉强遮住，只是精神仍旧不济。

    到了清川航空的航楼内，陆清拾发现今天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探究，之前因为和钟晗汐的绯闻，她就没少被同事这么看，如今又被当成关注的焦点，想来是和宋曦有关。对于这些，陆清拾不想解释，也没有谁敢大着胆子来问。陆清拾登上光船进行检查，这次光船依旧是从津屏市起飞，到达目的地后立刻飞回的往返行程。

    陆机长，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这是浓缩咖啡。王静是这次航船的空乘，她见陆清拾有些憔悴，急忙把自己兜里的咖啡拿给她。陆清拾见王静眼里没有八卦的意思，笑着接下，对她说声谢谢。

    陆机长，你不用谢我，我相信你，不管外面人说什么，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王静认真说道，这番话倒成了个小小的安慰，让陆清拾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尽管它昨晚努力不看那些互联网的消息，但偶尔瞄一眼，也能看到网友是如何说自己的是第三者，是破坏宋曦和张斌感情的小三，看到这些谩骂，陆清拾不予理睬，但终究还是会留下印象。

    我没那么在意那些，好了，去忙吧。陆清拾见王静满脸担心得看着自己，对她轻笑了声，随后也去机舱做准备，只是除了王静，其他的职员却明显要八卦得多，陆清拾过去检查组件时候，就听到两个人在窃窃私语。

    诶，你听说了吗？陆机长好像真的和那个女明星有一腿，怪不得钟总今天都没来这，估计啊，是被戴了绿帽子气到了。

    哪有几个Alpha能受得了这种事，当初清川航空还不是钟总给救回来的，现在遇到这事，想也知道心情不会好，而且，两个Omega一起过发情期，那滋味，想想就酸爽。

    说话的人应该是两个男性Beta乘务员，听他们说钟晗汐今天没来，陆清拾眉头轻蹙，她轻咳一声，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如果不好好检查组件，可以申请去做后勤，与其有心思八卦，不如好好工作。陆清拾声音冷下来，她五官柔和，但冷下来的声音仍旧很有压迫感。两个男Beta见自己八卦被当事人听到，也觉得尴尬，立刻闭上嘴不再多说。

    飞行往返耗时五个小时，结束了高强度的工作，陆清拾只觉得头晕脑胀，后脑泛着有些酸胀的疼。她让各个乘务着手送乘客下光船，自己也从机舱出去准备回酒店，这时候，VIP舱有两个Omega忽然叫住她，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看上去年龄不大。

    两位乘客，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吗？陆清拾见另外几个乘务站在旁边面面相觑，便走过去询问。可他们见了陆清拾之后，立刻激动起来。

    就是她，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介入阿斌和宋曦的感情，如果不是你，他们两个早就在一起了。男Omega先开口，声音很细，听上去有些刺耳。陆清拾听后皱眉，多少也猜到这两个人应该是宋曦和张斌的粉丝。她没想到会有粉丝会闹到这里来，尤其是听着她们莫须有的责骂，立刻冷下脸。

    我没有向你们交代我私事的义务，如果两位没什么事，可以离开光船了。陆清拾不愿和两个小孩子多说，因为她很清楚这种粉丝越是解释，他们就越是不饶人。就在陆清拾要转身离开之际，那个男性Omega忽然冲过来，尽管是Omega，但他速度很快，另一个女Omgea也把其他乘务揽在旁边，还没等陆清拾反应过来，尖锐的刺痛忽然从后颈处的腺口传来。

    那里是对Omega和Alpha都极为致命的地方，此刻却插着一根细密的注射器，而里面的药物，明显已经注射到陆清拾腺口处。火辣的刺痛让陆清拾睁大眼，她捂着后颈脸色苍白，眼前发黑，直接昏迷倒在地上。

    见陆清拾忽然晕倒，所有人，包括那两个闹事的Omega都吓了一跳，他们立刻趁着乘务检查陆清拾的时候，急忙把人推开逃跑了。王静听到这边的动静，看到倒在地上的陆清拾，立刻打电话叫了救护车过来，又急忙拿出陆清拾的手机，翻找到钟晗汐的号码。

