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坠落
投入透明玻璃杯里的彩虹糖,绮丽绚烂的流光也只有那短短的一瞬。 然后,每隔几秒、几分钟,就向里面滴入少许清水,用不到几次,连先前那叫你惊艳的光色也会褪去。 你看,这就是被消耗的爱意。 彩虹糖将所有的爱意献给它坠入的爱河,但只要有稍稍介入,就会被辜负。 从少年时期,你就一直追逐在季心澄身后,他就像一团热烈的火,在掠野的途中行经过你的荒原,星星之火,点燃了你的整个青春,烧遍了你心上的每个角落。 你和季心澄,就是中常写的那种传统意义上的青梅竹马。 年少不知事时,你就喜欢跟在他后面,一声一声喊着他,澄澄、澄澄,等等我呀!,每每听到你这么叫他,他就会停下,等你赶上来,再奶声奶气地凶你,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哥哥,哥哥。 等你赶上他,扒拉着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软糯糯地喊着哥哥时,他又会红着脸去牵你的手,嘴里还说着跟屁虫之类的话。 可那时候的少年眼里,却满是星光。 第一次争吵是在什么时候呢?是刚上初中那会儿吧。 你和他不同班,每天放学他都要去学校的运动室打球,你就在走廊长椅上坐着,等着他一起回家。 他的朋友们第一次见到你时,都挤眉弄眼地打趣他和你之间的关系。青春期的小男生们,性格就像日漫里常出现的那种热血笨蛋,在众目睽睽下,因为你一句澄澄哥哥,让他被要好的朋友们嘲笑了好久。 回家的路上,他一路都沉默着,快到家了,他才开口,以后别叫我哥哥了,也不许叫澄澄。。 你怎么生气了呀?你像小时候一样伸手去够他的衣角,却没碰到。 他还生着气,别扭的转过头去不看你。 我们都长大了,少年的声音有些低哑,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你那时候不明白,同他争辩了好久,最后他生气地丢下你,任你在后面带着哭音喊他澄澄、哥哥、,他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停下等你。 那天回去后,你就生病了。 季阿姨带他过来看望你,你靠坐在床上看他,他也看着你,你轻轻叫他,季心澄,他似未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应声。 你看着他笑,他抿着唇别过头去看窗外。 后来,中考结束,吃散伙饭的那天,你第一次收到男生的告白。 那个男生,是他的朋友,他说他叫林清嘉。 他说,喜欢你很久了,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问他具体时间,他支吾了半天,才挠头说,就是,在校运动室你等澄哥那次,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拒绝了男生的心意,并告诉他你有要等的人。男生失落的表情也就一刻,释然后反而洒脱的安慰你,meimei,会等到的,你的心意,一定会有被回应的那天!。 你将他这句话,记了好久。 年少而慕少艾,你的心事不敢太早让他知道。 你爱着他的心,东躲西藏。你看着他的眼睛,却片刻不移。 他在高台之上,光芒万丈,众人拥簇。 若不是少年相识,你和他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 高中三年,他的每一场比赛你都从未缺席,你冒雨为他送过伞,顶着烈阳为他加油助威、递水擦汗。 他的每一个爱好都被你记得清楚,每当旁人问起你和他的关系,你总是笑着回应我们是朋友。 青梅竹马,却只是朋友。 毕业那天,他约了几位老友,带着你一起去爬了M市区附近最高的山。 夜里,山风散浮热,送来阵阵凉意。 你坐在他身边,同他一起俯瞰千万灯火中的城,红的、黄的、蓝的、绿的,五光十色,明明灭灭、闪闪烁烁。 借着月光,你侧过头去看他,你从小就知道他生得好看,轻易俘获她人一颗心。 在看什么呢?,他问。 ,你扭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你听到他唇间溢出的笑,紧张的无法回应,右指紧紧扣着左指。 安静了几分钟,耳边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杂音,而后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你的左手腕,紧接着另一只手也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搭上你的右肩,整个人被转过来正对着他。 那晚,天上繁星点点,却没有一颗能比得上他的眼睛。 你想,幸好短发遮住了你的耳朵,不至于被他窥见你的难堪。 录取通知书收到的那天,你看着他拿到的通知书封面,愣了几秒后,颤抖着拆封自己的那份,而后大哭。 季心澄,你骗我!,你一边毫无形象地大哭一边朝他发问,再无法顾及周围人的眼光。 你明明和我说好的、要填同一所学校为什么、为什么要偷偷改掉! 他沉默着想要去拉你的手,却被你甩开。 这场闹剧以他的耐心告罄而终结。 你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意味着拒绝示好求和。 他就那么看着你,面容平静。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两分钟,三分钟。 他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同第一次争吵时,一模一样。 你不记得那时候,你是怎么回到家的。 好像,下了很大的一场雨。 你在雨中,想了很久。 再然后,就从那个夏天起,你再也没有找过他。 你追着他跑过整个青春,像沙漠里跋涉的旅人,看不到路的尽头,等不来一场海市蜃楼。 最后用十三年的寒暑春秋,换来一个吻。 然后,你要继续走,直到遇见你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