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日海乐团。【02】
被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所吓到，我往旁边的小巷子跑去，双手抓着有些掉漆的墙壁边缘，探出一颗头看着那家人的反应。我听见铁门拉开的声响，还有类似酒瓶摔到地板上的玻璃破碎声，一名妇人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一隻大手走到街道上。 「别哭了啦！不会死人的。」 那名男子将自己的手往身上的衣服擦去，在路灯的淡黄色灯光照耀下，他手上多了一条三至四公分的伤痕，用仍在流血的手摸上妇人的头，另一手插在口袋的他，冷冷的往屋子的方向看去，脸上的表情不带有任何情感，他、是王子。 「你爸他……」 「够了，你最清楚我加入的原因。」 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走去，留下妇人呆愣在原地，用双手捂住脸无声地哭泣着，撞见这幕的我，站在原地犹豫到底该不该上前去安慰她。直接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好像在装熟，一点也不符合我。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漠视一切，绕远路逃回家中。将那两碗麵丢在桌上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衝回房间，重重将粉红色的房门关上，抱着爱猫咪咪倒在床舖上，牠用小rou球摸着我的脸庞，开心的摇着尾巴、喵喵叫。 紧闭双唇，想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数甩出脑外。我发现了王子不为人知的秘密，他混黑道的事实、家庭的惨状，在今天通通被我看的一清二楚。王子装作不认识我，或许有他的用意，但我真的很难过啊。 「你说说看呀，王子在搞什么鬼东西。」 抱着爱猫，指着他黑色的鼻子叹气。他把小手掌放到我的鼻子上，似乎是在骂我的愚蠢行为。在心里默默骂他只是隻肥猫，将他放到床舖上，听着楼下莫秋与莫莱的哀嚎声，心中一阵爽快。 一瞬间，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王子，我该装作不知情还是骂他为什么要混黑道。就像茱丽叶一样，虽然我们两个人表面上一样好，但心里肯定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了吧，没有人开口说出事实，怕毁了这份友谊。 将手上的抱枕往旁边一丢，今天命中率特别高的我，看着抱枕打到正在睡觉的咪咪身上，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趴下继续睡他的觉。看着这隻大懒猫，我只能摇摇头怪自己太宠他，才会让他养成这种贪睡的习惯。 走到客厅与莫莱、莫秋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当他们两人指着电视上的团员尖叫时，我都会拿起报纸製成的纸捲，用力在两人的头上打三下。很好心的提醒他们别再发神经了，他们举起双手挡住我的攻击，哈哈大笑两声，转过头继续看节目。 我突然想起之前王子答应我，要带我去练习室的约定。至今他仍尚未实现那个约定，决定明天要和他好好「沟通」一下，看他什么时候能带我去传说中的练习室。 五个大男孩待在同一间房间里，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之前听说过有乐团的相处方式是，大家坦承相对，通通脱光光，一丝不掛的练习。当下我真想掐住那个人的脖子，对他大吼「该醒醒了吧！」。 「莫堤，你什么时候才会有男朋友呀？我最近发现你们班的男生有不少帅哥欸！」莫秋摸着下巴，瞇起双眼紧盯着我。莫莱听见这话，急忙附和莫秋，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双手搭在莫秋肩膀上。 「你们班的罗欧和王子超帅的，我喜欢王子，秋姐喜欢罗欧，你呢？」莫莱的脸庞上泛起两朵红云，害羞的眨了眨双眼，抓着莫秋又叫又跳的。 「抱歉，我两个都喜欢。」 不客气的泼了他们一大桶冷水，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像极了黑道大姐头，恶狠狠的瞪向他们。只见莫秋乾咳两声，接着满脸笑容的伸出手。不明白她的意思，我仍有所戒备的注视着她，让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嘿，那我们就是情敌了，姐妹廝杀，现正热映中！」 「有病就该吃药！随口骗骗你们的，你们也信喔，蠢死了。」 「喂！」 三人面面相覷，最后相视而笑。我的笑是来自于他们居然会相信我随便讲的话，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心机颇重，私底下却是单纯毫无心机的天真小女孩。 铁门打开，爸和继母手勾着手，甜甜蜜蜜的走进客厅，手上还拿着某知名蛋糕店的生日蛋糕，开开心心的走到桌子旁，将手中的蛋糕放在桌面。据我的观察，自从继母来了之后，爸再也没有去外面找女人玩乐，反而放更多心思在关心这个「家」。 「小堤，有没有乖乖的啊？今天是晓心的生日，一起庆祝她的生日好吗？」爸的大手放在我的头顶上，蹲在我面前露出久违的笑容。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紧咬下唇，贪婪的享受这短暂的欢乐气氛。 「嗯。」握住爸的手，感受到他因工作而变的粗糙的大手，那双不失温暖的手，被我紧紧握在手中。继母一手拿着眼镜、另一手拿着卫生纸，口中不停说着「太好了」。莫秋与莫莱交换眼神后，一同蹲下抱住继母。 x 外头的鸟儿啾啾叫，美好的假日早晨，却被外头站在电线杆上的鸟儿破坏。我不耐烦的抓抓褐色的长发，拉开亮晶晶的落地窗，拿起空宝特瓶直接往电线杆上丢去，看见上头的鸟儿一哄而散后，满意的关上窗，躲回温暖的棉被里。 没有讨厌的鸟叫声、没有邻居之间谈论八卦的欢笑声，这个早晨真是太完美了。拿着手机观看脸书的最新动态，映入眼帘的不是班上女生在发花痴，就是自以为是文青的假文青，写了一首完全没有押韵的诗。 「搞笑、搞笑，嘖嘖。」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嘖嘖称奇，各种稀奇古怪的动态都有，连一个逗点都可以有上百个讚，这就是正妹的福利吗？反观另一位脸书好友少的可怜的同学，打了一长串也没人要理她。 换好衣服，一边梳着长发，一边往客厅走去。莫秋和莫莱今天都有一场「约会」，两人起了个大早，在隔壁房间大吵大闹，吵着谁要穿那件最漂亮的衣服、吵着要先用化妆品，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谁也不穿那件漂亮的衣服、化妆品让莫秋先用。 随着学测一步步逼近，每天所安排的读书时间越来越长，深怕自己考不上心目中的科系。即使平常成绩再好，到了学测那天突然肚子痛，一切就全都毁了。我抱着生物课本，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那些人体细胞啊，我看了就想睡觉。 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仍处于呆滞状态的我，没看来电人是谁，直接按下接听的按钮，靠在耳边，将下顎靠在膝盖上，静静听着话筒内所传出的吵杂声响，没有人说话，搞的像是不小心拨出的电话一样。 「靠！你是要不要讲啦！」 「烦欸！你是女人喔，在那边害羞什么啦。」 「狗喔，快点啦！你大冒险输了，快、点！输家。」 这段莫名奇妙的对话通通传入我的耳中，那名被称为输家的男子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嘿！小堤，今天有没有空呢？有几隻狗说想找你来练团室玩玩。」王子温柔的嗓音融化了我的心，听见他提出的要求，沉吟一段时间后，缓缓开口。 「嗨，输家。」 电话另一头哄堂大笑，王子的「靠」回盪在我耳边。坐在沙发上，我勾起一抹笑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