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歸於盡

    洛青思忖著，低聲道：「寧夕，妳主使天門劍式，我從旁護妳。」

    迴盪林間的笑聲嘎然停止，一道嚴冷勁風自暗處貫出，黑影疾飛，在兩人周身繞出似綢似錦的屏幕。兩人後背相抵，舉劍仔細望著飛轉的人影。

    洛青凝著神，忽縱身而起，向黑幕某處連發兩枚短刀，黑屏一閃，樊姝拔地而起，連綿厲爪直抓向他。

    洛青利劍揮削，借勁向左要閃，她左爪攻來逼得他急轉下腰，料她要自上攻擊，右劍一擋卻是虛招，一驚，他急劍一支地逆著勢側翻身滾地，樊姝一掌利爪已狠釘入他原要落下的位置。

    她出掌凌厲難以捉摸，洛青閃得驚險已不禁冷汗生涔。

    幾招近襲不上他，樊姝拔出利爪停下攻勢，洛青這才看清樊姝形貌。她一襲黑紗罩身，長髮盤頂，濃麗的妝容讓她宛如渾身散發著紫焰。她一雙厲眼來回掃過二人，冷豔地勾起一抹邪笑。

    「妳這孩子，竟敢連起外人攻我岱山門！」她妖妖嬈饒向星寧夕移了幾步：「但傾天劍講究的終是一個狠字，妳可曾領悟？我瞧著，妳同玦希玦寧一般，善惹花草罷了。」

    丹錦劍尖直指向她，星寧夕冷眼怒視，透著兇光。「賠我師父命來。」

    樊姝一聲蝕人心骨地縱聲斥笑，銳利震盪在石壁間。「妳心裡還有師父？當年妳想與我兒私逃，怎不見妳這般孝心。如今妳師父屍骨都乾了，妳又在磨蹭什麼？」

    「住口！」丹錦劍尖一顫，星寧夕舉劍攻上。

    「省點力氣！我還得帶妳與我兒一刀了斷。」樊姝雙袖一揚，炙風狂生：「多餘的人，只得死！」

    駭人氣勁震動石壁。她縱笑飛身而起，掀起兩道八尺灼燙細石，如火捲漫天直轟兩人。

    星寧夕劍風掃破石浪，輕身一躍而起使上天門劍法向樊姝刷去，洛青見了立時出劍相掩。這劍法他在蘭臺細瞧過一回，又與文恆等人殺過一回，連日駐村裡與星寧夕練武，他摸了不少門路。讓他劍式合了上來，攻守之間竟無比契合。

    與天門劍法攻防的套路樊姝原本熟知不過，偏偏丹錦劍主攻，青冽劍守著她所有殺式下暴露出的弱處，三人對殺，樊姝片時竟尋不著破綻攻擊，幾度退守，她有些心慌。一路沉著的青冽劍抓準時機，倏然綻出殺式，樊姝一驚，揚袖盪氣急架了開，左臂倉促再擋，勉強接下星寧夕迅速追打上來的一掌，饒她內勁高過星寧夕，綿韌的天風掌氣仍震得她當胸鬱鬱，她還穩不下陣腳，又一陣變幻莫測的青冽劍陣殺著逼來，在她周身削了數道血痕。

    樊姝大怒，一脈洶湧掌氣連袂盪開，狠斷了洛青攻勢。「我倒有些輕敵了。」

    掌氣堆厚，石壁震盪得愈漸猛烈，她陡然掀下機括，二人腳下平地忽傾斜拔起山石，一左一右分開了二人，洛青猶不及防，已被震跪在地。樊姝扯起一笑，催勁推倒山石向他壓落。

    「三哥！」星寧夕讓山石遮擋，看不見樊洛二人，她急急繞著石，眼前倏然飛來一道厲爪，丹錦劍急揚，殺出傾天劍式相擋。

    「休要用這地門劍式敵我！」樊姝邪笑綻開殺式，攻勢極快，算準了星寧夕挪步倏然利爪如釘，直刺入她肩頭。星寧夕自然知曉樊姝對傾天劍式頗有涉略，她明擺著一招誘敵，以身困了樊姝厲爪，劍花回挽同時狠送入樊姝前胸。

    「妳！」樊姝大震，迅速撤爪向後疾退，以免讓丹錦劍直直刺穿了她胸背。利爪如刃一般回勾，直將星寧夕左肩挽出大片血色，五道爪傷立時又染上一片黑氣，星寧夕不支跪地，仰首狠瞪著樊姝。

    「同歸於盡，傾天意志直歸我兒，妳倒是殺昏頭了？」樊姝怒笑拔出丹錦劍，揚劍就要往星寧夕刺下。

    「寧夕！」閃過頹倒的山石，竄身而出的洛青見狀大驚，擲出青冽劍擋開樊姝，急急連步奔上，接下了星寧夕頹軟的身子。

    方才使了大勁硬生讓青冽劍擋開，樊姝胸口瘋狂冒血已有些不支，這洛青偏是難收拾，正焦怒攻心，又聞石陣外頭一陣兵馬潰亂之聲。

    「索倫。」樊姝一震，駭怒掀動山石壁，她疾身一晃眼，人已不復見。

    「寧夕！」

    樊姝一走，洛青急扶起星寧夕，見她臉色蒼白，肩傷嚴嚴，一片黑氣迅速蔓延，顯然有毒。他急摸出一顆靈薊丹，讓她服了，痛道：「妳怎能以命相搏！」

    星寧夕忍著毒傷瑟瑟發抖，緊攫著洛青衣袖，豆大汗點滴在地上。「先殺了她，甚好。」少了一方主力，月盟的贏面自是大的多。

    「莫再說話！」洛青急取出布帕，欲止壓她肩傷，愈趨強烈的劇痛自她肩上蔓延開來，密麻刺骨直鑽向四肢百骸，她推開洛青滾落瑟縮在地，忍不住痛喊出聲。

    洛青又驚又痛，腦中一片空白，他伸手欲扶，手甫碰及星寧夕，她淒然慘叫，淚汗具陳，劇烈發起抖。「不要碰我。」

    「寧夕！」洛青望向四方，心下暗自著急，層層巖巖圍阻的大石壁，他又要如何脫困。強鎮定著心神，他想上前仔細端詳石陣，卻讓星寧夕直攥住了衣襬，她愈發難受，神識混亂地頻頻痛喊：「殺了我，求你。」

    「寧夕撐著，拜託妳撐著。」洛青大急，正苦思不出解套，石陣忽然微幅挪移，又一人影閃身而入。

    洛青一凜，急揚劍指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