    钟晗汐好不容易才吃了药睡着，被一声声吵闹的电话铃声叫醒，她看着来电显示上陆清拾的号码，有些犹豫自己是不是该接起来。她承认，看到陆清拾主动联系自己，心里还是会有些窃喜，但她心中还有气和怨，也不敢保证面对陆清拾，自己能保持心平气和。钟晗汐不接，等着电话自动挂断，可没过多久，第二通电话又打进来，钟晗汐害怕是陆清拾有急事，停顿了下，终究还是把电话接通了。

    钟总，是你吗钟总。陆机长她不小心被乘客打伤了，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叫了救护车！可陆机长好像腺口被注射了什么东西！王静说着，声音已经带了哭腔。钟晗汐听着，只觉得呼吸一窒，胸口连着后背，牵扯出剧烈的刺痛。她手指颤抖，近乎拿不住手机。钟晗汐急忙稳住身体，顾不得其他，立刻用拐杖撑着身体起来。

    送送她到钟氏的私立医院，立刻，我准备了最好的救护设施，尽快把她送来。钟晗汐快速交代完，挂了电话，她这才发现，不过数秒的功夫，背后已经被冷汗濡湿了大片。钟晗汐顾不得换掉病服，匆忙的走到医院楼下，焦急又慌乱的等待着。

    陆清拾被救护车送来，看着那人脸色苍白又了无生机得躺在急救床上，那一刻，钟晗汐什么都感觉不到了，仿佛世界都成了黑白色，唯有陆清拾是鲜活的存在。钟晗汐绝望得看着陆清拾被推进手术室，她双耳嗡嗡作响，在这个瞬间失去听觉，只能看到李医生和张琪的嘴巴开合，却听不到她们的声音。来来往往的医生和护士跑进急救室，钟晗汐呆滞得看着猩红的闪烁灯，抢救中三个字，刺得她眼眸生疼。

    她不要了，她什么眷顾都不要了，只要陆清拾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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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总，你先喝点水吧，别等陆机长醒来，你却倒下了。张琪从外面回来，兜里拿着类似营养剂和水递给钟晗汐，尽管没什么心情吃东西，钟晗汐还是勉强自己把那些营养剂喝掉。为了避免造成舆论影响，陆清拾受伤的事已经封锁了，并没有大范围外传。

    恩，那两个人处理得怎么样？钟晗汐润了润沙哑的嗓子，她因为身体不适在住院，陆清拾受伤之后立刻赶到，几个小时都没有休息过，还保持着极度紧张的状态。她脸色泛白，被医院的灯光照得毫无血色。

    已经调查过了，那两个人是极端的CP粉，就是宋曦和张斌的粉丝，他们都未成年，是听了群里大粉的教唆，从对方手里得了抗酸，似乎还用了些手段躲避了搜查。张琪皱眉说着，眼里带了几分焦虑。抗酸全名是苏克凝斯抗酸，是化学药剂，一般会于麻痹和分解基因。这种药酸注射在腺口，无异于摧毁一个Omega的最致命的地方，信息素甚至都会因此产生影响，其中的疼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张琪难以想到，仅仅只是因为网络上的传闻，就会有这么极端的粉丝用这种方法来对待陆清拾，尽管那两个粉丝之前不知道针剂里是什么，却也是直接害了陆清拾，使得人到现在还在里面抢救。张琪说完，看到钟晗汐脸色冷凝，这个人平时都是笑着的，越是生气，就笑的越深。可此时，钟晗汐脸上的笑容分毫不见，她青兰的眸子带着冷凝和憎恶，凶凉得让人脊背发寒。

    不管他们是否知情，他们所做的事，要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去弥补，包括教唆他们的人，还有松懈检查的人员。钟晗汐没有说明，张琪已经懂了她的暗示。我明白了，钟总，我稍后就去办，另外，宋曦也在医院等候区，她得知陆机长受伤的消息，特意过来的。张琪小声同钟晗汐说，随后将自己手中的文件袋交给钟晗汐，后者知道那是什么，听到宋曦两个字，眼里闪出轻蔑和不屑。

    让她进来。钟晗汐说着，张琪点头，走到外面，没过多久，她带着神色慌张的宋曦走进来。宋曦一眼就看到抢救中三个大字，同时也看到坐在门口的钟晗汐。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比之第一次见，此刻钟晗汐的气场更有压迫感。宋曦也是高阶Omega，可她却能感觉到钟晗汐在等级上的绝对压制，那不仅仅是精神力方面的，更是气势上的。

