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血战玄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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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大族手中，自然是握有足够的资源的。 如若不然，他们也称不上‘世家’二字。 什么叫世家？ 以秦汉为例，初期乃是因乱世征战而获取高位的贵族，因其血脉流传牵绊而产生的家族。 待到汉朝中后期，则是一群掌握知识、官位的人。 以学识、品德、血脉而论高贵。 秦汉的世家只是初显。 世家的巅峰，则是在司马代魏之后！ 晋朝！ 名士风流的晋朝，其中的‘名士’二字，就是对世家子的一种称呼..... 说起来，晋朝和宋朝多有相似。 都属得位不正的那种.... 咳咳。 换句话来讲，实际上都是最初的掌权者被属下推翻，随后属下里自己推举出一个领头的，成为新的掌权者。 晋朝的司马。 宋朝的赵家。 都是被下面的人‘推举’上位的。 而这些成功推翻顶头上司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新朝中的世家！ 换句话来讲。 身为世家，你必须是要有左右时局的能力的。 盛世有官位、影响力。 乱世有兵、有粮。 三国时期的曹魏、夏侯、诸葛、荀、袁、公孙....这些都是世家中的典范。 当时的世家是一种什么姿态？ 一口气拿出供应十万大军用上一年的军粮，动动嘴皮子就能使得一郡一州反叛..... 可谓是恐怖到了极点！ 当然。 南宋的世家，在经过了几个朝代的王权消弱，已然没有了秦汉时期的强势。 但他还顶着世家的名头！ 还是留有相当强大的实力！ 这些世家别说是筹集一时的军粮。 若是真是必要。 你就是真的让他们联手供应整个北方五百万人的伙食，他们的眼睛都不带乍一眼的！ 要知道，这里可是宋朝！ 是钱多到能向金国买城池、买州郡、甚至买皇帝位置的宋朝！！！ 曾经夸下海口，要以金山银海换回燕云十六洲..... 虽然说这话的那些人，最终失败了。 可他们的财力，却展露在这个世界的面前！ 这样的一个国度，会没有资源？ 当然有！ 那国家的资源，掌握在什么人的手中？ 皇亲国戚，世家大族。 二者瓜分十之八九！ 那些有钱人，有钱到什么程度？ 就像蓝礼当初第一次到临江，一掷万金的只为买一个开心.... 十万两白银，一晚上花光。 抵得上南宋每年向金国岁贡的四分之一。 然而！ 他的这种行为，在许多世家大族的眼中，居然是正常的！！！ 而粮食的价格呢？ 以平常年间来算计，一石大米（约五十-六十斤）大约二两银子，这里说的是中上等人家吃的细粮，若是唤作其余粗粮，价格会更加便宜。 二两银子买五十斤大米。 十万两就是二十五万斤...... 一个人一年的正常饮食，能吃多少大米？ 能吃上二百五十斤，那都是大肚汉了！ 正常来算，每年二百五十斤粮食，则是能养活一家人..... 也就是说。 蓝礼一晚上的花销，就足以让上千户人家吃上一年的饱饭！ 而这，在南宋的世家看来。 虽然有些过火。 但却是正常的！ 只从这一现象中，就能看的，南宋的世家手中掌握了多么庞大的资源。 可眼下，林倩为北军祈求粮草，这些人却说没有？ 赵龙儿这个涉世未深的软萌妹子，被李莫愁说了一句，也就傻乎乎的相信了。 可李莫愁？ 在蓝家享受了一年多锦衣玉食的她，又如何分辨不出那些人口中的推脱之意！ 东西他们肯定是有的。 可他们凭什么要给你？ 因为你是岳鹏举，你走在对抗金国的道路上？ 是。 在家国大义方面，世家们的确尊敬岳鹏举的理想。 可一个人，不能只活在理想之中！ 他们也要吃饭，也要过日子，也需要审时度势.... 或者是，以上这些通通都是废话。 就是这些世家们，不看好岳鹏举，也不愿意支持岳鹏举自立成功！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世家子弟更是如此。 想要别人支持你，你自然要表现出应有的价值！ 岳鹏举若是成功了，推举出来一个赵志敬登基，他们能获得什么好处么？ 金钱？权力？土地？爵位？ 抱歉。 这些东西，他们有更加安全的渠道去获得。 