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兩難

    眼前盡是一片血紅，好多好多的屍體倒在少女所行的道路之上，有同伴的，更多是敵人的，無數的幽魂彷彿包圍著少女，在她耳邊細聲呢喃。

    這些都是她的業，也是她的罪。

    「哈哈哈哈哈哈！」

    夏冰姬在空中跳起了妖異的舞蹈，詭異的圖騰彷彿具有生命一般，在少女身上散發著詭異而致命的魔力。

    魔神們發出了莫名的歌聲，無數不可名狀的存在圍繞著夏冰姬瘋狂的舞蹈，高歌，演奏，一瞬間，紫陽真君彷彿感覺到自己正在融化，原始洞真一道的核心在於開發天道賦予人類最原始的rou體潛力，可以說是術士版的武者。

    理論上，紫陽真君的rou體強度可以說是整個術士協會之最，然而，此時此刻，他卻感覺到了自己的rou體正在被分解。

    四大真君的道境佛光進一步被壓縮，所有禁法都在這莫名的力量下溶解，難以觸及到上方的魔神，來自天上的奏樂彷彿是自九幽地獄發出的魔音，將所有人緩緩的拉入死亡。

    （不好！）

    鐵鷹感覺到自己的神通正在被腐蝕，在夏冰姬這種無差別的範圍攻擊之下，在場之中沒有人能夠倖免，不論你是否隱藏，這也讓鐵鷹的暗殺成為了笑話，連敵人都無法接近，談何暗殺。

    原本，這時候，他們應該去拖延時間，等石清元回歸，但現在，他們卻拖不得，因為夏冰姬的魔音不僅針對著修行者，也針對著下方的凡人，若現在放棄，那帝都除了照夜宮之外的地方都將化為死地，所以只能決戰！

    鐵鷹不再隱藏，猛然向一名魔神揮出了鐵爪，與此同時，四大真君也同時針對至上四柱魔神發起了最強力的禁法，在城中的夜凌薇也不再等待，化身神龍撕裂長空，戰局在一瞬間白熱化。

    照夜國的強者盡出，然而，夏冰姬卻似乎無人能擋！

    「愚者！你這是什麼意思？」

    一仙風道骨的清矍道人冷視著，言語間盡是強壓下去的怒火！

    「嘿！天璞老鬼，別生那麼大的氣，都多大的人了。」

    愚者嘿嘿笑著，一邊抵銷著來自對面的道境壓迫，兩人坐在天外之天，看似如池水微瀾，但事實上，論戰局激烈程度卻絕不比下方差。

    術士間的戰鬥，比拚的永遠是道力的高低，單純道境的交鋒，勝敗只看各自對大道的領悟，沒有任何取巧的餘地，因此最為凶險，也最為直接。

    術士協會最為東大陸名義上與魔教相媲美的組織，自然不可能只有四大真君撐場面，在某方面突破神靈界線的強者術士協會自然也是有的，那便是天璞天君，在往上一步，天璞就可改號仙君，然而，在那之前，他得先度過天人五衰之劫數。

    這也是天璞長時間不在外走動的原因，一方面是度衰劫需要能量充足的洞天來支撐，另一方面衰劫一但開始就不會停，要不衰竭而亡，要不羽化成仙，在這段時間中，理所應當該避免鬥法。

    然而，夏冰姬的行動，卻讓天璞不得不走出洞天，原本，天璞和在場強者聯手，完全能擋住夏冰姬的攻勢，但愚者卻早已等待在外，天璞一出來，就被他拉入了天外天交戰，一時間居然脫不了身。

    （怎麼辦？）

    洛九護著小腹，美麗的妙目緊張的凝視著上方的戰局，這是少女第一次感到這般不知所措。

    洛九行事一向風行雷厲，只要確認敵我就是揮劍斬之，這種乾脆俐落的行為模式讓洛九在很多時候都能佔得先機，但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少女不能遲疑，劍修不能猶豫，在超快節奏的戰鬥中，稍有不慎就是道消的結局。

    洛九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她的劍從來都是毫不遲疑的，但現在洛九卻不敢如此，因為她腹中還有尚未出生的寶寶，她有死而復生的能力，但腹中的孩子可沒有，當人有了包袱，就有了猶豫，而猶豫則會影響心態。

    沒錯，洛九怕了，她是第一次如此害怕死亡，但她現在不出手，七娘就很可能被殺死，但出手的話，孩子就一定保不住。

    洛九一時間陷入了兩難之境，然而，時間從來不等人，無數道殺氣瞬間鎖定住了洛九，伴隨著好幾處法域儀軌的崩塌，無數無光的匕首從少女的陰影伸出。

    位階一咒術師．無光人！

    而且居然有十一位！作為最擅長暗殺的職階，無光人能完全反射幾乎所有的偵測手段，就連洛九也是在攻擊即將命中的前一刻才發覺了無光人的存在！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少女身如輕羽，在刻不容緩之際迴避了所有刺來的影刃！

    沒有使用秘術，秘術的本質就是透過付出某種代價，來達到某種效果，現在洛九懷有生孕，過度施展秘術很可能會對胎兒造成不可逆的傷害，所以必須把握時機，一口氣解決敵人。

    洛九的想法並沒有錯，但在此時卻是一步差棋，由於帝都的守護陣法被人從內部擊潰，戰況一瞬間急轉直下，四大真君，夜凌薇和鐵鷹的壓力大增，已出現了頹勢，似乎下一秒就會崩潰。

    洛九還是猶豫了，但她卻沒有辦法，她不是活了數百年歲月了老怪物，在心境上，洛九有著很大的缺陷，前世尚未出世便夭折的孩子便是洛九最大的心魔，而這個心魔在今天會要了洛九的命！生死之戰哪能讓你留手！

    陰影之刃再度襲殺而來，洛九發動了秘術，不是主動使用，而是被動發動，對情勢的錯估，和鬥氣的不純，讓洛九陷入了無比尷尬的境地，不得不盡快結束戰鬥，少女的雙眸似乎看見了未來，十一位無光人死在自己手中的景象。

    但此時，少女眼中卻是無比的絕望，因為，她知道現在的自己不可能無損的強殺十一位高階咒術師，寶寶好像保不住了，在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洛九的手不自覺的出現了不穩。

    在場的刺客都是何等人物，立刻發覺了少女心境上的破綻，無光匕首的威勢更強三分，他們知道，若不是敵人有所忌憚，他們恐怕會在出手的瞬間就會被反殺，也正因為此，他們更要戰，只有殺死洛九一次，讓背叛王座徹底擊潰帝都，他們才會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