    清清呢？她还没出来？宋曦快速走过来询问钟晗汐，脸上的焦虑明显得有些过了，显得太过刻意。钟晗汐看着宋曦，没有回答，而是忽然起身，一步步，拄着拐杖缓慢地朝她走来。陆清拾所处的急救室属于高级VIP区，这里很安静，静到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出，也更显得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极为清楚。啪嗒，啪嗒，钟晗汐高跟鞋的脚步声混着拐杖敲击声，听上去空灵极了，让宋曦手臂起了细密的小疙瘩。

    宋曦望着钟晗汐的眼，呼吸在一瞬间有轻微的停滞。那是一双情绪复杂的眸子，那里面带了厌恶与排斥，还有轻蔑不屑。在她回神之际，钟晗汐已经走至她面前。Alpha强大的压迫感让身量不算高的宋曦后退了一步，可对方并没有用她的信息素压制自己，单单凭着那份压迫感，让宋曦全身发抖。

    我曾经羡慕过你，因为清拾对你的在意让我嫉妒过你这种人，现在想起来，只觉得可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钟晗汐声音低沉，嗓音还夹杂着沙哑与破碎，听到她的要赶走自己，宋曦忌惮钟晗汐，却还是硬着头皮反驳。

    清清喜欢的是我，在意的也是我，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钟总，你难道还想勉强清清和你在一起吗？她不可能会喜欢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一个Alpha。宋曦像是知道什么，故意挑了最为刺人的一部分。知道她想故意激怒自己，钟晗汐不怒反笑。

    忽得，她拿起手上的拐杖，抵在宋曦喉咙处，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宋曦没想到钟晗汐会忽然动手，立刻吓得不敢再动，她双眸睁大，五官扭曲在一起，少了明星最基本的表情管理。

    你你做什么？如果你敢伤害我，我会立刻通报联邦局。侥是宋曦，到了这会儿也害怕起来。她觉得钟晗汐此刻的样子就像个疯子，那双青兰的眸子淡漠得看着自己，仿佛在她眼中，自己是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她的慌乱无措全数被钟晗汐捕捉到，她勾着唇角，半阖的眸子似笑非笑。

    你刚刚以为，我会用信息素压制你？你觉得，你配吗？钟晗汐将手上的力道稍微松了松，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蔑。面对宋曦，她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手段。钟晗汐将文件袋里的照片拿出来，当着宋曦的面松手，任由其散在地上。

    那些照片都是用高清相机拍下的，里面是宋曦和一个男性Alpha亲密的照片。对方是导演，两个人共同出入酒店，且时间，正是宋曦和陆清拾分手前的几个月。这说明，宋曦早就找了其他人，背叛陆清拾，而她也正好借着自己威胁她的机会，与陆清拾分手，假装成被逼无奈的模样。宋曦没想到钟晗汐能查到这些，她脸色瞬时变得极为难看，支支吾吾得吐不出一句话来。

    捡起你这些不堪的东西离开，宋曦，我要你失去一切，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钟晗汐彻底松了力道，将拐杖重新拄在地上。得了自由，宋曦捂着喉咙不适地咳嗽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她呆愣得看着钟晗汐片刻，马上蹲下来，狼狈地捡起那些照片，逃也似得离开。

    确认宋曦走了，钟晗汐这才卸去身上的力气，她靠在墙上，有些疲惫得闭上眼，竟是连走回去坐下的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想费力去做。张琪见状，急忙走过来把她扶回到座位上。

    钟总，这些照片，你为什么不给陆机长看，如果她看了就不会惦记宋曦这个人渣了。张琪不理解，为什么钟晗汐明知道这些，却还瞒着钟晗汐，明明这些对她来说都是有利的证据。听着张琪的话，钟晗汐没有回答，她不是圣母，也没有那么好心，她不想让陆清拾知道这些，原因很简单，她只是不想宋曦在陆清拾心中有一席之地，哪怕是关于那个人的坏，她也不愿对方再记起。

    钟晗汐要的，是陆清拾全身心对自己的专注，哪怕分给别人丝毫的喜恶她都不愿意。只是，钟晗汐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想这些，她有些累了，不仅是身体上的，心也累了，这一刻，她反而有时间去思索自己和陆清拾的关系，思考她继续追逐陆清拾，到底有没有意义。

