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都好

    济绯打铁的活很多，近几年生活安定了，打家具生活用品的多一些，没钱的打铝制品铁制品，有钱的打金制品银制品。因为济绯干活从来不计较工钱，做事利索又爽快，忙不开了宁可起早贪黑。但这段时间济绯却不觉得累，不用中午赶回去伺候阿爹，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在外面打铁时，家里有人照应，心里的那跟弦就松了不少，最舒服的是每天能有热热的被窝，可以解一天的乏累。

    阿姐说傻娘子名叫黛荷，名字很好听，济绯待炉子冷却，取出那块高温过的铁块，放进水里，高温下的铁块和冷水相遇，顿时一阵白气升腾，热浪铺散。做完今天的最后一单活，把铁匠铺收拾干净，回去。天冷，济绯嘱咐黛荷在房里多添些煤炭。

    转眼，寒风由北而来，吹进院子。

    院子外的一排吉祥草从开到败，黛荷来李家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天天笑着，家里洗衣做饭的活也累不着，她的脸色更加红润，手上的皮肤细白了很多，手指纤细，手背白皙，几件衣裙洗得干干净净，阿姐时不时给她送来一些漂亮的新衣服。只是阿姐时不时问她，怀上了没有。黛荷摇头。黛荷知道，阿娘怀小七的时候，天天吐，她没吐，所以没怀上。

    第一场冬雪下来时，黛荷正在屋子里给济绯缝衣服，她看济绯用过针线，知道他放在哪里。但是她不会用，针扎了好几次手，冒着细细的血点，还有一次一个不小心扎的深了，针头顺着指甲进去了一截，当时眼泪不自觉的就充满了眼睛，太疼了，黛荷把手放进嘴里，抬头看时，外边天地一片漆黑，只院子里像鹅毛一般大的白雪慢慢飘落下来。黛荷呵呵的乐着，放下衣服，急急披着件衣服跑出去，仰着脸，双手和脸接着不断落下的层层的晶莹的凉丝丝的雪花，接在手里的没有了，落在脸上的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真好看。黛荷在院子里站着，站了不知道多久，她一点点看着周围的一切染白。黛荷觉得这里真好，什么都好，吃的好，住的好，济绯好，阿姐好，阿爹好，连这天地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济绯一路不知寒冷，他是帮人烧铁器时听人说了阿染的事，阿染是梁国侯的小公主，又是京城第一大美人，自然有很多达官贵人想求取，也成了人们参与饭后的议论对象，自从他家道中落之后，成了众人厌弃的对象之后，阿染和济绯的事就没人关心了，大家只关心京城第一大美人的阿染会花落谁家。

    今天听人说，阿染许给了宰相家的大公子，腊月二十三那天办酒席，婆家光彩礼就拉了十二辆马车，堆着金银珠宝，山珍海味。阿染终于成了全京城女人最羡慕的对象，虽是背着济绯说的，但是他听到了。还有十五天，阿染就嫁给宰相首府的大公子了，他默默的打着铁，一下一下，狠狠的锤炼着。阿染，阿染她真的要嫁人了吗？

    阿染是他的，他们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披着一身雪，济绯不知天黑不知天冷，推开院门，直直的往屋里走，险些撞上一个雪人。

    是黛荷，伸着双手，望着天空，和院落已然混为一体。济绯站住，想冻死啊，回屋去。济绯拔拉一下她，径自走回屋里。

    黛荷看到阿绯，这还是到这里的第一次，济绯回家她没接。

    跟着济绯蹒跚地回到屋子里，黛荷没打扫身上的雪花，忙给济绯倒热水，一个不小心碰倒了炉子上的暖壶，一壶热水洒在身上。

    济绯赶紧跑过来，黛荷结巴着，我，我，我，我，弄倒了，是不小心，忙伸手用胳膊去擦桌子。

    你干什么！济绯大吼，拉过黛荷，用力扯她的衣服，看看下面裙子底裤也湿了，又去给她脱裤子。

    不要脱，不要脱。这可是阿姐给黛荷最好的衣服了，济绯却撕扯着，黛荷四处躲。

    济绯着急，她怎么就不知道烫！不知道疼！

    想想又明白，她是在外面冻太久了，一定是手冻得没知觉了，才把暖壶打翻。

    快脱。一会儿晚了，会把皮rou都扯下来的。

    黛荷也感受到了疼，撕叫一声。

    老爷子那边着急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没事阿爹，她把水壶碰倒了。

    快擦白酒，擦白酒，咳咳咳

    把黛荷拔个精光时，济绯仔细的看着她的前身，还好，只有左胸掉了一块皮，小腿上一片红肿。

    黛荷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济绯赶快半拖半抱着黛荷推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上来。然后出去倒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