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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沙漠 02

    

迷途沙漠 02



    晚上七點,充滿小吃的一條街上滿是人潮。

    我和阿南坐在某一間人聲鼎沸的店裡,斑駁的白色油漆貼著菜單,每個座位上頭都有一台小小的風扇轟轟地轉著。

    這是一間專門賣小火鍋的店,有各式口味,味道平平無奇,卻已經在這條大學街上屹立了數十年。

    多半是學生捧場,也有像我和阿南一樣的,即使畢了業,也還是想回來解解纏。

    我和阿南是大學同學,同系同班,維持了十年的關係。

    阿南和程海也認識,一樣十年,一樣同系同班,到現在都還是非常好的朋友。

    那時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是阿傑,一個是小雨。我們五個來自不同地方的人,組成了一團,大學時經常在一起玩,吃飯打屁都少不了一人。

    五人之中只有我和程海是情侶,結果可想而知,他們連我和程海去約會也不放過當電燈泡的機會。

    三個人,足足是三十倍的電力,但我們還是玩得很開心。

    至少對當時的我來說是這樣的,因為我從沒想過大學最後一年的忙碌奔波沒把我們打散,卻在幾年之後因為糾纏的關係,散成了一盤沙。

    唯獨阿南,他是我們幾個人裡都還各自保持聯絡的。

    阿南理著一顆萬年不變的平頭,雖然講話經常不正經又搞笑,卻是個善解人意的人精。

    重要的是他對當年的事閉口不談,也對其他人的消息隻字不提,這無疑是我和他還能聯絡的一點。

    我和他聊著工作上的瑣事,在這被獨自留下的星期五夜晚,我很慶幸他沒有女友,還只因為我的一通電話就把時間給了我。

    至於程海的行蹤,他更是沒有一點疑問。

    他總是這樣的好,但是偶爾也的確讓我感到不太開心。

    吃飽喝足,阿南騎車送我回家。我不太想上樓,那裡空無一人,冷清的像是間沒有人居住的房子。

    我讓阿南上去坐會他也不願意,像是有意避嫌。

    的確,再好的朋友,也都該避嫌。

    於是我坐在他的摩托車坐墊上,他倚在牆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阿南不時看看手機,我不時擺弄我的螢幕。

    他在打訊息,我什麼也沒做,只是在假裝。

    其實我不必要,真的沒必要,因為我猜阿南其實什麼都知道。

    夏天的蚊子多,阿南一邊咒罵,一邊空出一隻手打在他手臂上吸血的一隻蚊子,而我抱持很卑鄙的心態暗自高興,幸好我穿了長褲和戴著防曬外套。

    過沒多久,我看他太可憐,說我要上樓了。

    他嘴邊叼著沒點燃的菸,痞模痞樣,口齒不清地說「快上去吧,蚊子沒把妳咬死,先快把我咬死了」

    我笑了出來,走進大門時,還能依稀聽見他罵咧咧的「賠本買賣,寧願去捐血,還能拿吃的喝的」

    一場小小的聚會,他依然是沒有提及程海。

    阿南不愧是阿南。

    //

    大熱天的,屋裡卻如我所想是冷的,連個鬼影也沒有。

    玄關放著一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室內擴香,味道盡失,也沒有人有想去收拾的想法。

    我放下包,脫下鞋子和防曬外套,光著腳把不大的房間繞了一圈。

    一室一廳一衛,不用三分鐘就能走完,卻一個月能花掉我和程海一半的薪水。

    我們工作待遇都不算差,只是在這嚴峻的環境裡,生存成本的代價也高。

    從畢業找到第一份工作之後,這屋子算起來已經租了六年了。時間很久,久到如果沒有每個月房東太太的溫馨提醒,我能以為是在繳房貸。

    我一直夢想和程海有一間自己的房子,哪怕很小,那也是自己的家,我想在哪裡釘釘子,想在哪裡隨便塗鴉,或是打造一間更衣室都不用經過同意。

    我也曾和程海討論過未來藍圖,原以為不會有什麼大反應,他卻難得興致勃勃拿出紙來,在上面畫了以後要設計的格局,還不忘我想擁有的一個大陽台,可以種滿我喜歡的花草。

    事實上,這間房子也有一個陽台,非常的小,只能夠曬曬幾件衣服,和塞下一台房東太太附贈的小型洗衣機。

    我不死心,當初搬來的一個禮拜内就跑去了花市買了一盆小樹。

    一開始程海是反對的,他覺得我記性差,如果忘記澆水,就害死了樹。

    他說,除了人類,有生命的東西他都不怎麼喜歡,而且最怕的是放了感情的那種。

    但也就一盆小樹,我又喜歡,他不好堅持什麼。

    大概是我的全心全意,前幾年的時間裡那顆樹長得很好,我也沒有忘過一次。

    程海看著我每天照顧,偶爾也會跟著拿起剪刀替樹修剪。

    我以為,我們都愛上了那顆樹,我們的未來就是那樣的幸福。

    和愛的人一起描繪未來是美好的,可此時回想起來,再去陽台看看那顆曾經悉心呵護,如今卻在盛夏中光禿禿的樹枝,只覺鼻酸。

    我想程海說得沒錯,什麼都好,最怕的就是放了感情的。

    現在我們依然住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裡,溫暖變成了冷清,藍圖收藏在某個置物箱中,成了塵封的回憶。