    与此同时，急救室门开，李医生从里面出来。

    钟总，情况不是很乐观。

    你是说，她的伤势

    那些抗酸几乎全部注入腺口内层，对陆小姐的信息素影响极大。现在只有将Alpha的信息素注入，用来调节与修复才可以治愈，否则，陆小姐将会失去信息素，也失去Omega的能力与身份。

    李医生这番话无疑是最坏的结果，Alpha和Omega都有着个人独特的信息素，一旦这种信息素消失，用不了多久，Alpha和Omega的身体就会越来越虚弱，逐渐走向衰亡。当初，钟晗汐就是因为车祸用去了大部分自己的信息素进行救治，才救回一命，相应的代价就是她的身体虚弱，比大部分Alpha都要柔弱。现在，同样的事再度出现，钟晗汐几乎是不需要思考就有了决定。

    李医生，用我的吧。

    不行，钟总，你再用信息素治疗会有危险的，李医生，我也是Alpha，虽然品阶没有钟总高，但我应该也行吧？

    你们两个都不要急，这种信息素不只是Alpha就可以，还需要做配适度的调节，至少要在70以上才可以。你们两个既然都愿意，现在立刻和我做配适度测试。李医生说完，张琪点点头，这才和钟晗汐去了化验室，配适度很容易测试，结果也出得很快。

    张琪同陆清拾的配适度是30％，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数据，大部分Alpha和Omega的配适度并不会很高，70％就已经算很高的数值，完全不匹配的人在一般在20％到40％之间。正是因为张琪的数据正常，反而显得钟晗汐那边有些出乎预料。钟晗汐和陆清拾的配适度，高达95％。

    这样的数据很少见，说明两个人的信息素拥绝佳匹配，配适度在90％以上的Alpha和Omega，孕育出的孩子也会格外优秀。李医生赶走了一脸沮丧的张琪，只把钟晗汐留下来。

    钟总，我是你的主治医师，也很清楚你的身体情况，信息素对Alpha的重要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体内的信息素本来低于普通Alpha的水平，再摄取信息素去救治陆小姐，会导致你信息素失衡，尽管Alpha的体质不会让你丧命，但你可能永远无法再标记任何Omega。李医生沉着声音，将所有最坏的结果告诉钟晗汐，后者安静得听着，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有些过头了。

    我会救她。钟晗汐没有多说，只留下四个字，李医生知道，任何劝说对这人都不会有用。她叹息一声，将协议书递给她。

    这是信息素转移书，你签字后就可以立刻动手术。

    我知道了。

    钟晗汐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她走出去，同张琪交代了一些事。得知她手术后就要立刻转院，还要切断同陆清拾的联系，张琪不明白原因，可钟晗汐却执意要如此，张琪没办法，只能照做。

    钟晗汐去消毒室进行了全身消毒，再次被推进手术台。麻醉后的意识逐渐游离，可抽出信息素的痛感，仍旧能够感受到。钟晗汐最后看了眼陆清拾，逐渐闭上双眼。她觉得很累，似乎这个时候才有彻底放松下来的机会。

    曾经的钟晗汐，很难对谁产生喜欢这种感觉。对陆清拾的一见钟情，成了钟晗汐平静中的巨浪。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会对人产生渴望和欲望，愤怒与惋惜。她努力追逐着陆清拾，冲得满身伤痕，到了这时候，她终于感觉到疲惫和无力。

    是时候该休息了，也应该试着放弃吧？她想。

    锢桎·37

    陆清拾在昏迷期间，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境，梦里不是自己，而是她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到另个人的童年。那是一个很漂亮的Alpha，她很美，比任何Omgea都要好看。与之相反，她却没有一个与相貌同样美好的过去。

    她看着她的孤寂，看着她被双亲推来推去，也看着她失去家人，失去健康，失去她本来就不多的一切。直到梦境的最后，她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钟晗汐。陆清拾清醒后，眼角挂着泪水，似乎还没有从所谓的梦境中抽离。

    她用了几分钟的时间缓慢地调理思绪，这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在医院。想到腺口的伤，陆清拾抬起手，抚摸后颈，发现那里除了纱布包裹着，并没有所谓的刺痛或是任何异样。这让陆清拾有些困惑，她有记忆，记得自己后颈被注入了什么东西，那种刺痛与灼烧感让陆清拾记忆犹新，可她现在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异样。

