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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之后,他回到厂里工作。 他依旧提不起什么劲,但干活还算利索,厂里的生活环境虽然吵闹喧嚣,却比那个家更让人舒适。 几日之后,爷爷来厂里找他,气冲冲地喊他回家,装模作样地说奶奶被他气得病了。 阿辉知道他在撒谎,并不领情,他冷冷看着爷爷,说:“钱都给你们,别来找我了行吗?”他说的是王敏意外去世赔的那笔保险,应该有小百万,够两个老人痛快花一辈子了。 爷爷听了这话,气得双眼瞪大,脸都变得通红,也顾不得这是在外面了,指着阿辉破口大骂:“你说这种话!还不是你吗?要不是你,你爸能死吗!要不是你气你妈,你妈能死吗?如果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变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吗?!” 爷爷上了年纪后气便短,但即使上气不接下气,他却坚持将每个字都说完。 说完这些话,他扶着自己的胸口喘大气。 阿辉皱着眉,思考着他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问:“什么意思?” 爷爷继续大喊大叫,“你忘了?!不就是因为你,你爸才死的吗!他是在给你去买药的路上死的啊!” 经过爷爷这样激昂的提醒,阿辉才一下反应过来爷爷到底在说些什么。 猛地触及到这样的真相时,他有一种魂都飞出去的错愕感,甚至觉得站不稳,可他依旧强撑着,冷冷地看着爷爷。 爷爷被他这幅模样气到,咬牙骂了几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还扬言之后绝对不会再来找他:“我们就当你死了!” 阿辉站在原地盯着那逐渐变小的背影。 可直到那背影完全消失,他却依旧没有挪开眼,定定的像在出神。 他在思考,身体虽然没做出任何反应,思绪却在回忆中穿梭,找到想要的答案后,胸膛处像是有炸弹炸开,瓦砾飞溅,将他摧残得血rou模糊。 他想起来了,想起父亲遭遇意外的那天。 许是因为那时候太小,他对那天的记忆并不深,母亲和爷爷奶奶也很少提起父亲的事,于是那段记忆就被埋在深处。 他只依稀记得意外发生之前,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家附近的公园里放风筝。 但如今细细回忆,他甚至能够回忆起风筝起飞时他雀跃的心情还有身后父亲的鼓励声。 他抓着风筝的线,脚步不停,他抬头看风筝,颜色艳丽的燕子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中惬意地飞翔。 可是下一秒,他便不小心踩上路边的石头,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膝盖和手肘一下子磨破,细细的风筝线也在混乱之中割破了他的皮肤,正好在手腕处。 细嫩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条细长的红痕。 父母立刻追上来,父亲看着他手腕处的伤痕,低声说了句:“还好不深。” 母亲细细观察着他身上其他位置有没有伤口,确认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之后也松了口气。 可阿辉依旧哭得惨不忍睹,泪眼汪汪。 最近的诊所离公园还是有点距离的,父亲决定先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酒精棉棒和创可贴帮阿辉大致处理一下伤口。 阿辉记得当时他和王敏就坐在公园的石头长凳上,吹过来的风很舒适。 伤口疼久了就习惯了,他收了眼泪,没再哭泣。 他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成群结队的蚂蚁看,看得入神的时候,身边的母亲接了一个电话。 下一秒,她丢下自己,飞快地朝便利店的方向跑去。 阿辉吓了一跳,在王敏身后喊mama,可她却没停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阿辉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迟迟等不来父母, 觉得委屈,于是忍着痛疼跳下了石凳,一步步朝母亲离开的方向走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他的父母。 最先入眼的是红彤彤的一片血迹,之后是那已经称不上完整的父亲,最后他看到了正在痛哭的母亲。 他想,他忍着身上的疼痛没哭,母亲怎么哭成那样? 他恐慌地上前,问母亲到底怎么了。 但王敏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管他。 后来他也哭了,泪水溢满眼眶,世界都变得模糊。最后他该是哭累了,被路人抱着离开了现场…… 该是下意识去躲避这样一段血腥的记忆,所以他很少想起自己的父亲,也理所应当地忘了谁是杀害了父亲的“罪魁祸首”。他已经长大,知道这一切并不像爷爷说的那样都怨他,却也陷入了自己是“灾星”的这个怪圈。 他没做错什么,可他就是倒霉,父亲为了他丧身车祸,母亲因为他过劳离世。 他生来就是不幸的。 所以他被抛弃,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奔波了许久,回头一看,自己依旧什么都没得到。 没了家,没了爱,甚至没了母亲。 他该去哪里,他属于哪里? 母亲死后,他总是这样问自己,却从没得到过答案。 或许,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他就是无路可去,无处容身。 阴暗又疯狂的念头来得很自然。他第一次自残的时候,力道过狠了,手腕处的血一瞬间涌出。当时是凌晨,他在厂里逼仄寂静的厕所里,静静地看着那条红色的细线慢慢扩张。 这条红色的细线和多年前被风筝线割出来的血痕很像。 慢慢地,这条线变成了一张红色的网,再后来,网破了,顺着手腕一滴滴坠到地上。 他盯着那样的红色出了神,几秒之后又被惊讶得大喊大叫的工友唤回了神。 前来小解的工友被他这幅魔怔的模样吓到,急忙打了急救电话,却不敢靠近他,只是一遍遍地对他说:“你别想不开,一切都好说,世界还有希望……” 还有吗? 被送去医院之后,医生帮他包扎好后,严肃地问他为什么要轻生,还问他家里人的联系方式。 阿辉说了实话:“父母都死了。” 医生深沉地望着他,“可是世界上还有很多东西值得你留下来。” 阿辉并不说话。 走之前,医生建议他去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阿辉点点头,也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其实他也不是一心求死,只是在某些灰暗到极点的时刻,行为总是不受控制。 回到厂子里,老板并不敢让他干活,说是给他放几天假,让他在宿舍里待着修养,可是一周后,他便被老板解雇了。 阿辉理解老板,对这里也不留恋。对他来说,去哪里都是一样。 他在旅馆里住了几天,修整好状态后,找到了新的在加油站的工作。 也就是在那里,他碰见了段宇朋。 他和段宇朋一开始称不上熟稔,他只知道段宇朋这人和他年纪相仿,但两人的性格却是很明显的合不来。 段宇朋太吵,过于张扬,说好听点是加油站里的小太阳,而那阶段的阿辉则是沉默得像是墙角处的阴影。 两人在交班的时候偶尔会说上几句话,段宇朋这人情商高,只看一眼就知道阿辉并不需要社交甚至是厌恶社交,他自然也不会赶上去热脸贴冷屁股,于是自动地和阿辉保持距离。 加油厂里和阿辉年纪相仿经历相似的的人比较多,和同龄人待在一起,阿辉的确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听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和规划,他也会有一种自己原来还年轻、还能做很多事的实感。 可现实就是这样,总会在你觉得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给你一记猛烈的痛击。 --