    空想的未來很美,卻抵擋不住時間的摧殘。

    誰都沒辦法預測,那個未來還會不會有彼此的身影。

    简

    晚上七点,充满小吃的一条街上满是人潮。

    我和阿南坐在某一间人声鼎沸的店里,斑驳的白色油漆贴着菜单,每个座位上头都有一台小小的风扇轰轰地转着。

    这是一间专门卖小火锅的店,有各式口味,味道平平无奇,却已经在这条大学街上屹立了数十年。

    多半是学生捧场,也有像我和阿南一样的,即使毕了业,也还是想回来解解缠。

    我和阿南是大学同学,同系同班,维持了十年的关系。

    阿南和程海也认识,一样十年,一样同系同班,到现在都还是非常好的朋友。

    那时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阿杰,一个是小雨。我们五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组成了一团,大学时经常在一起玩,吃饭打屁都少不了一人。

    五人之中只有我和程海是情侣,结果可想而知,他们连我和程海去约会也不放过当电灯泡的机会。

    三个人,足足是三十倍的电力,但我们还是玩得很开心。

    至少对当时的我来说是这样的,因为我从沒想过大学最后一年的忙碌奔波沒把我们打散,却在几年之后因为纠缠的关系,散成了一盘沙。

    唯独阿南,他是我们几个人里都还各自保持联络的。

    阿南理着一颗万年不变的平头,虽然讲话经常不正经又搞笑,却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精。

    重要的是他对当年的事闭口不谈,也对其他人的消息只字不提,这无疑是我和他还能联络的一点。

    我和他聊着工作上的琐事,在这被独自留下的星期五夜晚,我很庆幸他沒有女友,还只因为我的一通电话就把时间给了我。

    至于程海的行踪,他更是沒有一点疑问。

    他总是这样的好,但是偶尔也的确让我感到不太开心。

    吃饱喝足,阿南骑车送我回家。我不太想上楼,那里空无一人,冷清的像是间沒有人居住的房子。

    我让阿南上去坐会他也不愿意,像是有意避嫌。

    的确,再好的朋友,也都该避嫌。

    于是我坐在他的摩托车坐埝上,他倚在墙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阿南不时看看手机,我不时摆弄我的萤幕。

    他在打讯息,我什么也沒做,只是在假装。

    其实我不必要,真的沒必要,因为我猜阿南其实什么都知道。

    夏天的蚊子多,阿南一边咒骂,一边空出一只手打在他手臂上吸血的一只蚊子,而我抱持很卑鄙的心态暗自高兴,幸好我穿了长裤和戴着防晒外套。

    过沒多久,我看他太可怜,说我要上楼了。

    他嘴边叼着沒点燃的菸,痞模痞样,口齿不清地说「快上去吧,蚊子沒把妳咬死,先快把我咬死了」

    我笑了出来,走进大门时,还能依稀听见他骂咧咧的「赔本买卖,宁愿去捐血,还能拿吃的喝的」

    一场小小的聚会,他依然是沒有提及程海。

    阿南不愧是阿南。

    //

    大热天的,屋里却如我所想是冷的,连个鬼影也沒有。

    玄关放着一瓶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室内扩香,味道盡失,也沒有人有想去收拾的想法。

    我放下包,脱下鞋子和防晒外套,光着脚把不大的房间绕了一圈。

    一室一厅一卫,不用三分钟就能走完,却一个月能花掉我和程海一半的薪水。

    我们工作待遇都不算差,只是在这严峻的环境里,生存成本的代价也高。

    从毕业找到第一份工作之后,这屋子算起来已经租了六年了。时间很久,久到如果沒有每个月房东太太的温馨提醒,我能以为是在缴房贷。

    我一直梦想和程海有一间自己的房子,哪怕很小,那也是自己的家,我想在哪里钉钉子,想在哪里随便涂鸦,或是打造一间更衣室都不用经过同意。

    我也曾和程海讨论过未来蓝图,原以为不会有什么大反应,他却难得兴致勃勃拿出纸来,在上面画了以后要设计的格局,还不忘我想拥有的一个大阳台,可以种满我喜欢的花草。

    事实上,这间房子也有一个阳台,非常的小,只能够晒晒几件衣服,和塞下一台房东太太附赠的小型洗衣机。

    我不死心,当初搬来的一个礼拜内就跑去了花市买了一盆小树。

    一开始程海是反对的,他觉得我记性差,如果忘记浇水,就害死了树。

    他说,除了人类,有生命的东西他都不怎么喜欢,而且最怕的是放了感情的那种。

    但也就一盆小树,我又喜欢,他不好坚持什么。

    大概是我的全心全意,前几年的时间里那颗树长得很好,我也沒有忘过一次。

    程海看着我每天照顾,偶尔也会跟着拿起剪刀替树修剪。

    我以为,我们都爱上了那颗树,我们的未来就是那样的幸福。

    和爱的人一起描绘未来是美好的,可此时回想起来,再去阳台看看那颗曾经悉心呵护,如今却在盛夏中光秃秃的树枝,只觉鼻酸。

    我想程海说得沒错,什么都好,最怕的就是放了感情的。

    现在我们依然住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温暖变成了冷清,蓝图收藏在某个置物箱中,成了尘封的回忆。

    空想的未来很美,却抵挡不住时间的摧残。

    谁都沒办法预测,那个未来还会不会有彼此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