    陆机长，你醒了？你有没有事？这时候，在外面的王静进来，她看到陆清拾恢复清醒，立刻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束花。见来人是她，而非自己心想的人，陆清拾有片刻的失落，随即又问起关于自己受伤的事。从王静口中她得知，自己腺口被注入的东西是抗酸，是一种腐蚀性极强的药剂。因为伤势太重，自己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才清醒过来。

    得知这些小细节，陆清拾有些沉默，她忍不住开口问起钟晗汐有没有来过，却从王静口中得知，钟晗汐只是自己出事那天来了医院，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忽然消失了，就连清川航空也没再去过，事务都交还给陆妍处理。

    听到王静这么说，陆清拾明白，钟晗汐在生自己的气，她不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她为什么没去清川航空，这段时间她又去了哪里？陆清拾思索许久，她觉得大概是因为梦境的原因，她醒来之后一直都很想见钟晗汐，她也清楚记得，在自己被伤昏迷之前，她最后想到的人，也是钟晗汐。

    既然你说我伤得很重，为什么我不觉得腺口有异样？陆清拾抬头询问王静，对方说是有个好心的Alpha用她的信息素救了自己，这才避免了自己信息素受损。就是这样一句话，却让陆清拾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Alpha与Omega的匹配程度因人而异，也很少能够碰巧遇到信息素极度吻合的存在。没有一个Alpha会冒着这种生命危险去救一个素未谋面的Omega，如果有，就绝对不可能是出于偶然。陆清拾不是傻子，她明白这其中定然是有谁说了慌，说谎的不是王静，因为她只是来探望自己的人，那么知道真相的，应该就是自己的主治医师。

    王静，你能帮我叫一下医生吗？我想和我的主治医师见一见，问问具体情况。陆清拾轻声说，王静听了点点头，立刻去了，没过多久，李医生走进来，看到她的瞬间，陆清拾好似想到了什么。她捂着后颈的腺口，熟悉的气息存在于其中，那是钟晗汐的味道，钟晗汐给自己的感觉，淡而缥缈的白茶香，很温暖，也很揪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在睡梦中看到的属于钟晗汐的过去，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看到那些画面，明明是梦，她却觉得这些都无比真实，仿佛真的发生过一般，是自己记忆中的过去。那么，唯一能够解释的理由，到了此刻，似乎也找到了答案。

    李医生，救我的Alpha还在医院吗？我想亲自见面感谢她。陆清拾看到李医生进来，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她并不相信所谓的好心人和偶然这种解释，她总觉得自己身体里的信息素有种异样而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无法对旁人解释的，但她就是觉得，自己体内多了属于钟晗汐的东西，是很微妙，很熟悉的味道与气息。

    抱歉，她已经离开医院了，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李医生低声说，却看到陆清拾眼里闪过的了然，心里惊讶于对方敏锐的感知。李医生很了解信息素的事，她也明白，一旦高配适度的Alpha和Omega相融合，尽管不是标记，仅仅只是信息素注入，也可能会产生一些细微的影响。陆清拾此刻的表现，显得可疑多了。

    李医生，谢谢你，也请你替我好好感谢她。我会的。听着陆清拾的话，李医生想着钟晗汐的身体，下意识回道，只是她才回复完，就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才说过，对方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自己却应了陆清拾的话，陆清拾是明显在给自己下套。李医生抬起头，对上陆清拾似笑非笑的眼，只得尴尬的留下一句在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尴尬得转身离开。

    在她走后，只有王静留下来，她叽叽喳喳得说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陆清拾没有仔细听，满脑袋都想着钟晗汐。她在思索，对方为什么救了自己却不留下，也隐瞒了真相，不让所有人告诉自己。心里翻着几丝甜蜜与杂乱，更多的却是担心。

    她知道钟晗汐身体不好，如果再次取信息素救自己，恐怕身体会变得更差。这个想法浮出，陆清拾紧皱眉头，心里的情愫也变得更为复杂。那些心绪像是缠在一起，复杂又乱的丝线，有种剪不清理还乱的感觉。

    她想见钟晗汐，这种感觉是一种思念与渴望，她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念对方。似乎从两个人闹矛盾开始，她就一直有着这种惦念。她承认，自己对钟晗汐早就不再是单一的讨厌了。如果自己真的讨厌她，宋曦那件事上，她就不该有失望的情绪，如果自己真的讨厌她，此刻也不会想她。可不管怎样，想见钟晗汐，是她此刻最想大的念想。