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去支持你赵志敬？ 当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例，当投入远远小于收获时。 赵志敬这个‘前朝皇子’想要获得世家们的支持，就显得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 换句话来讲，现在你是腾讯的内部员工，手里又有很多腾讯的股票。 你会选择卖掉腾讯爸爸的股票，然后去投资乐视？ 哪怕在乐视，你买着买着，说不得就买成了股东..... 然后期待乐视干掉腾讯爸爸？ 咳咳。 表达的可能不对，但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 ...... 一天的时间下来。 林倩造访了襄阳城内诸多世家。 收获渺渺。 好吧，如果一单二十石粗粮的许诺，也能算是收获的话，林倩也不算颗粒无收。 当林倩带着一张口头支票回到住所时。 这位避世多年的强者，第一次感到了‘世事艰辛’一次的含义。 而跟随在自家师父身后的李莫愁和小龙女。 则是神色失落。 “师姐，二十石粮食，是多少啊？” “.....大概够十个人....吃上一年吧？” 李莫愁说的有些不确定。 但也没有心情去仔细计算。 一天的时间，讨回来二十石的粮食？ 嗯。 师父和岳帅约定的最低门槛是十万石。 也就是说，今后每天都能讨要到二十石的话，大概五千天就能凑齐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五千天也就是十几年...... 想到这里，李莫愁的眼皮不由的跳动了几下。 十几年？ 这怕不是个笑话！ “师姐师姐，那我们要害多久，才能完成任务啊？” 李莫愁：“......” 李莫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赵龙儿的话。 一旁沉着脸的林倩，这会儿面色更是黑如锅底！ 二十石粮食？ 五十两银子？ 这就是她林倩带着两个徒弟，忙活了一天的结果？ 如果可以。 林倩恨不得拎着刀子上门，把那些被猪油蒙了心的黑心世家的皮给拔了，然后把粮食从他们身上的肥油里面炸出来！ 可惜。 这种念头只是在林倩脑子里一闪而过。 下一秒。 就被她跑到脑后不知什么地方去了。 “哎....” 想到城中世家那近乎同一的厌恶嘴脸，林倩憋屈的长叹了口气。 就见她转过身，盯着李莫愁看了片刻后，低声问道： “莫愁，你在襄阳城中也是居住许久，可认识一些能替我们筹备军粮的友人？” 李莫愁.... 嘴巴张了张，李莫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在襄阳城中居住许久？ 没错！ 可她这个在蓝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万年死宅.....还能认识谁？ 去找蓝礼试试？ 十万石的粮食.... 估计...大概...可能...问题不大？ 一想到今日在大街上，看到的蓝家放粮，平息襄阳城内粮价的一幕。 李莫愁的内心更加纠结。 十万石的粮食，蓝家或许一时间拿出不这么多。 但只要蓝礼肯帮忙，估计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可她真的要去找蓝礼帮忙么？ 明明昨日才离开蓝家。 今天就掉过头。 去找蓝礼要十万石的粮食？ 李莫愁发现，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所以。 面对师父的质问，李莫愁只能低下头。 无言以对。 而林倩看到李莫愁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都说知女莫若母。 看到李莫愁的表情，林倩哪还能猜不到这姑娘的心思？ 她若是去蓝家一行的话，肯定是会有所收获的..... 一方面是家国大义，一方面是自己半徒半女弟子的小心思。 林倩...... “算了，既然筹不到，我们明日就离开襄阳，赶去北面助阵吧！” 抱歉！ 她林倩只是一个小女子！ 家国大义什么的，那是男人该考虑的事儿！ 相比其万千黎民受苦受难，林倩还是更在乎自家闺女是否会受委屈。 而李莫愁？ 