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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了春,梁追要去书院进学,崔织晚提心吊胆了许久,却并没打探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白耀轩似乎已经将之前的事情抛到了脑后,毕竟他那样的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崔织晚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是,书院里那么多人,只要梁追小心避开,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为了安心,她又缠着刘夫人许久,终于争得每月初一、十五去栖岩寺上香的机会,顺路便能瞧瞧那人的近况。

    其实,爹爹和刘夫人都听说了她帮助一寒门书生的事情,可这事怎么听都是大好事,谁也不会多加阻拦。

    记得上辈子,梁追在吴州白白蹉跎了几年,秋闱落榜,又空耗三年。崔织晚只希望这辈子,他可以少经历些磨难,早日得偿所愿。

    安顿好梁追,她的日子终于重归平静。谁料,崔一石却见不得她太过清闲,特意给她换了位女先生。

    这回教崔织晚读书的这个女先生,来头很大。她的父亲是一位进士,以才华闻名江南。不过后来家道中落,她又是个清高的,不肯下嫁不如她的人家,因此生生熬到四十有余,只得在富贵人家给小姐授课为生。

    崔织晚很不喜欢这位女先生,也不知她是否从外面听到了些风言风语,故而非常看不惯崔织晚的骄横做派,平日里没少罚她。不论崔织晚怎么做,她也总能挑出这样那样的错处来。

    然而,她还不能对这位女先生发脾气,她对谁都可以不尊重,唯独这位女先生。毕竟,尊师重道是崔家的门风,也是崔老爷的原则,绝对不能违背。

    每日上课,崔织晚总觉得丫鬟们比她还紧张——明夏和阿酥一路上光叮嘱都能重复十遍八遍,生怕她做错什么。

    一进角门,崔织晚便望见何女先生的身影。她的穿戴十分刻板,头发梳成小攥,永远只穿件灰蓝褙子,脸颊清瘦,嘴唇紧抿。

    何女先生一见崔织晚来,斜了她一眼,示意落座。

    这日,何女先生要讲,崔织晚自然是滚瓜烂熟的。尽管如此,她也不敢在这位女先生面前放松,只好坐直了身体,紧盯着熬过一上午。

    临结束,何女先生却道:“崔小姐,请您将我方才所说的内容默一遍。”

    崔织晚乖乖应了,在一道锐利目光下,很快提笔默完。

    拿起纸张端详片刻,何女先生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崔小姐,我知道您父亲是吴州首富,您身份高,可平日在我的课上不守规矩便罢了,何必写这些东西来敷衍。”

    崔织晚满脸茫然,她究竟哪里敷衍了?真的是全篇默完,一字不差啊!

    崔织晚深吸了口气,尽量客气道:“不知学生哪里有错?还请女先生明示。”

    “我教书数十载,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没规矩的字迹。”嫌弃完,何女先生终于放下那份:“崔小姐,您上次抄的书我也看了。字迹太潦草,太小家子气,一定要好好用功。”

    崔织晚什么也没多说,应下了。

    何女先生却又道:“您的字实在太不好看,还是找字帖练着吧,平日读书人写的馆阁体没必要描。倒是可以找些梅花小楷练着。”

    “谢女先生指点。”崔织晚低眉顺眼地给她行了礼,才让明夏和阿酥拿着她的东西往回走。

    从角门出去,却看不远处走来一个老先生。那老先生穿着一身布衣,又留了把花白胡须,样子慈眉善目的。

    是给括哥儿请的开蒙师傅,吴州城远近闻名的大儒。

    崔织晚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阿酥还以为她是因女先生的训斥不快,安慰道:“姑娘,咱们回去多练练就是了,下次定不会挨训。”

    崔织晚摇了摇头,无奈道:“她哪日不训我了。”

    回到院里,明夏端了碗茶过来给崔织晚喝:“您可要担待着,何女先生是老爷请来的,咱们崔家又是最重师道的。”

    “呵,我倒是听人说,何女先生家道中落,是有个富家子捐钱做官,把她父亲的官职给挤没了。难怪她看不上我这种……”

    说着说着,崔织晚又翻出自己默的那份,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忍不住吐槽道:“有一说一,这字虽然算不上好,也没她说的那么差吧?”

    上辈子她虽然有些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是念过多年书,见过不少市面的,究竟哪里小家子气了?

    一屋子根本没人懂这些,自然没人给她重新评价。崔织晚越看越生气,将几张纸拍在桌上,愤愤道:“咱们下午去栖岩寺!”

    “……啊?”明夏懵了,下意识回道:“不是明儿个才十五吗?”

    然而,崔织晚才不管今天是十四还是十五,午睡过后,她便直接坐着小轿上了山。

    一进寺门,她径直去寻到偏院。经过藏经阁时,崔织晚才走出去,余光一撇似乎看到了什么人。

    崔织晚走出几步才猛地回过神,回头一看,梁追就站在漏窗旁边,正静静地等她走远。

    他早就看见了她,却一语不发等她走过去,分明是不想和她照面。

    见她回头看自己,梁追的表情也没变,转身打开了阁门。

    天气明明已经转暖,他却着了凉,穿着个披风,怀里还抱着书。崔织晚看见他进门的时候,还握着拳咳了几声。

    她追上去,关切道:“梁追,你生病了吗?”

    梁追看着她好一会儿,目光复杂难辨。崔织晚都被他看得有点心虚,不过是想套个近乎而已……

    半晌,梁追才淡淡道:“无事。”

    崔织晚与他同行,但是梁追人高,她不过到他胸前而已。就是一样的步子,他也比她走得快许多。

    崔织晚见他在阁中的书架前徘徊,忍不住搭话道:“你是想看什么书?经书吗?”

    梁追又顿了很久,才说:“随便看看罢了。”

    “最近在书院过得好吗?”

    “还好。”

    “缺什么东西吗?我可以给你送来。”

    “不必。”

    崔织晚哦了一声,心想自己真是没话找话,这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突然,她想起何女先生要她练字,这倒是个由头。她又努力了几步跟上他:“梁追……家中的女先生叫我练字,但是我没有梅花小楷的字帖。你有吗?能不能借我用用啊?我练完就还给你。”

    梁追听了却沉默很久,转身用更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崔姑娘,你又想做什么?若是需要字帖,你大可找别人借,何必来问我呢,我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崔织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借口确实显得太过拙劣,她对梁追的态度也太过突兀。所以他防备她,疏远她,甚至是反感她,都是应当的。

    再者,其实就连她现在,也并非真心对待他。

    崔织晚在他的目光下有点心虚,只能小声说:“真的只是借字帖而已……”

    梁追欲言又止,闭了闭眼才平静道:“……既然你要,那便随我来罢。”

    说罢,他也不再找书,径直出了阁门。崔织晚跟在梁追身后,默默看着。

    午后的阳光尚好,寺里的枯树刚刚生芽,金光透过枝叶斜洒下来,落在他肩膀上。他依旧穿着那身麻布孝服,背影非常的清瘦孤拔,

    崔织晚又想到世人都说他阴沉狠戾,却更觉得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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