    陆清拾在医院又休养几天，等到彻底康复出院，清川航空的假期还有一个月左右。她想了想，打算去找钟晗汐。她先是回了对方家中，发现里面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衣物和日用品，包括储物间里的行李箱也没了踪迹。陆清拾确定钟晗汐搬走了，更加担心她的近况。陆清拾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联络了张琪，她知道张琪和李医生一样，是绝对会知道钟晗汐位置的人。至于对方是否愿意告诉自己，还要另说。

    陆机长？你你怎么会忽然联系我呢？你身体好了吗？已经出院了？

    我想见钟晗汐，你能告诉我她在哪里吗？

    陆清拾开门见山，她听到，张琪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找合适说话的地方，过了许久才开口。陆机长，钟总最近身子不太好，可能不太方便见人，要不你我知道你就和她在一起，我想见她，并且有重要的事想和她说，无论如何，我都想见她一面，拜托了。陆清拾认真说着，语气的确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又过片刻，张琪还是给她发了确切住址。

    滨月镇，距离津屏市不算近的一个小镇，这里人口稀疏，环境很好，靠山沿海，是很适合休养的一处地方。循着张琪给自己的地址，陆清拾乘船来到了小洋房门口。滨月镇很有西式小镇的感觉，让人很容易回想起七八十年代的复古的欧洲。

    小洋房周围绕着一圈篱笆，里面种植着鲜艳的花草，在花园的簇拥下，陆清拾遥遥看到了那个坐在其中的人。她的拐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代步的轮椅。钟晗汐坐在其中，脸上挂着慵懒又随意的笑，正自己挪动着轮椅，在花园里摆弄手机。

    风吹起她灰黑色的发，那张素颜的脸略显病态的白皙，唇瓣却涂着相对温暖的浅橘色口红。钟晗汐并未注意到自己过来，倒是陆清拾控制不住得走向她，敲了敲篱笆外的木门。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陆清拾笑着凝注钟晗汐，正当她想说话之际。钟晗汐轻哧一声，理都不理自己，cao控着轮椅，径直回了屋子里，徒留下陆清拾对着木门发呆。

    锢桎·38

    陆清拾被钟晗汐晾了一会儿，直到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张琪看到她在门口，这才笑着把她放进去。初入这栋小洋房，陆清拾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舒适。滨月镇本来就是个慢节奏生活的小镇，在这里休养，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似乎不太乐意见到我。陆清拾进了屋子，看到鞋柜里并没有其他拖鞋，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最后只能脱掉高跟鞋，   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她能感觉到这栋房子并不期待其他人的到来，就像钟晗汐表现出来的感觉一样。

    在来之前，她并没有想好自己此行的目的，或者说，她自己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现在的钟晗汐，可真的见到人，陆清拾发现心境反而变得不难重要了。她想念钟晗汐，想见到她，就是这么纯粹的目的，如今她见到钟晗汐，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也足以让自己觉得无比安心。

    陆机长，你别这么说，钟总她只是最近心情不太好吧，你别乱想，要不然你就穿鞋进来吧。见陆清拾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张琪有些为难。她并没有告诉钟晗汐陆清拾要过来，是私自把这里的地址告知给陆清拾的，她也不知道钟晗汐现在是什么态度，自从那天在医院救了陆清拾之后，钟晗汐就再也没提起过陆清拾，就好像真的不在意也不在乎了。

    不用了，这样就好，张助理，谢谢你，我

    张琪，东西买好了？这时候，钟晗汐从楼上下来，她看到陆清拾光着脚站在客厅，平滑好看的眉头微蹙了下。她没有表现出很强的抗拒感，也没有把视线在陆清拾身上多停留一刻，只是在她身上扫了眼，漠然挪开。

    钟晗汐这样的反应让陆清拾更加失落和忧心，如果对方表现出情绪波动，她尚且还能欺骗自己，认为钟晗汐对她仍旧是有一分在意的。可现在，钟晗汐却将自己视若无睹，这才是最让陆清拾难受的。侥是如此，陆清拾仍旧抬起头，注视着这个让自己念了好些时日的人。