李莫愁听了自家师父的话，面上神情却变得更加复杂。 她，真的不去找蓝礼帮忙么？ ...... ...... 妙玉阁中发生的一幕，旁人自然是无法去得知。 当晚。 子时。 月上枝头。 蓝家府门的围墙初，一道黑影翻了进来。 脚步静悄悄。 没有惊动蓝家藏于暗处哨岗。 看得出，来人对蓝府的布置十分的熟悉。 就这样。 在越过三道门禁后，黑影来到了蓝府的后院。 此时，她的面前有两条路。 一条，是通往蓝家主人居住的院落。 另一条..... “是谁？” 黑影还在愣神，忽然之间，一道熟悉的冷漠嗓音，自其身后响起。 被发现了？ 一身黑色道袍的李莫愁身体僵了僵。 待她转过身去。 月光下，绿衣那手持双火铳的清减身影，就这般出现在李莫愁面前。 “绿衣，是我....” 黑夜中，李莫愁的声音显得十分干涩。 “嗯？莫愁？” 见到李莫愁的正脸，绿衣持着火铳的手臂下方，面上挤出一抹微笑来： “回来了就回来了，怎么还不走正门？” 一年多的相处，绿衣和李莫愁之间，还是产生了一些交情的。 见到是她，绿衣也是放下戒备。 “我....” 李莫愁该说点什么？ 把想要找蓝礼‘借粮’的事情，说给绿衣听？ 就她知晓的，绿衣的性格。 怕是会在第一时间选择回绝的吧？ 心下这般想着。 李莫愁犹豫了几秒，还是干巴巴的开口道： “绿衣，我明日就要随师父离去了，这次回来.....就是想回来看看你....还有他....” 话到了最后，李莫愁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谁想，她对面的绿衣，在闻言后，却露出几分好奇： “十万石粮食，你们这么快就凑齐了？” 李莫愁：“？？？” 我还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下午，当下人回来汇报的时候，我还在为莫愁你担心，想着叫人帮你筹集一些....” 说道这里，绿衣略带歉意的冲李莫愁笑了笑： “你也知晓，绿衣只是个丫鬟，没有太大的能力。 一下午的时间，也只凑够了八万石.......” 李莫愁目瞪口呆！ 什么叫一下午也只凑够了八万石？ 这已经很吓人了好吗？？？ 她们师徒三人，还有着岳云给的条子，忙活了一下午，才将将‘借’到二十石的军粮。 与其说是在借，不如说是那些人受不了她们师徒的打扰，专门用来打发她们的。 就和打发乞丐一样..... 结果到你这儿。 一下午抽调来八万石，居然都需要觉得羞愧？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看着面前绿衣脸上那笑盈盈的表情.... 第一次的，李莫愁知晓了，绿衣这个丫头，在襄阳城中究竟有着多么大的能量。 就算换成岳云这个将军来做这些，也不可能有绿衣这般的效率吧？ 八万石的粮食，这真的是绿衣这样一个丫头，能够做到的？ 李莫愁心中很乱。 面对绿衣，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而绿衣却像是没发现她的尴尬一般。 如往日一样。 脚步轻便的走到她身边，拉住了她的一只手，塞了个其上标注了‘蓝’字的玉佩过去。 “莫愁，八万石的粮食，我已经叫蓝家的商队运到了船上。 顺着江走上二十里，就能看到货船。 到时你持着玉佩，去船上寻一个名叫阮小二的，他自然会帮你把货物运到该去的地方。” 说道这里，绿衣眨了眨眼。 凑到李莫愁耳边小声嘀咕道： “若是你的事情忙完了，别忘记回来看我。 这里.....也是你的家呢.....” ...... ...... 李莫愁逃跑似的逃走了。 走的时候脸色有些红，红到了耳朵根那种。 也不知她是怎么被绿衣这样一个小丫头，调戏成这副模样。 倒是绿衣。 在李莫愁走好，收起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转过身走进蓝礼的庭院。 庭院内。 蓝礼正于紫萱坐与古树下对弈。 见绿衣进来了，只是声音平淡的问了一声： “李姑娘来过了？” “回公子的话，奴婢已经叫她去寻阮二哥了。” “嗯....” 说话间，蓝礼落下一子。 谁想，他的棋子刚刚落下，就换来了对面紫萱的一个大白眼。 “你既然想帮人家，就一步帮到位好喽，干嘛偷偷摸摸的，还借着绿衣的名头？” “呃.....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