    钟晗汐本就消瘦的身体如今一点多余的rou都看不出，她纤细的两条手臂如同竹竿一般落在扶手上，被长裤包裹的双腿搭在轮椅间。她长发散着，没有像以前那样做精致的造型，也没有将刘海烫出微微卷曲的弧度，就只是被她简单得拨弄在两边，露出那张精致白皙的脸。

    她看上去有些困倦，仅仅只是从楼上用轮椅下来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喘息了一会儿。陆清拾看着这样的钟晗汐，心里不是滋味，那是悸动交杂了疼惜的感知，还有拼命想要抑制的难过。在住院期间那几天，她查阅过资料，也知道Alpha失去大部分的信息素，会影响其体能，甚至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自身信息素，以及判断信息素的感知。

    陆清拾注意到，钟晗汐没有贴信息素阻隔贴，她身上完全不见Alpha的气息，只有浅薄的白茶香，不像Alpha，也不像Omega，反倒像个信息素微弱的Beta。剧烈的心疼让陆清拾胸腔翻江倒海，她眼眶微红，光着脚走到钟晗汐面前，搬出自己事先就想好的理由。

    钟晗汐，我来是想继续履行我们之前的合约，我是你的情人，应该跟着你。陆清拾这个借口很蹩脚，果然，听她这么说，钟晗汐轻哧一声，不屑得笑了下。

    陆女士，我也记得当时契约中明确提及，我作为主动方可以随时结束合约。这里是我的居所，请你离开吧。钟晗汐靠在轮椅上，微扬着头看陆清拾。她眼里的笑意很明显，只可惜笑意不达眼底。陆清拾凝注她细微的表情，这才发现，钟晗汐在假笑时，她眼尾是不会挑翘的。以前她每一次对自己笑，眼尾都会翘起，有几分顽皮和得意，而今却是没有了。

    陆清拾不否认自己怀疑过钟晗汐，却不曾因为宋曦而对钟晗汐置气。在医院那几天，陆清拾想了很多，也理清了自己混乱的思绪。她对钟晗汐的怀疑是不够了解，钟晗汐绝对不是会让自己失望的那种人，这样一个故意把好的一面都藏起来，只把傲娇露在外面的人，她不是坏人，更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这些，陆清拾到现在才确信，却觉得有些晚了。

    清川航空欠你的债务还没有还清，张琪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过来照顾你。陆清拾关键时刻扯谎的技术不一般，还把张琪拉出来做挡箭牌。后者收到钟晗汐一记眼刀，好似在询问你又在大嘴巴说什么，张琪委屈得无以复加，但也只能为了自家老板的幸福，背了这口大锅。

    陆清拾像是笃定了主意不打算走，见她看自己的眼神，钟晗汐微微阖了下眼，她垂眸看看双手，再抬起头时，看陆清拾的眼神越发平静。

    钟晗汐没有回复，而是直接转着轮椅上了楼，留下陆清拾和张琪两个人站在原地。见她就这么走了，陆清拾垂下眸子，心想钟晗汐大抵是真的烦透了自己，连让她留下都不愿意。这时候，一旁张琪忽然看了眼手机，随后便笑起来。

    陆机长，钟总说了，这里缺个打扫房间的，你要是想留下，可以住在一楼。张琪当然不敢编造这种话，想来的确是钟晗汐发的消息。陆清拾听到对方愿意让自己留下，开心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她不求钟晗汐原谅自己，也并非是出于感激才想赖在这。陆清拾从未如此清楚自己的目的，她留在这，只是为了钟晗汐这个人。

    抱歉，刚刚用你当了借口，希望她不会为难你。陆清拾转身和张琪道歉，柔软的语气让张琪被苏到了。她急忙摇头，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上。陆机长，没有的事，钟总她不会怪我的，对了，我要再出去一趟，为你买些东西回来。张琪可没忘记刚才钟晗汐看了陆清拾光着的脚好几眼，尽管钟晗汐没提，张琪可是知道的，总不能让陆清拾一直光着脚吧？

    麻烦你了，还有，她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吗？轮椅是到了这会儿，陆清拾终于能问一些关于钟晗汐的事，听到她问，张琪也不隐瞒。她早就觉得当初钟晗汐就不该把救人的事隐藏下来，所幸陆清拾找来了。

    不是旧疾问题，是她现在的体力没办法让她长久站着，她最近胃口不好，吃什么都会吐，经常低烧，还失眠。张琪没有说得太详细，可仅仅只是这短短几句话，却让陆清拾皱紧了眉头。这样的身体情况不能更差了，最磨人就是失眠。听到张琪说这些，陆清拾不后悔过来，只是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过来。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她。陆清拾柔声说，可张琪却满脸怀疑。并不是她不信陆清拾，而是她也有着和钟晗汐一样的担忧。没人是傻子，既然陆清拾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对钟晗汐的身体情况感到意外，想必她多少知道，当初救她的人应该就是钟晗汐。张琪也怕，陆清拾现在对钟晗汐只是单纯的弥补和亏欠，而非喜欢。像是看出她的想法，陆清拾摇了摇头。

    张琪，我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感谢和感情，我分的很清楚。我想见她，所以我来了。陆清拾轻声说完，起身朝一楼那个小房间走去，屋子虽然不宽敞，却很明亮，在窗边还摆着一盆长势极好的向阳花。

    陆清拾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放下，随后便坐在床上，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亲自照顾钟晗汐，一晃时间就到了晚上。张琪从外面回来，买了拖鞋和日用品给陆清拾，又做了晚餐摆在桌上，但很明显是两人份。过了会儿，她又盛了一碗清淡的白粥，明显是为钟晗汐准备的。

    她不能吃带油的东西吗？陆清拾看了眼桌上的菜，轻声问。不是啦，是钟总嫌弃我做饭不好吃，又不能订外面的，加上她胃口不好，每天就只喝白粥。张琪尴尬得解释着，虽然她做菜的水平的确不行，但也不是到那种无法下口的程度吧？

    陆清拾听完，看了眼桌上的三菜一汤，的确是很普通的菜，味道也是过于普通，对于火候和味道的掌控明显是不够的。陆清拾想了想，决定明天开始，自己可以负责钟晗汐的三餐，总这样吃白粥，怪不得那人会消瘦这么多。

    趁着粥散热的时候，陆清拾随意吃了些东西垫肚子，随后把粥端上去，亲自送到钟晗汐那里。那人坐在轮椅上，靠近窗边望着风景。她起初并没有发现是陆清拾上来，因为她闻不到陆清拾的信息素，或者说，任何人的信息素她都无法辨别。这就像是忽然失去了嗅觉的人，让钟晗汐感觉到不适，她正想和张琪说放到一边，对方却走过来，将粥端在自己面前。

    现在的温度是最好的，一会儿凉了伤胃。陆清拾声音柔软，语气多了几分哄劝。钟晗汐瞥她一眼，并未说话，只是接过粥，安静地喝。

    你还有事？半碗粥喝下，钟晗汐发现陆清拾还站在这，抬起头问。陆清拾看到她这双青兰色的海眸，总有种不舍得把视线挪开的感觉。起初的几次见面，陆清拾没有心情欣赏这双眼，如今，却是越看越觉得美得让人沉溺。

    没什么，我是听张琪说，你这个时间应该要洗澡躺下了，我来帮你。陆清拾说完，就见钟晗汐一副你有毛病的眼神看着自己。洗澡的事有张琪，不需要你。钟晗汐并未注意到，自己说完这句话，陆清拾漂亮的眉头也跟着皱起。

    你是说，她每天都帮你洗澡，看到你的身体吗？陆清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她其实并未问张琪这些，只是觉得这个时间，钟晗汐的确应该休息了。可这会儿听到钟晗汐说每天都是张琪帮她洗澡，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不快。

    尽管张琪也是Alpha，还是钟晗汐的私人助理，做这种事很正常。可是，想到钟晗汐的身体被另一个Alpha看了，这人漂亮的胸部，纤细的腰身，都被张琪看过乃至触碰过，陆清拾心中就会生成几分不适感。那种感觉有些幼稚，就像是小孩子被借走了最心爱的宝物，舍不得让对方多碰一下。

    那又怎样？我们都是Alpha。钟晗汐好似没察觉到陆清拾的异常，依旧这么说。她说完，肩膀就被陆清拾轻轻按住了。张助理今天很累了，可能没办法帮你，我是佣人，这件事应当我来做。我会为你清洗身体，这种事不必劳烦他人。陆清拾说得笃定，倒是让钟晗汐有些错愕。

    等到她回神，轮椅已经被陆清拾推到浴室，自己身上的外套也被对方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